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光仕和小厮在茶楼中胆战心惊。
从上午一直盯到了傍晚。
二人中午连饭都没有吃。
害怕那些壮汉把他们供出来。
小厮心中已经幻想过多个壮汉们被抽打的画面,十分血腥。
结海楼中的食客陆陆续续的吃完,走了出去。
过了很久,福王也走了。
二人看着福王离开,心中并没有放松。
那些壮汉还都困在结海楼呢。
又等了很久,小厮眼睛一亮。
“少爷,你看,那些是不是我们找的好汉?”
佟光仕此时也看到了。
十二个壮汉从结海楼大门走出来,他们正揉着手腕。
为首壮汉抬头看了看对面茶楼雅间的窗户。
佟光仕心中咯噔一下。
“少爷,那个领头的看我们作甚?是不是把我们供出去了?要来抓我们?”
小厮抓着佟光仕衣角道。
佟光仕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去打小厮。
十二个壮汉看了看茶楼。
哗啦啦奔佟光仕的房间而去。
不多时,壮汉们都挤进来佟光仕房中。
壮汉们怒气冲冲。
本来以为这五百两很容易挣,结果不仅没有赚到五百两,自己这些人身上的三十多两也送了出去。
不仅如此,还担心受怕的在结海楼干了半天苦力。
壮汉们鼻孔喷着热气,一个个凶神恶煞。
佟光仕和小厮在这群壮汉面前,犹如两只淋了雨的落汤鸡。
可怜、弱小又无助。
佟光仕上下打量了一遍众壮汉,与之前他的猜测不同。
这些壮汉身上竟然没有半点伤痕。
福王手下的人,办事果然隐秘。
“好汉,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佟光仕强装镇定,但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哼。”
为首壮汉从鼻孔冷哼出一口气。
“公子,你可坑的我们好苦啊。”
佟光仕脸上挤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继续装样子。
“好汉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让我们去福王的酒楼里闹事,你这是让兄弟们去送死,幸亏我天生机灵,装作了去祝贺的宾客,不然我们兄弟现在都成了尸体。”
为首壮汉大怒,刚刚在结海楼受到的委屈,此时终于得以宣泄。
佟光仕和小厮闻言却心中大喜。
“你说你们装作去祝贺的宾客?这么说来,你们没有找茬闹事?”
佟光仕连忙问道。
“福王的酒楼,我们还敢闹事?你是疯了吧?如果闹事了,我们还有命回来嘛?”
为首壮汉瞪大牛眼道。
“各位好汉,各位壮士,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那酒楼是福王殿下的,如果我一早就知道此事,就算再给我个胆子,我也不敢让你们去闹事啊。
这样吧,那五百两就送给诸位了,当做给各位的一个补偿。”
佟光仕赔笑道。
“这恐怕不够了。”
为首壮汉嗤笑道。
“怎么着,你们这是要讹人啊?”
小厮此时挺了挺腰道。
“那五百两已经给福王了,不仅如此,我们身上的三十多两也给了福王了。”
为首壮汉双手环胸,盛气凌人。
“给福王作甚?”小厮问道。
“我们去祝贺的,难道空着手去……”
不多时,十二位壮汉带着五百两银票出了茶楼。
经过这一整日心情的大起大落,佟光仕疲惫至极,连走路都有些不稳。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佟光仕吸了吸鼻子,皱了皱眉。
“哪儿来的酸味?”
他俯身趴到小厮身旁,十分嫌弃。
“你这身上都酸了,还有你这头,已经馊了,都是汗味,出去出去。”
佟光仕将小厮赶出了车厢。
小厮在车厢中不敢言语,出了车厢后,嘀嘀咕咕。
“少爷你身上也是这个味儿,出了一天的冷汗,哪还香得了。”
……
与此同时,京师的一条街道上。
四匹高头大马哒哒哒向皇宫方向走去。
颜知隐经过多日奔波,回到了京师。
颜知隐入宫见了启国皇帝后,便返回颜府。
颜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颜家正厅之中,颜知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颜牧。
他已经驻守甘西十几年,这十几年来,从未见过他的亲生儿子。
当年他离家之时,颜牧还是一个拿着冰糖葫芦满大街跑的孩子,此时已经二十多岁。
颜牧身材挺拔,五官端正,但却少了些许英气。
一旁站立的颜开,意气风发,英姿勃勃。
颜知隐看着颜牧,百般情绪涌上心头。
这个和自己长相颇为相似的儿子,自小留在京师中。
虽然颜牧长的极像颜知隐,但精气神却与颜知隐差了许多。
颜知隐将颜牧与颜开相互介绍。
兄弟二人见到彼此,都很高兴。
三人聊着聊着,竟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颜开向颜牧讲述了很多他和义父在战场上的种种。
说的意气风发,听得颜牧好一阵羡慕。
“牧儿,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听到爹爹问起,颜牧一时间千言万语涌入口中,却又无从说起。
“爹,您一直让我忍,让我退让,我忍让的够了,也累了,不想再低着头做人了。”
颜牧想到了前段时间,那两个锦衣卫同僚坑他的事。
当时若不是杨青易出手,他恐怕已命丧黄泉。
颜知隐叹了口气。
“委屈我儿了……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颜牧以前给颜知隐的信中,从来没有诉说过自己的委屈。
一向积极乐观,除了报备家中亲人情况,偶尔还会说一些京师趣事。
颜牧将杨青易救他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颜知隐听后也是一阵后怕。
如果当时杨青易没有及时发现那两个锦衣卫的问题,颜牧就……
颜知隐沉思良久。
颜开在一旁气的双目赤红,他从小跟着颜知隐出入沙场。
拼的都是真刀真枪。
听到这种事发生在大哥身上,立刻气血翻涌。
“那两个恶贼,幸亏他们死在犯人手上,不然我一定让他们吃吃苦头。”
颜开咬牙切齿。
“牧儿,爹让你隐忍也是迫不得已,爹当年说了陛下不爱听的话,陛下不信任爹。爹实在没有想到,你会遇到如此凶险之事。”
颜知隐越想越心痛。
“牧儿,你明日便到镇抚司辞了这份差事,我日后见到陛下,会极力向陛下求情,从今以后,爹去哪儿,你便去哪儿。”
颜牧闻言眼睛一亮:“爹,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