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对这件事情提出任何异议,无奈,严嵩只得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在这之后,一旁的徐阶猛地回过神来,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严嵩。
其实徐阶原本打算在这件事情上挑刺的,但他思来想去,也没有从中找出什么漏洞。
因为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朝廷最终都是获益的那一方,经办此事的官员得到了政绩,国库那边新进账了银子,朝廷所发行的报纸,也间接提高了影响力。
至于那些商人的权益,没人在乎!
“这个严嵩,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一转眼的功夫,便能够想出如此精妙的办法,来弥补先前国库的消耗!”
“看来要想斗过严嵩,我也得往这方面努力才行!”
待徐阶将目光收回后,整个人似有明悟一般,无声自语道。
就在这时,嘉靖那古井无波的声音在众人的耳旁响起:“既然大家对此都没有什么意见,那么朕宣布,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嘉靖说完,将目光转向严嵩,又紧接着补充道。
“既然这件事情是严阁老提出来的,朕也理应将这件事情交由他来办!”
见嘉靖已经做出了决定,众人纷纷从座椅上起身,异口同声道。
“遵命,陛下!”
眼见本次内阁议事所需商议的,最后一件事情也已经尘埃落定,在场的所有人,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紧接着,嘉靖将目光转向张居正,询问起了两支水师的建设情况。
“对了张居正,目前水师的建设进度如何了?”
张居正闻言,在思衬片刻后,旋即给出了回应。
“启禀陛下,目前朝廷水师的建设工作一切顺利,截止到上个月,船厂那边,又新建了八艘战船!”
嘉靖听闻此话,整个人放下心来,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继续追问道。
“张居正,按照目前的进度,大概还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够将水师建设完毕?”
张居正听闻此话,旋即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启禀陛下,微臣已经计算过了,按照目前的速度来看,最快也得需要半年的时间,方才能够将水师建设完毕!”
“嗯,朕知道了!”
嘉靖在听完张居正的这番确切的回答后,点了点头,旋即开口道。
众人见此情形,不由得在心中暗道:“看来陛下那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也是,毕竟有那么大的一座银矿摆在自己面前,换谁来也会心动,只要将日本那边的银矿拿下,我大明百年内,都不必为此发愁!”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从座椅上起身,环视一圈后,出言吩咐道。
“也罢,今天暂时就先到这里吧!”
嘉靖说完,便带着吕芳,径直离开了内阁。
紧接着,在严嵩这名内阁首辅的带领之下,众人纷纷从座椅上起身,齐刷刷地跪伏于地,面向嘉靖离开的方向,异口同声道。
“臣等恭送陛下!”
……
从内阁那边出来以后,嘉靖并没有选择乘坐龙辇,而是选择与吕芳一同沿着道路,慢慢向乾清宫所在的方向行进。
路上,嘉靖见吕芳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旋即出言询问道。
“吕芳,你在想什么呢?”
吕芳听闻此话,猛地回过神来,旋即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
“启禀陛下,奴婢在想,不久前您在内阁上所提出的编纂书籍一事……”
嘉靖自然领悟到了吕芳想要表达的意思,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收回,旋即开口道。
“放心吧,有句老话说得好,欲速则不达,这件事情得慢慢来才行!”
“吕芳,你不妨想想看,那些经由朕新设立的工科,所选拔出来的官吏,他们会不会甘心就此止步,一辈子只当一个小小的官吏?”
“要知道,水是往低处走的,而人心,总是高了还想高啊!”
吕芳在听完嘉靖的解释后,脸上也逐渐有了神采,旋即激动道。
“陛下,奴婢明白您的意思了,您的意思是,先让这些经由工科所选拔出来的官吏,在朝中稳住阵脚,然后再徐徐图之?”
嘉靖闻言,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继续道。
“这就相当于用钝刀子割肉,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陛下圣明!”
吕芳话音落下,在看向嘉靖的眼神之中,满是崇敬之色。
……
紫禁城,督察院。
当日,在下值以后,海瑞并没有在值房作过多的停留,而是在吩咐完唐顺之,让其将处理完毕的弹劾奏疏整理一下后,便匆忙离开了督察院。
他今天要亲自上门探望赵贞吉,将目前的情况如实告知。
很快,海瑞便来到了赵贞吉在京城内的宅邸,门口负责看门的小厮眼见海瑞身上穿着官服,连忙迎了上来,恭敬询问道。
“这位大人,您是来拜访我家老爷的吧?”
“真不巧,我家老爷最近生病了,暂时不能见客,大人还是请回吧!”
海瑞听闻此话,将目光落到了那位说话的小厮身上,旋即开口道。
“劳烦进去通知你家老爷一声,就说督察院的海瑞上门探望!”
海瑞见那名小厮迟迟没有动作,旋即补充道。
“放心吧,伱家老爷不会怪罪你的!”
见海瑞如此信誓旦旦地说出此话,那名小厮的态度也有了些许动摇,旋即,只见其紧咬牙关,脸上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开口道。
“大人还请稍等,小的马上就进去通知我家老爷!”
话音落下,只见这名小厮没有丝毫停留,迈着极快的步伐,进入了宅邸之中。
此刻,赵贞吉正以一种颇为闲适的姿势躺在胡床上,在他的手中,还捧着一本闲书。
正当赵贞吉被书中那精彩纷呈的情节所吸引时,从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兴致被打断,赵贞吉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将手中的书籍放下,颇为不耐烦地开口道:“怎么搞的,老爷我先前不是说,没什么事情,不要来打扰我吗?”
外面的奴仆自然听出了赵贞吉话中的不悦,旋即鼓起勇气,恭敬道。
“老爷,外面有人要见你,他说……”
赵贞吉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不等外面的奴仆将话说完,便出言打断道。
“老爷我不是都跟你们说过了吗,老爷我最近身体不适,谁都不见!”
“你们是不是把本老爷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见此情形,门外的那名奴仆或许是抱着赌一把的态度,鼓起勇气,继续道。
“老爷,在外面等候的那个人叫海瑞,他说他亲自前来探望您!”
“什么,海瑞!”
赵贞吉在从奴仆的口中得知来人的身份后,猛地从胡床上坐起,将书房的大门打开,向那名奴仆沉声吩咐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海瑞给本老爷请进来!”
那名奴仆闻言,脸上的惊慌之色一闪而过,连忙应声道。
“是,老爷!”
不久之后,海瑞在奴仆的指引下来到大厅,成功见到了抱病多日的赵贞吉。
“海瑞见过大人!”
在见到赵贞吉的那一瞬间,海瑞便毕恭毕敬地向着赵贞吉行礼道。
“真是的,海瑞,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来,坐!”
赵贞吉闻言,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嗔怪之色,旋即用手指向一旁的空位,吩咐道。
“是,大人!”
海瑞也不作推辞,旋即坐到了赵贞吉所指的那个位置上,在海瑞坐下后不久,便有奴仆上前,为其恭敬地奉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茶。
赵贞吉似乎对海瑞的到来很是高兴,在寒暄几句后,旋即出言询问道。
“海瑞,说吧,找本官有什么事情?”
海瑞闻言,将目光转向赵贞吉,不紧不慢地给出了回应。
“大人,下官此次上门探访,主要是为了看望您的身体状况,顺带着将最近督察院内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您一声。”
赵贞吉听闻此话,不由得来了兴趣,旋即追问道。
“海瑞,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这里没有其他人!”
听闻此话,海瑞顿时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开口道。
“大人,下官近些日子,在处理那些送到督察院的弹劾奏疏时,偶然间发现,先前那些弹劾江西巡抚曹顺和的奏疏,都销声匿迹了!”
“不仅如此,朝中也隐约有流言传出,那些当初上疏弹劾江西巡抚曹顺和的官员,都被锦衣卫那边,秘密处理掉了!”
赵贞吉在仔细听完海瑞的叙述后,先前一直悬着的那颗心,也总算是落了地。
只见赵贞吉长舒一口气,将目光转向海瑞,语气中,满是感激。
“说实话,海瑞,本官在这之前就已经隐约收到风声,不过你方才说的那番话,更让本官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看来,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海瑞见此情形,脸上浮现出谦卑之色,旋即向赵贞吉询问道。
“哪里,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对了,大人打算多久回督察院?”
赵贞吉听闻此话,在思衬片刻后,旋即给出了回应。
“嗯,就明天吧,本官打算明天就回去,近些日子待在家中,甚是无趣!”
眼见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海瑞在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后,方才从座椅上起身,向赵贞吉辞行。
“既然如此,下官接下来还有事情,就不多留了!”
赵贞吉闻言,连忙从座椅上起身,将目光转向海瑞,颇为殷切地询问道。
“嗯,需不需要本官送送你?”
“不必了,大人!”
海瑞说完,没有作过多的停留,在向赵贞吉拱了拱手后,便转身离开了大厅。
赵贞吉看着海瑞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色,无声自语道。
“海瑞啊海瑞,真不知道能够走到哪一步啊!”
……
福建,漳州府。
在谭纶的命令之下,仅仅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一万八千石粮食,便被分别装运上船,朝着浙江的方向运送而去,整个过程异常顺利,没有遇到一丝一毫的阻碍。
府衙内,谭纶正在处理着相应的公文,就在这时,一封公文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封公文,是由泉州知府杨宗泰逐级递呈上来的,杨宗泰在公文中写道,朝廷所新设立的海贸司,其中的官员跋扈异常,对于泉州港的日常维护则并不上心。
不仅如此,除了必须要缴纳的那一部分税额以外,他们还巧立名目,从那些商人的手中,额外收取费用,引得怨声载道。
谭纶在将杨宗泰在公文中所描述的内容尽数浏览完毕后,不由得勃然大怒,旋即猛地一拍桌子,怒骂道。
“妈的,这群虫豸,他们以为自己是谁,还有没有把本官放在眼里?”
“朝廷给予了你们这么大的权力,让你们掌管海上贸易不说,还让你们负责检查进出港口的货物有无违禁,此外还赋予了你们征税,以及裁定贸易纠纷的权力。”
“结果到头来,你们不想着如何利用好手中的权力,为朝廷好好办事,却满脑子想着如何捞钱?”
谭纶说完,旋即唤来下属,将先前杨宗泰递呈上来的那份公文,单独取出,出言吩咐道。
“尽快将这份公文往上递,最好能够递到内阁那边去!”
“是,巡抚大人!”
下属在应声后,从谭纶的手中将公文接过,毕恭毕敬道。
待下属离去以后,谭纶仍旧余怒未消,脸上满是阴沉之色,无声自语道:“敢来这一套,看本官怎么收拾你们!”
不久后,谭纶的情绪逐渐平息了下来,开始重新处理起了,那些堆积在一旁的公文。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谭纶见此情形,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旋即吩咐道。
“进来!”
话音落下,只见一名侍卫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向谭纶禀报道。
“巡抚大人,外面有一位自称是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派来的人,他说有一封信,要亲自交到您的手中!”
谭纶闻言,脸上不禁流露出犹疑之色,半晌,方才给出了回应。
“让他在大厅等着,本官马上就过去!”
“是,巡抚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