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么说,这个绪春还活着?”
萧衡也反问了过去。
“是的,他现在就在我们扶桑天木,与怀玉前辈同为七羽之一。”
浩澜点头以应,“这就说到第二个问题了,既然您还记得我们的青鸾老祖,也说他在部落中实力一直仅次于您之下,算是您的二把手。那您…可还记得他的命格神器吗?”
“当然,是一把蓝、金两色的长弓,和景明那把很像。”
萧衡依然轻松答出,“其弓弦以灵力化,箭矢以灵力发,只要本体仙元尚在,便可以做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过…噬天大阵并没有用到吧,问这个做什么?”
“又解决一个大问题了,怀玉前辈。”
浩澜再度看向怀玉去笑说道,“原先我们都不知青鸾始祖的命格神器是什么,现在可是知道了。”
“确实…”
怀玉听了也是心中暗惊,“不过这个倒是不太重要了,老祖早已入了轮回,先且不说神器在何方,就算还藏在扶桑,那也是和杬柷剑、沉武刀一样处于沉寂状态,恐怕无人可以驱使的。”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难以置信,想不到此行离开扶桑,即使以她的年纪居然也能有这么一番新见识。
看来在发飞谕给大樟时,同样也需要给扶桑发一道回去了。
“萧兄,我有问题。”
这回则轮到了薛十七来问,“你既然说,你的记忆和修为只恢复到了刚突破到八千岁境界、百岁左右的时期,仍是大酋长,没有玄阙宗,甚至还没见空古第二面。那刚才战斗时,你是如何布下一个所谓的‘噬天小阵’的?而且此阵居然还能对比我们强得多的光魔煞奏效?”
众人同样很关心这个问题,纷纷看向了萧衡去。
“这很简单,十七。”
萧衡平静的转看向十七去道,“首先,这个时代的我,正是在噬天大阵的牵引阵旁醒来的。当时我虽未有多留意,可现在只要我随时回想,就总能轻易想起那道复杂阵法上详细的符文图样,所有每一笔一画的细节。”
“甚至冥冥之中,我就好像能理解了阵法的构造一样,只要心里想着做一个小型的,便能随时想得出该怎么画,且画得出来。”
“至于对付光魔煞,我倒觉得这和我目前实力的关系不大。只凭我或许的确做不到随意画出一个阵法,就能从比我还强的魔煞身上汲取灵力。但…我手上这把植星尺,可不是我从十三万年前带过来、或是跟我一起重生的,而是神器原件,是我从牵引阵旁捡走的。”
“杬柷和沉武都已不在,这剑和刀的力量固然就仍在沉寂之中,或许不足十分之一,还无法控制。但我是萧衡本人的元神,神尺在我手上便是复苏状态。”
“所以我想,真正压制并击败了光魔煞的力量,应该是来自这把沉睡十三万年后、终于复苏了的神尺上吧。”
“…原来如此。”
浩澜闻罢嗤笑了一声道,“那看来,刚才吓唬假常辛的话还真不是完全的‘虚张声势’呀!至少神尺可是真有了曾经萧衡的力量了。”
“是的,但话虽如此,还是得看我自己恢复多少修为的。”
萧衡无奈的苦笑道,“不然…我其实也能感觉到,复苏是复苏了,可我还并没能完全发挥出其中蕴藏的法力,还差很多。”
“总比这两把好。”
元清子说罢,从腰间取出杬柷剑、递给了范远去,“给,范远,刚才你昏迷了,现在你就继续收好吧。”
“是。”
范远点头一应,遂收下了杬柷剑。
“眼下,尽管神尺复苏,星君也进一步恢复了百岁记忆与八千年岁级境界,这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
佑星舵主开口道,“但…神尺究竟为何会两次异动,他又为何会从牵引阵中醒来,逐次恢复记忆与修为,为何是在今夜的此地恢复,这些仍然都是未解之谜。甚至,随着我们的动静越来越大,这些事也必将会被天下越来越多人知道。之后,不论是继续调查此事真相,还是找寻云岚石与空古下落,只怕都会越来越难。”
“的确。”
萧衡也点头认同,“若是原来第一次,所有人都只猜测我是一个凭空诞生的新肉身与新意识,我自己也就信了。可这回,我的记忆与修为居然能被突然填充,瞬间恢复。这下…连我也不得不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本人重生了。”说罢转过头去,“元清,说实话,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这个…真不知道。”
元清子摇了摇头道,“我如今活跃在保护神器的最前线,倘若有任何头绪,大樟长老早就传信通知了。连他也只能推测的话,说明此事可能真的…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个谜。”
“大樟…还是现在玄阙宗的一把手。”
怀玉严肃道,“说起来,即使我们与空古一党的明争暗斗现在都已经摆到了台面上,还是由他在统筹、规划与指挥一切,居然也没见到你们真正的掌门‘金秀’回来,他究竟去哪了?”
“这个也不知道。”
元清子再度摇头,“不过大樟长老应该的确知道这个,毕竟他们有交接过,但对我们来说,这目前还只能是个秘密吧。”
“掌门消失有多久了?”
薛十七问道,“我们一路过来,经过圣佑宫、月潮岛和寻梦天,发现他们都知道现在玄阙宗是大樟长老在主事,照这么看,掌门消失…应该有一定年头了吧?”
“是的。”
元清子这回是点头了,“虽然去年刚带你们来到承天境时,说是不知多久,我与你师叔是从未见过,但…那也只是大樟长老要求的对外说辞而已。实际上,掌门的消失…怎么说呢,说久不久,说不久…也挺久了。”
“师弟当初从凌空境出来,我俩回玄阙宗汇报时还见过他一面,正是他给我们下达了留在青云境找出并保护剑、刀、斧的命令。”
“而那就是我二人见他的最后一面,据大樟长老说,也是他除有关掌门事务交接外、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
“在那之后他便离开了,也就是…三十二年左右。”
“…那确实,对凡人而言挺久的,但对仙人而言不算久。”
怀玉平静道,“金秀能将这样的位置交托给大樟,说明大樟肯定是知道很多事的。只是有时候选择隐瞒,或故意说了谎话,都只是时机未到。既然他都没说,那他究竟知不知道也就无所谓了。此事没有任何线索,那我们就专注眼前的事即可。我要写信了,给玄阙宗、圣佑宫和扶桑都发去飞谕汇报我们今日之事,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就来找我吧。”
“是,怀玉前辈。”
“既如此,前辈就帮我们往月潮岛也发一封吧。”
“来了…”
话音刚落,殿内众人便皆起身,纷纷汇集到了怀玉的座位前去。
……
一条条写满了复杂而密麻的上古文字的信件,在绿光中化作了轻轻扑腾着双翅的小绿鸟,飞出月潮岛分舵的院落,向着正北、西北与正西三个方向,接连飞出四只,穿过护法大阵、离开了幕皎城。
怀玉仍选择了守夜,而这回也再没有谁的梦境被入侵。
经历了城外一场有惊无险的大战后,这一夜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
次日,四月十六,既望。
卯时未至,天刚亮起不久,小院前便传来了些动静,惊扰了院内或巡逻、或冥想、或安眠的众人。
不一会,玄阙宗的元清子、萧衡、范远、薛十七四人,青鸾族的怀玉、浩澜、景明三人,月潮岛以佑星舵主为首的二十八人,以及霍钦和谢木生一狼一虎,所有人便都起身,齐聚到了小院门口处去。
穿过玉白色砖石板铺就的前院小广场,众人汇聚门前,却只见到门外站了数十个披盔戴甲、装备严实的寻梦天士兵。各个神情严肃、手持兵器,把门前的整条街道都封住,堵得水泄不通,甚至兵员还在不断增加…
半空中,则见到有许多各门各派的仙人们用各种方式悬浮着,聚在此地俯视下方,议论纷纷,像是在看热闹。
“怎么回事?”
作为负责人的佑星舵主走出前来,对着门外的士兵厉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里是圆明洲门派月潮岛的分舵没错吧?”
门外其中一名士兵回答说,“我们收到掌门的命令,例行公事,要将此地封锁,任何人员与信件不得进出。”
一边说着间,其余的士兵甚至还在一边布设阵法。
“什么?!”
此言一出,院内众人皆震惊错愕。
“掌门,龙庆吗?”
佑星舵主脸上尽显怒色,“幕皎城中,各门派或分舵及其门前宝地等同于门派自领地,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可不是小事!”
元清子则直接抬手指向了对方,“你们要知道,这院子里边可是还有玄阙宗仙人!要是私自扣留,造成外交事故,事态严重起来,你们这群大头小兵可负担不起!”
“你们总不能无缘无故办事吧?”
萧衡也站了出来问道,“封锁的理由是什么,能否告知?”
“抱歉,诸位上仙。”
面对院内众仙人的质询、士兵只有摇头回绝,“我们接收到命令,只管做,从不问为什么,还望众上仙配合。至于封锁的原因…”
“我来说吧,啰嗦!”
就在这时,一众橘色铠甲的寻梦天士兵中,走出来了个个头更高、佩戴更华丽,地位稍高些的军官,来到了正门前与元清子、萧衡、佑星舵主三人对质。从臂铠中掏出一纸卷轴,拉展开来,当着门内及天上围观众仙的面,故意声音洪亮的朗读了出来:
“玄阙历,十三万零九百二十六年,四月十五,甲午年己巳月甲申日,夜!”
军官厉声道,“幕皎城一带,天象大变,月轮异常圆满,群星骤亮,天河璀璨。城北传来异常的响声与震动,疑有仙人出手对战之迹象。而此事前后,城西门有玄阙宗、月潮岛三十余人结伴强行出入,行迹实在可疑!”
“至十六日晨,我寻梦天中弟子发现,仙师威泰、虚良、恩妙三人,皆惨遭杀害!”
“…什么?!”
此言一出,院内除元清子、怀玉、佑星舵主、萧衡外的众人,甚至包括天上围观看热闹的众仙,顿时都皆是大惊失色…
想不到萧衡一语成谶,三人还真惨遭了毒手!
昨夜的他们没有死在光魔煞之手,那么留存在此地通晓“克制魔煞之法”的三位仙师,果然也就死了。
“别装!”
军官厉喝了声后又继续道,“经现场勘查,三位仙师洞府中,皆留下了‘杀人者玄阙宗萧衡也’留名,现场也残留有玄阙宗灵力痕迹。而昨日中午,玄阙宗又有弟子四人到访寻梦天,曾见过三位仙师。而近几日,幕皎城又没有任何其他自称玄阙宗人员者出入。综上,掌门有令,无限期封锁此四人居留的、月潮岛的幕皎城分舵,在查清真相之前,任何人员与信件不得进出!”
“呵,你们蠢吗?”
谢木生闻罢也一脸疑惑的走上了前来,“这么明显的栽赃,你们难道都看不出来吗?哪有这样自报大名的?”
“…虎妖?”
军官一眼辨别出了谢木生的异样气息、轻蔑的嗤笑了声道,“呵呵,奇了怪了,玄阙宗何时要收卑贱的妖类入门了?小猫,这可没你说话的份。”
“你!”
听到对方这样一说,谢木生顿时急的要破口大骂,而后便被霍钦与萧衡一起及时拉住了。
“他是我玄阙宗的朋友,与我们结伴同行。是什么种族,与你们无关。”
萧衡背过两手到身后问道,“照你这样说,那我就是萧衡,你们应该把我捉拿去关起来,好生审问吧?封锁此地又是为何?”
“萧衡,就你?”
军官再度嗤笑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萧衡那是玄阙宗的开派祖师,是传说中远古时期,神通广大、法力高强的星君,岂是你这等来路不明的小散仙可以冒充的?呵!我看你们几个只怕也都是冒充的玄阙宗弟子吧!真有什么外交事故,也是玄阙宗把你们治了。”
“哟,你还真认识我嘛。”
萧衡见状也故意笑道,“我这是刚复活不久,所以没什么人信。不过,神通广大和法力高强你还真说对了,我承认,昨夜的天象就是我变的。你想看的话,我随时还能给你再变。极光,流星雨,日全食…你想看什么我给你变什么,颜色都随你挑。怎么样,想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