“你看着办。”
谭杰挂了电话,看了眼面前的文件,文头是平和县供销社。从抽屉里取出钢笔,签上了字,起身走去了办公室。
“平和县的薛文来了,给他。”
“好的,谭主任。”
颖阳化肥厂。
夏经国看了一眼办公室墙上的挂钟。
下午三点四十五分。
昨天就是这个时间,夏经国心里一直担忧不下的夏贵突然溜进自己的办公室。
夏贵打了李娥,又得知夏经国和李娥不是亲生父母,羞愤离家出走,在一个朋友家里躲了两天。夏经国安排去找的人也到了这个朋友家,对方帮着夏贵隐瞒了。
夏贵也想回家,又怕面对李娥,思来想去,就去了平和县,找郑洁欣寻求复婚。如果郑洁欣同意了,带回颖阳,也能对李娥一个好的交代。
结果被郑洁欣拒绝,恼羞之下动了手,一不小心没控制住,伤了郑洁欣。夏贵担忧、害怕,立即逃离现场,从平和县沿小路,走回的颖阳。
他不知道郑洁欣受伤情况,也不知道公家有没有安排人抓他,所以就悄摸着进了化肥厂,找夏经国。
几天不见,人瘦了不少,蓬头垢面的。
夏经国顿时一阵心疼。
打了热水,让夏贵在办公室里简单的清洗了下,下午五点下班,夏经国就用厂里的车,把夏贵悄悄的带回了家。进了家,忍不住训斥了一番,并且下令夏贵禁足在家。夏贵也知道做的不对,没敢反驳。
中午吃饭时夏贵在家里翻箱倒柜,吵着要喝点酒。又被夏经国训斥了一顿。
夏经国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年纪轻轻,嗜酒如命,得看着戒酒了。
否则早晚还会因为酒再闯出事。
出了办公室门,到了相隔两间的另外一个办公室,李娥正在里面整理着春节值班工作表。
“娥,小贵的事杰哥办好了。你让小倩明天一早去一趟平和县洁欣乡下的家,找一下洁欣的父母,说服他们签调解书。”
李娥抬起头:“小倩去合适吗?”
“她在乡里工作,平常没少接触这类事,有经验,而且她单位距离洁欣乡下家里只有三十多里路。”
李娥拿起办公桌的电话:“我现在就打电话。你今天酒场别去了,早点回去陪着小贵。”
下午五点钟,夏经国推掉了同事的宴请,准时从隔壁办公室喊上李娥,出了厂。
两人拎着满当的菜进了家。
家里寂静异常。
李娥慌忙放下菜进了客厅,扫视了一眼,没人。
“小贵……”
喊了一声,没人应。
李娥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又跑了吧,急忙推开夏贵的卧室。
床上的棉被鼓鼓囊囊,李娥放下了心走了过去,边喊:“小贵,你又睡了吗?”
没人回答。
李娥担忧的走到床边,拉了一下被子,没拽动。
随即李娥发现的不对劲,被子在颤抖。
“小贵,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李娥手上加大了劲,拽开了被子一角,看到了夏贵惊慌失措的脸。
“啊!小贵,你怎么……”
“经国,你快进来。”
夏经国听到喊声,匆忙走了进来。
“小贵,你……出去了?这是谁打的?”
躲进被窝的夏贵鼻青脸肿,眼角裂开,整个头都肿了一圈,被单上湿了一片,脸颊两道泪痕。
“爸,妈……”夏贵失声痛哭起来:“我下午出去想买点酒,谁知道郑庆仁就跟在我后面,把我打成这样。”
夏经国嘭的一声踹在床腿,狠道:“郑庆仁,欺人太甚!”
李娥心疼的眼泪滑出了两滴,擦了一把,说:“经国,打电话给老薛报警。以前看他是洁欣的弟弟,忍让着他,没追究。这次不能再让了。”
夏经国扭身就走:“我这就去邮电局打电话。”
夏家其实有电话,不过是化肥厂内部线路,无法直接打出外面。
“爸,别去。”
夏贵慌乱的坐了起来:“我在平和县也伤了洁欣,要是报警,我现在也得进去。”
夏经国停住了脚步。
虽然夏贵伤人案已经移交给巡捕办,可对方不接受调解的话,夏贵也得关进去十几天,这样就在家里过不了除夕。
可夏贵不这样想,因为夏贵捅伤了人,而且夏贵感觉到,这次比郑洁欣伤的更重。夏贵是趁着郑庆仁抱人上木板车时,偷摸着骑上自行车回来的。
躲在床上,完全是因为惊吓。
夏贵看着夏经国,欲言又止。
夏经国也察觉了儿子的不对劲,问:“还有其他事?”
夏贵知道事情早晚瞒不住,不如早说,让夏经国早早安排,说不定还能和郑洁欣的事一样,简单的处理。
“爸,我和郑庆仁打架时候,一不小心用刀误伤了郑庆仁的同伙。”
夏经国吸了一口气:“你带刀子了?人伤的怎么样?”
夏贵指了指自己右上腹部位置,说:“伤了腹部,现在冬天穿的厚,应该伤的不重。不过我可以保证,是郑庆仁先动的手,我只是被迫还手,属于正当防卫。”
夏经国并没有轻信夏贵所说的伤的不重,沉思了一会:“小贵,你伤的这个人,确定对你动手了吧?”
“这个……”夏贵支吾:“她在一边,没动手。”
“噗……”
夏经国喷了一口闷气。他有打死这个儿子的冲动:“没动手,你拿刀伤人家干嘛?”
然后询问了事发的位置,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我打电话给老薛,让他打听一下人伤的怎么样。”
伤的不重最好。
伤重的话……
夏经国想起了夏贵身上的伤,那都是郑庆仁打的。
在颖阳,夏经国还是能说上话,那就以追究郑庆仁的责任为由,逼迫对方不追究。
很快联系了颖阳的巡捕局熟人老薛,等了十五分钟后,老薛回复电话,夏贵提供的地点,下午没有伤人案的报案。
那就两种可能。
一,伤不重,不打算追究。
二,就是伤不轻,正在治疗,还没来得及报案追究。
想到第二种,夏经国心头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