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是脆弱的!
处于孤独境地的人最能体会到这一点!
对于人类最残酷的惩罚,不是让他一死了之,而是让他关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天长地久,这人必死无疑!
而人的孤独也有很多种:比如沙漠中不见人迹的孤独,比如黑暗中看不到光明的孤独!但无论哪一种孤独都无法与在人群中的孤独相比!
这种孤独会让人觉得自己被喧嚣的人世抛弃在荒凉的角落,孤独终老,生死无人问津!
愚笨的人意识不到这种孤独,也意识不到这种脆弱!
因为愚笨会使人麻木自己的神经,使他自己感受的永远都是快乐,譬如文才!
虚伪的人也不愿意承认人性的脆弱,他们戴上面具,挥舞着自己的拳头,用尽力气将自己吹得无比强壮,仿佛顷刻间就能毁掉整个世界,譬如阿强。
深沉的人也不愿意表露自己的脆弱,他们修炼出一种可以一口将所有痛苦和不堪吐下的神技,无论如何难受,他们都可以不露一丝的泰然,譬如九叔。
可朱长寿做不到,他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掩盖自己的脆弱!
他假装愚笨,努力去虚伪,甚至故作深沉,可最终在孤独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如此可笑!
在西洋国留学多年的任婷婷让朱长寿依稀看见了前世女孩子的风采!
有着莫名牵连的张小玉让朱长寿在孤独中找到了一丝丝的安慰!
当他觉着自己已经不那么孤独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是谎言,是欺骗!
朱长寿突然觉得,在这个怪异的世界里,他依旧是孤独的!
所有善意的背后掩藏的都是无边的恶意!
三年来,他装的很累!
他真的想家了,想念那个安安静静简简单单的家!
漫天雨水中,朱长寿跪倒在地,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人性这一刻显得如此脆弱!
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大徒弟,九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朱长寿湿漉漉的头发,用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说道:“长寿,师父在呢!”
从收朱长寿为徒的那一刻起,九叔便察觉到这个孩子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孤独感。他也深知这种感觉的苦涩,因此多年来九叔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化解朱长寿的心结,可那份孤独感似乎始终萦绕在朱长寿的心头,未曾离去。
三年时间,朱长寿的孤独感愈发深沉,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面纱遮掩。尽管他始终保持着开朗爱笑的姿态,但九叔明白,这只是一种虚伪的掩饰而已!
这种掩饰就如同自己喜欢冷脸对人一样,只不过这个徒弟选择的是笑,虚假而又真实的笑!
九叔声音似乎为朱长寿带来了希望,让他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温暖的烛光。
他的身体在九叔的安抚下逐渐平复,不再颤抖。
朱长寿缓缓抬起头,凝视着九叔那瘦弱而单薄的身影,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这暖意源于九叔无尽的关爱的眼神,为朱长寿在孤独中带来了一丝安慰。
“师父……”朱长寿沙哑着声音轻轻地喊道。
“呵呵,长寿,你这么大的个子哭起来真的很难看!”九叔轻轻地笑着,抬手将比自己高了一个脑袋的朱长寿轻轻地扶起,又拍了拍他满是泥水的裤子:“长寿啊,等处理完了眼前的事咱就回家!虽说义庄那个鬼地方阴森了些,可毕竟是在我的名下,姑且就把那里当成家吧!若是哪一日你我离开了任家镇,这世间但凡有你师父的地方,便是你的家!”
九叔的话让朱长寿的心很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重整好自己的心态,笑着和九叔说道:“师父,我想吃土豆了!”
“额……等处理完眼前的事情回家再吃吧!”
九叔有些欣慰地点了头,能开玩笑了,起码现在不会再出问题了!
朱长寿和九叔这里很温馨,可任家门口却依旧诡异!
迎亲队伍中的那顶奢华至极的大花轿停在任家门口,身穿大红喜服的任婷婷在与朱长寿对视后便上了花轿,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动静!
九叔两人冲击迎亲队伍的时候花轿没动,朱长寿砍纸人的时候花轿也没动,就连朱长寿崩溃的时候花轿依然没动!
而任家送亲的众人如同围观的百姓一样,呆愣愣地站在大宅门口,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一脸祝福地看着花轿的方向。
当九叔和朱长寿重新调整好状态,打算上前探查的时候,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花轿突然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快退!”
九叔一声大喝,随后与朱长寿迅速地向后撤退。
“轰……”
刹那间,李家那顶奢华至极的花轿如同破碎的梦境,猛然炸裂开来。
鲜艳的血布绸缎、精致的花轿支架,以及内部的精美装饰,瞬间迸发出来,向四面八方飞散而去!
退后的九叔与朱长寿迅速地避开那些飞射的碎片,警惕地注视着前方。
破碎的花轿旁,任家众人身上插着轿子的碎片,鲜血混合着雨水从他们的身体上滑落下来,形成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可这些伤势并没有让他们发出任何惨叫或哀嚎的声音。他们面依旧带诡异的笑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花轿的方向。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任婷婷的身影摇摇欲坠地从破碎的轿体上站了起来,曾经乌黑的长发如今散乱地披在肩上,黏腻地贴着她苍白的皮肤。
她身上穿着的大红喜服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煞白的丧服,原本应该是合身剪裁的喜服如今却显得宽大而空荡,那白得刺眼的衣料在雨水的冲刷下泛起一层阴森的寒意,更有缕缕的鲜血顺着丧服一点一点地滴落。
令朱长寿和九叔感到意外的是,任婷婷的脚下竟然是一副血红的金丝楠木棺材。
棺材在雨水的冲刷下,猩红的颜色愈发刺眼!
“嘶……”眼前诡异的情况让朱长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师父,这什么情况!”
九叔眼神深沉地凝视着任婷婷和她脚下的棺材,语气低沉地说道:“李家和任家应该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他们赶到州府时,李家的二公子还活着,那么他们就会举行一场正常的婚礼。但如果李家二公子已经去世了,那么两家就会举行一场冥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