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起来…怎么样牺牲的都是月潮岛,但现在也是没办法。”
萧衡无奈的摊手说道,“毕竟现在空古党羽们也的确碰不了别人,而一直盯着你们。说的冒犯些,就是挑软柿子捏了。不然怎么偏偏要嫁祸你泠月和月潮岛,而不是玄阙宗和青鸾族呢,对吧?”
“…星君此番所言,确有一定道理。”
泠月严肃的听完后、很快发出了疑问,“但若是…寻梦天提出要求,不接受玄阙宗的处理方式,而是要把我,或是其他妹妹们…在幕皎城,就地处决呢?”
“那也简单,就把事闹大即可。”
另一边的怀玉开口发言道,“如果他们想让月潮岛的任何一人死在幕皎城,那就以玄阙宗名分,称杀死寻梦天掌门与三位仙师的凶手另有其人,需另做详细调查。但玄阙宗有牵连其中,不便出面。随后,我们便可以发动幕皎城这里近百所仙门对寻梦天施压,要求他们开门接受调查。毕竟幕皎城众仙门不服寻梦天管治已久,于公于私,可都不会放过这个能打击他们的机会。”
“对,怀玉此言有理。”
萧衡点头附和道,“总而言之,不论怎么说,只要他敢走‘杀龙庆嫁祸泠月’这一步棋,那么在他寻梦天门户大开,和我们全身而退之间,他就必须得选择接受一个。甚至若是操作得当,我们也许还能两相兼得。”
“原来如此,明白了。”
泠月听到这里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随后看向了厅上众仙子去,“那么接下来…妹妹们,就做好准备,坐等着看他们寻梦天…是要抓我们,还是杀我们吧!”
“是!”
“遵命!”
连同佑星在内的众月潮岛仙子们闻罢,皆一并作揖回应。
……
散会后,厅上众人纷纷都离开了前殿。
此时,即使封锁已经解除,但这三十多人都仍聚在分舵中,无一人出门离开。
而寻梦天那边,或许准备“掌门之死”这件大事还需要一些时间,便还没有立即爆发。
在这一切看似平静如水、实则深渊之下暗流涌动的,这短暂的空闲之间…
趁元清子回房独处时,萧衡则拉上范远,走到了他房里。
“元清。”
范远一关上房门,萧衡便开了口、同时小施一法,将这间房周围内外的声响动静都互相隔绝了开来。
二人动静,自然惊动了盘坐冥想中的元清子。
而一睁眼见到来者,元清子心中便顿时有了些预感,遂深呼吸一道,做好了心理准备。
“上回我刚恢复记忆与修为醒来时,十七要问,却被你打断了。”
萧衡站直着身、看着坐在地上的元清说道,“你说你知道为什么,但却要说这是个即使大樟下令战略转变,也绝不能公开的危险秘密。等时机到了,我等自然会知晓。你这样…让我们始终记挂在心,心中很是焦灼呀。”
“没办法,祖师。”
元清子严肃道,“此事之绝密的优先级是最高的,我若提前透露了,我们的大计必将功亏一篑。即便您如此登门质询,我也绝不能说。”
“是吗,最高?”
萧衡平静道,“听你说的如此严重,我们当然可以忍住、暂时不过问其中的具体内容。想必知晓这秘密的其他人,也会守口如瓶,对吧?”
“那是当然。”
元清子道,“因为这是我们的底牌,就算神器尽数落入敌手,甚至玄阙仙岛与扶桑天木,连同承天、青云两界都沦陷…只要我们这张底牌保住,就仍有翻盘之机。”
“底牌?”
范远闻罢讶异,“莫非这与大樟长老说过的下策,培养出能战胜空古与林真人的高手有关吗?”
“我不能再多说了。”
元清子随即摇头表示抗拒。
“没事,详情我们暂且不问。”
萧衡道,“你受大樟指派,代替了那个我没见过的罗沉,活跃在寻找和保护神器的最前线,我可以相信你说的都是实话。对于不可说之事,你应该是宁愿像这样直说不可说,也不会编谎说不知道或蒙混过去的,对吧?”
“对,多谢祖师信任。”
元清子点头以应。
“嗯,所以…”
萧衡直视着元清子道,“我为何重生,为何能恢复记忆与修为,你是的确不知道了?”
“对,这个我真不清楚。”
元清子答道,“但我可以告诉祖师的是,这与那最高绝密之间并无关联,这样说了,应能打消祖师一些疑虑吧?”
“你既然都不清楚了,有没有关联就真不一定了吧。”
萧衡听了则是两眼微眯、抬手指了指范远道,“不过…看在我俩是此事的核心有关人物的份上,看在我是祖师的份上,你能否告诉我,这个最高绝密,目前有多少人知道?放心,既然你们都守口如瓶,我是不会找他们问出来的。就算真去问,他们也不会说。”
“林真人,金秀掌门,大樟长老,元沉师弟,我。”
元清子毫不犹豫地道,“当今人间,除我五人外,再无第六人知晓此事。”
“罗大哥也知道?!”
范远听了是再度震惊、看向元清真人去,“难道当年,掌门交代你们两个下青云境,其实是…”
元清子则看向范远,一言不发,再度是以严肃的神情摇了摇头。
只如此便打断了他,没有再往下说。
“看你认真成这样,还真挺像回事。”
萧衡笑道,“可我若说…这所谓的绝密能被试探出来,而且方法很简单,你们该如何是好?”
“试不出。”
元清子直截了当的再度摇头,表情略带微笑,“若祖师认为自己试得出,或试出来了,那说明试探的方向跑偏了,这不是我们五个真正在保守的那个最高绝密。因为只要我们不说,此事就绝无可能泄露。”
“是吗?那你可看好了。”
萧衡问罢、瞥向身旁范远去,接着,便从腰间掏出了那杆自己醒来时从牵引阵中拿出来的,法力雄浑、深不可测,上下晶莹剔透、流转着湛蓝色辉光,牵系着噬天大阵的、十三万年前萧衡的命格神器“植星尺”来。
元清子眼见这一幕,竟是眉头深蹙、双目瞪圆,神情中混合夹杂着惊恐不安、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
“醒来一个多月、接近两个月了,大樟拿不得,十七拿不得,大樟与泠月都说,我这神器与别人不同,是只有我,或者我的元神才能拿得。”
“我那时还真以为萧衡有个转世远在天边,成了仙,或是有了什么其他的神魂异动。”
“可谁知,原来答案…自始至终,近在眼前。”
话音落毕,只见这辉光流转的神尺,就这么让他移到了一旁范远的手上,范远也随之伸出了双手…
接着,萧衡松开双手——
啪!
顿时,只见在三人众目睽睽之下,肉体凡胎的范远,居然接稳并拿住了玄阙宗祖师萧衡的神尺,并与大樟、十七皆不同,并未因受到压制而坠落!
见到这一幕,元清子便再也坐不住,直接站起了身来。
而范远本人见自己能拿住植星尺,更是震惊不已、难以置信,紧张的心跳剧烈加速,甚至手都开始发抖…
唯有萧衡此时是一脸洋洋得意的自信,像是猜对了什么事一样。
“这不就试出来了么?”
萧衡笑道,“范远,看来当初…罗沉去破庙里找你和景明的原因,可不只是照拂他手下两个精英骨干的子嗣呀。”
“这、这…”
而范远此时的颤抖则是蔓延到了全身,逐渐化为隐约的恐惧…
“好了,到这里就够了。”
元清子这回直接是严词警告,“二位出了这道门后,也请尽量严格保密,装作不知情。祖师就尽量不让范远接触到神尺,而范远,即使你真有一日在外人面前拿到了神尺,也要扮作拿不动而跌倒在地的模样,明白吧?”
沉浸在震惊之中的范远听到,对此只有点头以应。
“明白。”
萧衡则是应了一声,便又伸手从范远手中拿回了植星尺,收回了腰间,“如果你们说的下策,就是把咱们眼前这个萧衡转世给培养成能战胜空古与林真人的高手的话,那让我们早一些知道其实也无妨。毕竟现在的我,已经回想起很多神尺的用法以及萧衡的法术了,我可以从今天起,一一传授给范远。像这种事,总归是多多益善,宜早不宜迟的吧?”
“…是。”
元清子思虑片刻、也只有点头答应,“但也请祖师…尽量背着人、在私下里教,至少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范远能引用神尺法力,或是施展萧衡的法术。”
“那是当然。”
萧衡笑罢看向了范远去,“明白了吧,范远?从今日起,这可就是我们七个人之间的秘密了。”
“…明白。”
依然在用深呼吸尽量平复着心绪的范远闻罢,缓缓开口以应。
……
三人走出门去,不久,此前在梦中收到过预告的大事便就此来临了:
巳时未至,小院前便传来了些动静,惊扰了院内或巡逻、或冥想、或闲逛的众人。
不一会,玄阙宗的元清子、萧衡、范远、薛十七四人,青鸾族的怀玉、浩澜、景明三人,月潮岛以泠月岛主、佑星舵主为首的二十九人,以及霍钦和谢木生一狼一虎,所有人便都齐聚到了小院门口处去。
穿过玉白色砖石板路铺就的前院小广场,众人汇聚门前,却只见到门外如同十四天前般,又站了数十个披盔戴甲、装备严实的寻梦天士兵。
各个神情严肃、手持兵器,把门前的整条街道都封锁住,堵得水泄不通,甚至兵员还在不断增加…
半空中,又见到有许多各门派的仙人们以各种方式悬浮,聚在此地俯视下方,议论纷纷,又凑起了热闹。
“月潮岛泠月岛主,出来!”
门外一名橘色铠甲、配饰华丽的寻梦天将官厉声呵斥道,“你因我等此前封锁此地半个月而怀恨在心,亲自从月潮岛赶来,无视护法大阵,先后闯入我寻梦天和幕皎城,只为破除封锁,而杀死我派掌门龙庆!你已犯下滔天大罪,速速出来领死!”
“什么?!”
此言一出,天上围观看热闹的众仙,顿时皆是大惊失色。
上回死了三个百岁仙师也就罢了,这回,两派不仅没有协商解决此事,更是冲突加剧,死了其中一个!
再加上玄阙宗又牵扯其中,这回可真就不是小事了。
“泠月在此!”
人群当中,身形最是苗条纤细、高挑修长,穿着最是华丽金贵、仪表端庄,神态最是冷艳决绝、孤傲高昂的泠月款步走了出来,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怯避与掩饰,径直向着大门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她还刻意散发出蕴含在万年修为与世界神境界中、高深法力所带来的不凡气息,从眼神、气质到步履间,都令人是不寒而栗。
“泠月,你…你可知罪?!”
而这个此前十几天、直到刚才都气焰嚣张的将官,尽管也不是一般天仙,但在亲眼见到月潮岛岛主的尊容、感受到这气息后,还是立即吓得现了原形,颤巍巍退了两步。
“知罪?我有何罪?”
泠月居高视下、摊开手来反问道,“上回三名仙师之死,本就与我月潮岛无关,是你们寻梦天没有证据、不经调查就擅自封锁此地,冤枉我月潮岛受困、背负骂名在先。”
“我专程前来,就是为解决此事。”
“但你们龙庆掌门拒绝接受调查,毫不配合,还扬言我若要调查真相就是针对寻梦天,就是与你们寻梦天为敌。那他听不进人话,我也没办法了,我只有给他、也给你们上一课了。”
“龙庆,是我泠月杀的!”
“我泠月,现在就站在这里!连你们掌门也不是我对手,就凭你们几个,想要奈我如何?!”
然而,紧接着,就在这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东方的天际,一道令人熟悉无比的气息以一道橘色流光的样式很快赶来,悬停在了分舵上方。
众目睽睽之下,光辉散去,现出了此人样貌:
寻梦天掌门,龙庆!
“…哇!说的我都快信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个仍然活着、毫发无损的龙庆大笑了起来道,“泠月!龙庆要是被你杀了,那我是谁呀?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