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亲自送厄诡椪回的鬼山,它居住在哪里,罗牧是知道位置的。
鬼山的山脚,很奇特的形成了一整排钟乳洞,因为远处看上去形似鬼的牙齿,这里也被翠绿镇的镇民们命名为鬼齿洞。
在翠绿镇的传说里,“鬼”,也就是厄诡椪就住在这里的某个洞穴中,故而大多镇民都不会靠近这里,哪怕要上山,也是直接从旁边的山路匆匆路过。
厄诡椪居住的地方叫做恐洞,作为草属性宝可梦的它用植物遮盖了恐洞,什么线索都没有的话找起来很困难,但因为是亲自送它回的家,凭借印象,罗牧还是能找到的。
但就在他进入鬼齿洞前,腰间的高级球却轻微晃动了起来。
“赫月熊?”
拿起那颗高级球,罗牧有些疑惑。
它这是想要出来吗?
罗牧也没多想,按下按钮将它放了出来。
基本上对于自己宝可梦的大部分诉求,罗牧都会尽量满足。
离开高级球后,赫月熊那看上去略显凶恶和黑道气质的脸上,十分人性化的布满了纠结的表情,这让罗牧意识到赫月熊或许遇到什么事情了。
“有什么事情吗?”
对赫月熊这位新的成员,罗牧尽量循循善诱的问道。
赫月熊也终于拿定了主意,脸上的纠结之色退下,似有想要表达倾诉什么的意思。
三位金牌翻译官不在身边,罗牧也只能请出君主蛇,让它帮自己翻译翻译。
等月月熊手舞足蹈表演完,再由君主蛇转述,罗牧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
“嗷吼~”
赫月熊不确定的点了点头。
它也只是猜测,并不确定自己曾经遇见的那个人,跟故事里的男人究竟有没有关系。
“.”
罗牧跟君主蛇沉默几秒,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还有新的转折。
按照赫月熊所言,在它刚刚从洗翠地区历经千辛万苦来到北上乡,待在永久森林中准备养老隐居的那段时间里。
因为经验不足,偶尔还是会被其他的人类看见它的行踪,赫月熊不想多生事端,没对那些人类做过什么,这也是赫月的传说能传播出去的原因。
但这并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赫月熊在永久森林安顿下来后的某一天夜晚,一如既往凭借着永久森林的特殊自然环境形成的雾气遮掩身形,外出饮水觅食的它遇见了一个男人。
一个满身伤势,剧毒入体,命不久矣的男人。
从赫月熊遇见那个男人,到那个男人彻底逝去,时间只过了五分钟不到。
在这期间,那男人絮絮叨叨了许多,因为时间过于久远,赫月熊记不太清楚了。
它只是还记得那个男人似乎牵挂着某只宝可梦,并遗憾自己恐怕不能陪在它身边了。
在男人因为伤势和剧毒的双重折磨下,彻底没了气息后,或许是出于怜悯,不忍男人曝尸荒野。
赫月熊在自己的洞穴附近找了一处地方,把男人的遗体埋了进去,因为有它的气息震慑,倒也不会出现陌生的宝可梦不小心挖出遗骨的情况。
听完了黍子讲述的故事之后,赫月熊就一直在想,那晚它遇见的男人,是不是就是在故事中消失了踪影的男人?
为了不让厄诡椪过于伤心,他拖着虚弱的身体,尽量远离了鬼山,寻到一个地方,独自等待生命的终结。
复盘了一下赫月熊讲述的事情,罗牧和君主蛇隐隐也有种猜测。
说不定,赫月熊遇见的男人,真的是曾经抚养了厄诡椪的男人。
略一思索,罗牧问道:“你还记得埋下遗体的位置吗?”
赫月熊点了点头。
因为印象深刻,再加上埋骨的位置距离它的住所不远,找到那里问题不大。
毕竟它才被罗牧收服不到一天的时间,有残留气息的震慑,也不至于有不开眼的野生宝可梦在那里捣乱。
得到月月熊的回答后,经过考虑,罗牧敲定了方案。
如果可以的话,就带厄诡椪去认一认遗骨吧。
要是赫月熊遇见的真的是那个男人的话,就将遗骨收敛起来,寻一处合适的地方立下墓碑吧。
带着赫月熊和君主蛇,罗牧走进了鬼齿洞,经过一番寻找,顺利找到了厄诡椪居住的恐洞。
好在,罗牧没有直接二话不说就进入厄诡椪的洞穴。
在洞外喊了好几声,让厄诡椪确定了是他来了之后,才掀开遮挡用的植物,走进了洞里。
厄诡椪也松了一口气,顿时安心了起来。
罗牧虽然有时候很喜欢打趣它,还让它红温,但确实是少有的厄诡椪不抗拒,还能从他身上汲取到安全感的人类。
赫月熊因为体型的原因只能待在外面,罗牧和君主蛇进入洞穴后,第一时间观察了一下里面的环境。
似乎是过了太久的时间,亦或者是厄诡椪不懂该如何保养家具,洞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堆看不出曾经结构的木头,以及一张破破烂烂的床。
完全看不出有人曾生活在这里。
一遍观察环境,罗牧直接给出了厄诡椪最关心的问题的答案。
“面具我已经委托人修理了,大概明天早上就能修好。”
“啵尼!”
听到这个好消息,厄诡椪的星星眼顿时变得更加明亮了起来,举着手欢呼,十分高兴。
看着手舞足蹈的厄诡椪,罗牧笑了笑,按照传说都是至少活了几百年的宝可梦了,竟然还保持着孩童般的心性。
犹豫了几秒,罗牧还是问道:“厄诡椪,等一下你有空吗?”
“啵尼?”
厄诡椪歪了歪头,不明白罗牧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但它还是诚实的回应了一声。
“啵尼!”
它厄诡椪,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啦!
“.”
看厄诡椪那天真烂漫的样子,一时间,罗牧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让厄诡椪再直面一次过去的伤疤了。
这时。
君主蛇的尾尖牵上了他的手指,罗牧转头看去,与君主蛇那认真的红瞳对视。
“迦咯。”
就让故事划下一个不算完美的句号吧。
在君主蛇看来,哪怕是空欢喜一场,也有必要让厄诡椪解开那一晚的心结。这么多年,它一定找遍了周围吧。
得到君主蛇的支持,罗牧也算是下定了决心。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身,尽量与厄诡椪平视,开口道:“或许,我们知道曾经抚养你的那个人,遗体如今身在何处。”
厄诡椪怔愣在了原地。
永久森林,赫月熊的住所附近。
来到赫月熊的家里后,罗牧算是明白,为什么沙俪在永久森林里蹲了一个月,都没蹲到赫月熊了。
或许是仗着自己作为地面系宝可梦的特点,赫月熊的土木工程做的很不错,自己硬生生挖出来了一个隐蔽的洞穴。
但这并不是重点。
罗牧带着情绪低落的厄诡椪,跟着赫月熊来到了一处结了不少树果的林子里。
赫月熊则四处嗅嗅闻闻,似乎在通过回忆和气味双管齐下,寻找自己曾经挖坑埋葬男人的地方。
很快,它就确定了一处地方,挥动着熊掌,哼哧哼哧的挖了起来。
本来罗牧想要叫它小心一点,但转念一想,月月熊善于挖掘东西可是写进了图鉴的,这方面,还是相信它比较好。
赫月熊挖土的速度很快,就像个移动的生物挖掘机。
硬巴巴的泥块对它来说完全不是阻碍,在那对爪子面前,坚硬的石头跟豆腐做的没有什么区别。
很快,赫月熊大概挖了两三米深,几截森白的骨头露了出来。
罗牧能清晰感知到身边厄诡椪的紧张,只能跟君主蛇一起,各自一边牵住它的手,给予它一些安慰和支撑。
随着赫月熊的不断挖掘,很快,一堆稍微有些杂乱的人型白骨彻底露了出来。
只通过白骨,恐怕很难确认死者的身份。
但眼尖的厄诡椪却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在散落的指骨附近,那一串它非常眼熟的装饰。
一串已经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但让它很眼熟的贝壳手链。
厄诡椪记得,那是在前来北上乡的旅途中,路过海边时,它捡起来作为礼物送给男人,最后被做成的贝壳手链。
顿时,厄诡椪泪如雨下。
它找了好久好久,终于找到了。
看着小声抽泣的厄诡椪,罗牧叹息一声,让君主蛇先照顾一下它,接着让赫月熊不要再挖了。
那样容易让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脆弱的骨骼碎的不成样子。
等赫月熊返回地上,罗牧一边思索着该如何在尽量保存骨骼完好程度的情况下将其搬迁出来,一边来到厄诡椪身边,与它哭红的双眼对视,尽量放轻了声音。
“我们给他立个墓碑吧,好吗?”
厄诡椪抽泣着,点了点头。
罗牧又把灵幽马叫了出来,待灵幽马查探一番后,它跟罗牧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明白了灵幽马的意思,罗牧也只能叹息一声,开始进行准备。
他的动作很快。
有着赫月熊这只地头熊在,他寻找了一些永久森林里的超能力系宝可梦,让它们小心翼翼的用念力,将地洞里脆弱的白骨带了上来。
接着,在罗牧的询问下,强打着精神的厄诡椪挑选了一处合适的地方来安葬男人的遗骨。
位置在鬼山附近,一座平时杳无人烟的山坡。
以前,厄诡椪和男人经常躺在这里的草地上,吹着自然的风。
制作墓碑,用的是赫月熊特制的泥土。
这种泥土有着堪比钢铁的硬度,这点君主蛇的体会最深,作为墓碑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再让君主蛇仔细的用叶刃刻下一段缅怀的字体,黄昏时分,无名男人的无名之墓,向阳而立。
厄诡椪在墓前哭泣了许久,有的时候哭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接着又继续哭,像是要将自己这么多年积攒的委屈,全部向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人倾诉出来一样。
直到深夜,精疲力尽的厄诡椪终于安静了下来,闭着泛红的眼睛,蜷缩在罗牧身边,像个稚童一样陷入了熟睡。
梦里。
自那一夜后,无论如何也无法梦到男人的厄诡椪,第一次在梦中见到了对方。
梦中具体的经历,它记不太清楚了。
只是在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时,在苏醒的厄诡椪的脑海里,对方最后那语重心长的叮嘱,持续回荡着。
「告别过去,迈向未来」
困扰了厄诡椪多年的郁结,彻底解开。
不久之前。
翠绿镇一户彻夜明亮的屋子中,雪忠看着完成修复的碧草面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终于.完成了。”
另一边,宝伴广场。
踩点了一晚,知道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的沙俪套着戳了四个洞,曾经用来装过苹果的牛皮纸袋,鬼鬼祟祟的摸到了神龛附近。
一番找寻后,她在神龛背面的暗格里,发现了三张颜色和外形各不相同的面具。
她知道,这三张面具就是厄诡椪被夺走的面具了。
“这也算是物归原主!”
嘀嘀咕咕念叨一句,给自己壮了壮胆,沙俪伸出戴着手套的双手,将三张面具抱在了怀里。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或许是感应到了“属于自己”的面具被窃走,神龛中静默一秒,那三座代表着够赞狗、愿增猿、吉雉鸡三只宝伴宝可梦身份的雕塑上的裂纹泛起紫色光晕。
紧接着,冲天的紫色光柱迸发而出。
不过片刻,三道身影从毁坏了个彻底的宝伴神龛中,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
看着这久违的熟悉世界,一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它们嘴角一歪,狞笑出声。
终于,成功复活了!
三道视线又同时转向僵在原地的沙俪身上,危险的目光不断打量着她,特别是看见她怀里抱着的三张面具时,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已经注意到了不对劲的沙俪沉默一秒,以三宝伴都没来得及反应的决断力,直接转身拔腿就跑!
同一时刻,翠绿镇著名的桃泽商店中,一颗桃型的摆饰凭空悬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