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冬的早晨是美丽的。
当风间被噩梦惊醒时,不知怎的,窗外的东京,竟已白雪皑皑。
“被一个女人……杀掉了吗?一刀刺入心脏……毫无防备?”
这怎么可能?!
他轻吸了口气,凌冽的寒风忽然倒灌进来,只觉得肺部火热得厉害,引得阵阵咳声。
舍去对于昨晚‘泡澡着凉’的扮演,自己是如此谨慎小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别人毫无防备?
杀自己的人,看不清,也似乎没有发出声音,在梦中那个模糊场景,自己好像在和谁对战来着,突兀的,胸腔内,就多了一把利刃。
以及,那双握着刀柄的白皙而又修长的手,是个女人。
风间轻轻闭眼,突然。
“咦?风间先生?”
濑羽典子从保姆房探出脑袋。
“我听到了咳嗽声?”
她询问着,慌里慌张小跑过来。
“啊今天这么冷,先生您是不是感冒了啊?都怪典子昨天……”
不知是惭愧还是臊得慌,她脸色微红跑了回去,但不一会儿,就又抱着薄毯蹬蹬蹬跑了过来。
“......”
向她表示感谢,坚持自己披好,只能干着急的她取来药品,又想煮杯热茶,但见着风间呆呆的看着窗外雪景,还是换了杯更加苦涩的热咖啡。
这是风间拒绝不了的味道。
她递将过来,见着风间默然接过,就要去联络家庭医生,却被风间止住了动作。
“不必了。”
感冒本就是扮演,更何况如果生病就会好,那还要生病干什么?
轻轻抿一口黑色的热咖啡,那纯粹的酸香甜苦,终于让风间的面色柔和起来。
只是这样。
“啊~真是对不起,昨晚我不该……”
说不下去,调戏的话,该怎么说出来?
濑羽典子垂着头,反倒让风间先安慰,终于噗嗤一笑,开始闲谈。
“昨天……您怎么今天这么早起?没睡好吗?”
问到痛处,灵师是修炼灵魂的大师,更何况生死之间?风间无法当做无事发生。
但那个梦......
风间再次陷入沉默,濑羽典子乖乖跪坐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片刻之后,她挪动了身子,手撑在木地板上,屁股微微抬起,双腿就交替的跪着,不一会儿,人就挪到了风间身边。
“马上就要春天了哦~”
特娘的明明昨天就还是春天!
不理她。
她却望着风间安安静静轻抿咖啡的模样,逐渐红了脸颊。
濑羽典子的心脏怦然,从开始的不安,到初见后的纳罕,再到如今的……
时间就像甚是喧嚣的风儿,只把人心的防备击散。
她也逐渐安静下来,寻着风间的视线,望向院中飘落的白雪。
宁静的画面像被定格,良久之后,她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脸上蹭地泛起红霞,视线也开始变得飘忽,最终银牙一咬头一歪,怔怔的朝风间望了过来。
“好好看~”
风间:“……”
这家伙是真的大胆。
眉头微皱想说些直男语录,却叮叮叮的,门外传来三声脆响。
是什么东西?让山崎去确认,濑羽典子也发现刚才的事有够离谱,连忙站起身,朝玄关走去。
“应该是今日份的报纸。”
她羞红着脸转移话题,风间没再关注,视线回转。
院落中被雪压弯的枝条,开始亮起橙黄光芒的咖啡厅,和那楼上房间,如同青蓝天空,连成一片的暗沉光影。
昨晚的梦是在预警。
这个世界有能威胁自己的存在,但自己选择的护身符却依旧还未归来。
突然,取来报纸的濑羽典子就惊讶出声:
“大新闻,先生大新闻!”
她碎步跑来,一手举着打开的版面,一手指着上面醒目的标题:
“港区山王丁目昨夜发生火灾,多间废旧仓库被焚毁,现场有浓烈汽油味飘出,疑似黑道火并,死亡人数或达数十,具体数量官方还在调查……”
“而一同被焚毁的,还有辆厢式货车,据知情人士爆料,那是从大阪来的‘素人’车,事故起因或许由此而发,但离奇的是,根据勘验,车厢内发现的骸骨皆为男性……”
风间:“……”
强忍震惊目光,只觉心中莫名烦躁,原来根源在这里。
是谁?
昨天自己走后,是谁去了那里?
绝对是外人所为,绝不是原本那帮女人,如果她们能有这胆量,后面怎会哭哭啼啼?前面又怎会被当成货物卖到这里?
而通过毁尸灭迹和在厢式货车内放入尸体来看,昨夜造访那里的人也绝不是交易双方的人。
特别是毁掉货车和伪造信息。
风间眼睛一闭。
他们有极大的概率和被关押的女人有关……
真是可恶!
他知道善良必须付出代价,却不想代价会如此沉重。
——如今愚蠢地牵扯进泥参会、大阪府爱隣以及不知名的三方势力之中……
事情已然发生无法回溯,风间眼神一凝,若泥参会这种遍布日本的地下势力,能控制在自己手中,自己在情报上何苦这么被动?
且如今已经有人把水搅浑,那能破局的,只有自身实力这一条明路!
就像那噩梦之中,自己与人交战,却被一女子洞穿胸膛。
如果自身实力足够强,能秒杀一切敌,又怎么会让一个女人近身偷袭得手?
实力!实力!!
去拼一把吧!
干一票大的,把自身的实力晋升,届时完全不虚御前左卫门,也就无所谓暴露。
然后再根据女人背后势力的态度,决定后面的方针。
实在不行,就去美国躲一阵,关注御前左卫门的态度和歌舞伎町的后续,反正自己本就有去找泽田弘树的计划。
理清头绪,用劲的一攥手,劲气灌满全身,感冒被一扫而空。
“我有些累,这件事就通知管家先生吧。”
风间裹了裹薄被,站起身,朝楼上卧室走去。
“餐点放在门外就好,不用叫醒我。”
“......”
看着男人踉跄步伐,濑羽典子再看看手中报纸,只觉自己就像傻x一样,连忙丢掉,就要搀扶去看医生。
风间却先一步倏然转身:
“辛苦你了。”
“……”
望着病恹恹的男人帅气回眸。
濑羽典子:......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
……
时间就像云朵和人影,风过处,便被消散了踪迹。
一周后。
泥参会。
歌舞伎町分部。
“安、安东总裁,这段时间很多还在从事药品交易、妇女买卖的兄弟都被杀了。
不止我们泥参会,其他两家也是,特别是主要从事歌舞艺伎行业的雨中会,据说他们的若头在这次‘歌舞伎町之殇’中都难逃死结。”
泥参会的三大顾问之一,下田太郎正跪在地上,面对上首光头男人,断断续续汇报着这几日的风闻。
而上首的光头男人,日本第一黑帮,泥参会的话事人安东眷夫也不好过,他的额头布满细汗,不知道是东京太热,还是最近沸沸扬扬的恶性事件,把他的心闹得不能安稳。
稍微整理衣襟,掩饰内心的不平静,才问道:“查清楚原因了吗?”
“一直没有目击者。”
下田摇头,“那个人一直只杀落单的人,都是心脏处一刀毙命。”
“哦?和吉野那家伙的事没有关系吗?”
“还不能肯定,吉野头目等人搜查没有告知实际的死因,加上后来的纵火,很难判断这是同一人所为。
但根据合胜组抓到的那批一个‘货’的说法,在当时她们听到了外面一直在惨叫‘鬼啊~鬼’的,也听到了金属的撞击声……”
下田太郎小心翼翼的解释,安东眷夫却已愤懑不已,这些女人可是他花了大钱才弄到的上品。
“货还没有收回来吗!”
他冷哼一声,把下田太郎吓得一个激灵。
“还没有。”
下田太郎抬起头,惴惴看向上首男人:
“安、安东总裁,那批‘货’目前就合胜组侥幸抓到一个,负责这块的上野顾问去交涉过,但他们要求……要求很高……”
不敢再说下去,但事情早晚都要汇报,只得硬着头皮:
“除非您亲自去才有说法……”
“混账!”安东眷夫一拍桌子,就要发飙。
却突兀的。
茶室的移门缓缓自动挪了开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