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方法?”
常辛转而把剑指向景明,警惕的问道。
“你不是最恨我师弟范远吗?”
景明试问道,“你刚才就只顾着看神器,难道没注意,他没出现在这里吗?”
当双方的对话换成了用青云境语言进行后,在场除元清子、薛十七、浩澜、景明和常辛外,便再没人能听懂了。
“可笑!我恨他做什么?”
常辛嗤笑了声道,“还有谁不知道,你们这群小鬼,从始至终都只是仗着玄阙宗的神器在威风而已?与我作对的是整个玄阙宗,我要恨,也是该恨玄阙宗才对呀!”
“好啊,那么,你该更恨的,玄阙宗的人在这!”
景明说罢便走到了元清子身边、向常辛介绍起来,“这个人,就是当年去到青云境,把三件神器给到了我师弟、我和炎国太子苍禹手上,害得你沦落到如今下场的元凶,薛十七的师父,玄阙宗的罗沉,你难道忘了吗?!”
“罗沉?”
常辛看向元清、疑惑不解道,“你在乱说什么,他不是叫元清吗?”
“元清是他的道号,你忘了吗?”
景明再问道。
“…啧,那又如何,与我何干?”
常辛则是一脸嫌弃,“以前的个人恩怨我都已经放下了,我现在的敌人是整个玄阙宗!呵,这种时候,你问这些有什么意义?莫非这就是你说的,能检验我真假的方法?你们…”
就在他话音未落之时,便见元清子立即抬手捻指、掐成剑诀,施法御动了景明腰间的沉武刀,使之飘出鞘来,而后嗖的一声,化做一条长线,直刺向了常辛而去——
噗嗤!
以天仙之力御动的沉武刀,趁常辛还未反应时,便直接贯入了他的心口,从背部穿透而出!
只见常辛趔趄了一下,又重新站稳后,瞪大着眼,惊讶的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前。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
喀喀喀…
就在这心口位置之间,虽被刀贯穿,但却并未出血。而是从内到外,所有的皮肉肌肉都化作了晶莹剔透的玉石,瞬间开始蔓延、遍布开去…
砰!
一声炸响之后,常辛全身便凭空分解、消散无踪,碎成了遍地晶华!伴随一声清脆响声,沉武刀也掉到了地上。
众人纷纷围聚上前去,原地却只剩下了一条白袍与一柄神刀。
“什么情况?!”
“他这是…死了吗?”
眼前的这一幕,就连佑星舵主及其所率的一众月潮岛弟子们都始料未及,不明所以。
然而,她们又想起今日玄阙宗几人和常辛都提到过的“玉灵托身之术”,便很快理解了是怎一回事…
元清子、薛十七、萧衡、浩澜几人则是互相对视着,便也都不言自明。
景明则是上前蹲下,拾起并收回了沉武刀。
“果然。”
元清子嗤笑道,“还说想尽快甩掉他呢,结果还是拿一副玉身来,想跟我们换的是三神器,连他这条贱命也舍不得?”
“未必。”
浩澜则看着地上的白袍,抬手抚颔、嗤笑着分析说道,“他是料定了我们为从常辛身上找出关于他身份的线索,必不敢对常辛下杀手,而他又不能派真常辛过来验完神器后自杀,这才只能又送了具玉身。”
“他只是没想到,我们真敢对常辛下死手,验出了他的假身。”
“对了,景明,既然扎一刀就足以验证,那你刚才问那些问题,又谎称元清真人的身份,又是何用意?”
“…是我的主意。”
薛十七应道,“因为我今日在寻梦天中亲眼见到常辛形如枯槁,即便将他完全治愈,再有人呼唤他居然也毫无反应。我就想到真常辛…可能已经死了,所以需要验证…今夜来的是不是常辛本人。”
“嗯?”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感疑虑,纷纷看向了十七去。
“接应者五百年前与安桓轸接触,而安桓轸是玉娄城创派祖师,安氏始祖。”
薛十七也解答道,“再加上他也与常辛接触过了,所以,不论常辛是生是死,这个接应者,都完全有可能同时掌握玄阙宗、寻梦天、玉娄城的法术,会说青云境的语言,并知道常辛所有的经历。只凭这些,就足以捏造出一个玉做的常辛,来骗过我们所有人了。”
“但他…只听了常辛自己的一面之词,并不完全清楚常辛的记忆与性格,不知道常辛真正的样子。”
“所以,自从他见我们来了,没有第一句先跟我打招呼,也没问范远为何没来,更没有叫我的名字时,我就开始怀疑他不是常辛本人了。”
“再让景明这么一试,就足以确定他不是常辛,可以放心出剑,就同师父和景明传音沟通计划了。”
“…怎么确定?”
众人纷纷好奇又问。
“破绽太多了。”
薛十七摇了摇头继续解答道,“一是,真正的常辛虽然从来没见过师父和师叔,但也知道罗沉是我师叔而非师父。更知道他们是两个人,也就不可能像刚才般混淆和不当回事。”
“二是,真正的常辛,是没有直说跟玄阙宗作对的胆子和格局的,一旦想到有可能打不过,就肯定不会再放狠话。不然的话,当年在小店里他就直接动手了。他只会,甚至只敢记恨挡在他最面前、且有机会能除掉的人,所以肯定是我和范远,所以也就更不存在什么‘放下个人恩怨’了。”
“…不错,有点学会你师叔的技术了。”
元清子见状欣慰的笑着,便走过去从十七手中接过杬柷剑、收回了自己的鞘中,“疑心用出合适的地方和程度,便可以做出谨慎而确切的判断了。”
薛十七则是微笑以应。
“呵,如此…何必还约定交易?”
而另一边,佑星则看着地上的白袍、冷嗤了声道,“他难道没想到,我们也有可能要验明常辛的身份,从而暴露,以致交易终止吗?常辛没来,我们就不可能给出三神器了。”
“当然想得到了。”
浩澜盘手抱胸、看向佑星笑道,“我们不傻,人家也不傻,当然清楚我们绝不可能真用三神器换一个常辛了。我们要是真这么做了,那才在对方意料之外,或许就会发生‘常辛自杀’这种事。所以今夜,对方打的算盘和我们也一样,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交易,而是…约战!”
“约战?”
佑星再疑惑道,“我怎么觉得这个更不可能呢,他既不敢在城内打、又不敢动用寻梦天的战斗力,还要专门约到城外,以我们的阵容,他难道会想不通胜负结果吗?”
“赌呗,赌他一场打下来,能换几条命,有没有机会能真抢到几件神器。”
浩澜抬手、无奈笑道,“毕竟和玄阙宗作对的,哪个不是在赌?玄阙宗什么实力,这群人难道不清楚吗?真在承天境和玄阙宗作对,我们哪里需要万里外的支援?”
然而,话音刚落:
“…正是!”
天地之间,一句话语声若震雷轰鸣,响彻在四面八方。
众人闻声,纷纷警惕的退开到去,环视四周,又仰头看天,再发动法力感知,都没有看到任何身影的显现。
“早知你们如此聪明,就无需如此弯弯绕绕了。”
“常辛命贱,早已经死了!现在是我,要明抢你们已经带来了的三神器!”
“既然都到承天境来了,那就入乡随俗,直接一点,打一场吧!打出个高低胜负,神器归谁自有裁量,就痛快多了!”
除萧衡外的人都听了出来,这与前不久梦境里白影的声音是完全一致。
“…那就现身吧!”
元清子仰头厉喝,唰的一声,从背后拔出了自己的命格仙剑,抬起指向了发出声音的大致方向,“要抢便抢,不要再和托梦时一样说那么多废话了,现出你的真身来!”
“呵呵…”
冷笑声如天雷滚滚,逐渐消却。
……
不久,只见在众人上空约十丈左右,终于开始真有一抹抹白影缓缓凝聚,不断融汇成型,同时散发着浓烈的灵力气息。
最终,一道与梦中截然不同的身影便呈现了出来:
魁梧奇伟而庞大的体型,玉白色镶金边的神秘铠甲由上而下严密披满了全身,黑色的披风,头盔罩住了整个头部、连眼睛也不露出。
明明是一具人身,却高达三丈,随后而至的白光也在手中凝聚出了一杆通体洁白、比之身形还更长的巨戟…
从头到脚几乎纯白色的外形,使其在这个满月之夜的郊外,显得极是耀眼!
待完全成形后,其气息散发出来,更是令在场所有人震惊了:
其境界,竟隐约达到了一万六千岁的世界神级,已经比当前阵容中最强的萧衡还更高出了一个境界!
“这…”
地面上的众人抬望着,登时心中便皆感到了不安。
“这是,魔煞!”
佑星却是一眼认了出来,“百年前,早已被平定的圣佑宫六煞,又重新出现了!”
众月潮岛弟子也都纷纷应和,各自运功持剑戒备。
“这怎可能?!”
元清子则看向佑星惊疑道,“冥王和地狱还被关在我玄阙仙岛,剩下四个也在圣佑宫,这里怎会出现魔煞?”
“我当年参与过协助灵祥收复圣佑宫的大战,我亲眼见过六煞!”
佑星看向元清子道,“再加上这个气息,我绝不会认错,这一定是魔煞功的气息,而且是已经大成,其肉身强度堪比一万六千岁境界的世界神,靠寻常的法术和攻击已经伤不得他分毫了!只能靠你们玄阙宗的神器了,更别说,三件里还有一件没用…”
“有用!”
薛十七看向佑星道,“他穿那么厚的铠甲,仍不想暴露身份,杬柷剑伤不了他,但是可以破开他的铠甲!把他头盔劈了,自然知道他长什么样!”
“不!”
佑星再度反驳,“修炼魔煞功者,本就会从肉身中长出铠甲,这副铠甲越完整,魔煞功的境界才越高。如果你们的杬柷剑把这副铠甲算作他的肉身,那仍然是伤不到他的!”
“这!”
薛十七不知如何反驳,便看向了元清子和浩澜去。
“那佑星舵主可有何良策?”
浩澜问道,“你既然参与过,见过,那是否还记得,他们当年一群五百岁级天仙击败六个魔煞,用的那招‘克制之法’是什么吗?”
“我…”
佑星此时也有些语塞,“我当年没有直接与六煞对敌,而只是协助清除冥王手下而已,他们的对战…我只有偶尔看到,没有记住究竟是什么。”
“那该如何是好?”
景明终于表现得有些慌张了,“现在…总不可能回城去请怀玉前辈出来吧,去寻梦天找那三位仙师就更不可能了…”
“不,我们哪也去不了,谁也请不来。”
只有萧衡保持了冷静,散发出一股如真祖师般强大的领袖气场、开口说道,“就如怀玉和元清所说,只能在此决出胜负,分个高低,竞夺神器之归属。这里没有人会克制之法,就只能正面硬来。不过,现在倒是又能确认一件事了。”
“什么?”
众人都向萧衡看去问道。
“怀玉之前提到的第三种可能,冥王之乱与安桓轸安排接应者,两件事的确是有关联。”
“八魔珠都已在玄阙宗,而一直以来都没人知道最后一枚光魔珠的下落。”
“而今天,在我们面前,出现了这位由白光凝聚而成,从头到脚皆是白色,从外形到气息都与百年前全然一致的,全新的魔煞!”
“答案已经很显而易见了——”
萧衡伸出神尺指天、厉声解答道,“这位,就是持有着光魔珠,以其为依凭修炼了魔煞功,到如今大成境界的,最后一位光之魔煞!”
“原来如此…”
在场众人闻罢,恍然大悟。
“哈哈哈…”
话音落毕,便听此时的天空中再度传来了如雷声般震耳的大笑,“不愧是祖师呀,果然是比这群小年轻都要冷静和聪明!”
“只不过…你刚才不是说,随时可以施展全部实力吗?”
“若是如此,那你们现在在慌什么呢?为何在左右顾盼,想着什么克制之法,或是找来更强者呢?”
“…这!”
此言一出,众皆大惊失色…
本来打算针对着常辛用的“虚张声势”,如今居然要被揭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