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过头
作者:陌予倾城   集齐九大柱石,重启大秦复兴之路最新章节     
    “您看,您承认了吧,您就是从很早之前对我娘就有意思。”
    白起干愣着说不出话,后知后觉意识到被白仲这小子给套话了。
    “我胡说的,行了吧。”他告饶。
    “是您急着抱孙子,还是我娘?”说罢,白仲往后看,意图寻找魏澜的身影,却被白起一把给拽了回来。
    “你娘之前提了一嘴,我也是正好想到,随便问问。”
    白仲哦了一声,脸上写满了尴尬和不自然。
    “臭小子,你到底咋想的。”
    “先国后家,先立业,后成家。”
    “你能等,”白起背着手继续往前走,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跟你娘能等么。”
    他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喃喃自语,但是白仲听的一清二楚。
    也是在这一瞬间,白仲突然意识到这位老父亲确实是老了。
    他不再是一个杀伐决断的将军,更像是一个孤单无助的老人。
    尽管他的腰杆依旧挺得笔直,但是背影略显单薄。
    尽管他依旧能打硬仗,但是不免步上了老态龙钟之途。
    也是在那一瞬间,白仲突然意识到时间的可怕。
    它赋予了人很多东西,可同时也夺走了人很多东西。
    如果是这样,那能不能重新来过,回到十年前的日子。
    那时候白仲还没有长大,十岁的年龄无忧无虑和爹娘绊着嘴。
    那时候白起还算得上壮年,有力气和闲心拿着儿子寻开心。
    那时候的一切都刚刚好。
    可惜的是,那已经是那时候了。
    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够逃得过时间的魔爪,就连至高无上的嬴稷也不能。
    从意气用事的傀儡幼王到执掌天下的王者,他用了几十年,虽然做的还不够。
    朝中四贵仍旧公开嚣张,魏冉仍旧不知收敛地功高震主,这一切自始至终都在困扰着嬴稷。
    自然,这并不是白家该操心的事。
    白仲怔怔地愣在原地,看着走远的白起。
    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也不能给出答案,给出承诺。
    二十来岁的少年郎,儿女情长怎能将其缚住手脚。
    有理想,有抱负,有能力,被所有人都看好。
    更何况,他是武安君白起的儿子。
    只要他想,那前途定是一片光明。
    两者兼顾不是不可能,只是不现实,白仲也不愿意。
    他知道白起不会强求,他也相信白起会理解。
    既然如此,那父亲,我只能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您的苦心,对不起您的期许。
    从小到大都不省心,被鞭策,被斥责,被说教,也同样被关怀,被爱护。
    那就请让我再任性一次吧。
    少年失神,察觉过来时,魏澜已经出现在了他身旁。
    “娘。”
    看魏澜的神情,显然是听到了他和白起的对话。
    “别听你爹瞎说,为国效力才是正事。”
    当魏澜慈爱般的手抚上白仲的脸庞,他突然鼻子一酸,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从小就是这样,一遇点事就爱哭鼻子,这点真不像你爹。”
    “我不信他小时候没哭过。”白仲吸了吸鼻子,泪还是忍着没掉下来。
    “以前是他跟你较劲,现在是你跟他较劲。”魏澜失笑,碰了碰白仲的臂膀示意让他也去正堂。
    堂内,白起站在宝剑架前不疾不徐地擦拭着他的长剑。
    这柄自很久之前便追随于他,经常被拔出鞘指挥军令的老宝剑,其实并没有怎么被用来杀过人。
    “刚才你爹说的话,你就权当没听见,别再纠结这事儿了。”进门前,魏澜对白仲说道。
    到底是打娘胎里出来的,说到底了解白仲的,还当属魏澜了。
    本就是在不经意间交谈而起的话题,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才自然而然地想了这么多。
    如今看来,早就是无意义之事。
    “爹,”叫时,白仲回头看了看魏澜,后者冲他招手,“您不在这两个月,我翻了您的竹简,其中有几句不太明白,您给讲讲呗?”
    “什么竹简?哪的竹简?”
    “就,您书房放的……”
    白仲越说底气越不足,因为他好像想起来,在很早之前,白起曾告诫不让他乱翻竹简。
    “谁让你乱翻我东西?”
    “我。”白仲正尴尬时,一直不露声的魏澜开口说话,“我让他看的。”
    白起回头看走进来的魏澜,脸上的怒火瞬间消失,实际上,他就算想有意见也不敢有。
    “哦。”他淡淡地回了一句。
    “爹,我觉得您如果把您的批注和见解汇编成册,肯定是可以成书的,名字我都给您想好了,就叫‘神妙行军法’,怎么样?”
    “我没想过要成书。”白起将手中的长剑擦得雪亮,又举起来看了看,后才满意地将其放回原处。
    “……”白仲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哪儿不明白?”
    口是心非,嘴上虽然挤对着白仲,但得知他看了自己写的行军之述,还颇有心得,白起内心想必也是十分欣慰的。
    “我,好像忘了,”白仲抚了抚后脖颈,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您的那句怎么说来着,大意是攻城和攻人的区别。”
    “你觉得有什么区别?”
    还是像以前一样,白起喜欢把问题反抛给别人,而自己只是默默地听,很少发表看法。
    “我觉得您在书里说的那些很有道理,攻城是朝夕之功,相比于一城一池的得失,还是攻人更重要。”
    “为什么?”
    “事实上大多数的将领,都会把夺地作为首要目标,因为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实际利益,他们认为只有扩张土地才能实现国内发展。而爹您,偏偏开创了第二条路。”
    白起正靠在长案前抱臂听白仲说,至此,他不免现出意外之色,但知道白仲还没说完,他便没有插嘴。
    “不再以攻城略地为首要目标,而是要歼灭敌军之有生力量,缩减他们的军事实力和作战能力,使其在短时间内无法与我抗衡。”说完,白仲想了想,又补充道,“伊阙之战,鄢郢之战,还有华阳之战,虽略有不同,但大抵都是这样。”
    “那你认为,此法可行么?”
    白起问的很隐晦,无非是攻人之策会有许多的人文弊端,听起来会残忍得多,如何平衡这之间的问题而已。
    “爹,我们是秦人,您不需要对六国百姓负责,他们怎么做,只是他们的选择而已。”
    一句话就将困扰白起长时间的心结解开,没想到,他是真的没能想到。
    “说实话爹,鄢郢之战,我觉得您的仁义有些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