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轻盈地落在树叶与山脊上，发出细碎而连绵的声响，似低语呢喃，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花草交织的气息，带着一丝微寒的凉意，天地变得朦胧而柔和，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忧郁的薄雾之中，美得凄清而又哀婉。
    抬手抚开女孩脸上的秀发，看着青肿的眼眶，还有脖颈处密密麻麻的伤痕，朱长寿认出了这个可怜人，李氏小红。
    轻叹了一口气，朱长寿将小红抱到了树下。
    十三四的年纪，却已为人妇，每日不但要遭受着赵太公的虐待，还要在酒厂为自己挣一份口粮。
    为了半年前的那浸水的半根鸡腿，朱长寿也曾想过帮帮她。
    可惜在这样一个时代，即便有九叔的名望撑着，一个男人去帮助一个有妇之夫，除了给她带去更多的伤害外，什么都做不了！
    朱长寿的心情在这一刻变得很糟糕！
    心头憋的狠，于是从挎兜中掏出关刀，顶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朱长寿毫无章法地在雨幕中挥舞起来！
    “咳咳咳！”
    细微的咳嗽声从突然树下传来。
    挥舞着关刀的朱长寿一滞，颓然地将关刀插在地上，嘴角尽力扯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转头看向可怜的女人：“你醒了？”
    “嗯！”
    小红呆呆地看着朱长寿，眼中没有泪水，脸上没有仇恨，甚至整个人都没有一丝的情绪，只有死寂一般的平静。
    朱长寿看着呆滞的小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雨水突然变得浓密起来，很凉，很冷！
    “他又打你了？”
    憋了半天，朱长寿总算说了一句话，可却有些不趁景。
    小红缓缓地转头看向朱长寿，柔弱的声音依旧那么平淡：“他哪一天不打我？”
    这一刻，朱长寿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尴尬的闭上了嘴，沉默的走向小红身前，朱长寿从挎兜里掏出了一件道袍，撑起四个角绑在了树上。
    搭了一个简易的遮雨棚，朱长寿坐在边上，看着小红，轻声道：“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小红环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脑袋沁在了腿上：“不能！”
    朱长寿再度沉默！
    低头想了想，朱长寿又从挎兜里掏出了烧鸡，撕下一个鸡腿递给了小红。
    “饿了吗？上吊也得吃饱一些，要不然岂不成了饿死鬼！”
    小红缓缓地抬起头，看到朱长寿递过来的鸡腿，没有表情的脸上微微一怔，眼圈慢慢红了，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一把从朱长寿手里抢过鸡腿，小红疯了一样啃着！
    “慢点，慢点，我这还有！”
    朱长寿轻声安慰着，又撕下了一个鸡腿递了过去。
    “谢谢！”小红口中塞满了鸡肉，哭着说道。
    两个鸡腿下肚，小红的情绪总算稍微好转些。
    抬头看着朱长寿复杂的眼神，小红有些羞涩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身子微微地缩了缩。
    朱长寿一直在为小红的身世和经历在闹心，并没有分心对方的衣着。
    此刻双方情绪都微微缓了一些，朱长寿这才发现，小红一身单薄的红衣已被雨水浸透，湿衣紧紧地贴合在小红的身上，虽然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可身材却还算不错！
    对于朱长寿而言，上辈子跟着日本老师们也学了不少知识，便是雨幕诱惑的戏码也欣赏过，尤其对付一副萝莉面孔，朱长寿实在是不可能没有其他的想法，可惜自己让嘉乐那个王八蛋坑了，坑的死死地！
    小红到底是这个时代的女子，这样的情景着实让她有些害羞。
    朱长寿从挎兜里又掏出了一件衣服：“先穿一下我的衣服吧！孤男寡女，雨中湿身，这情节太过诱人了！”
    小红闻言，瞬间羞的红到了耳根子。
    看着小红背身将衣服穿好，朱长寿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知道害羞应该不会在去想着寻死了吧！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空气中甚至带着一丝旖旎的味道。
    “咳咳咳！”朱长寿连忙干咳了几声，转身看向雨幕，轻声道：“除了死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听到朱长寿的话，小红神情有些茫然：“不知道！”
    “不能离婚……嗯，应该叫和离！”
    “什么叫和离？”小红语气疑惑。
    “就是……就是……”朱长寿也不知道如何用小红能听懂的话去解释，吭哧瘪肚了半天后，才无奈道：“就是不过了，和休妻一样，只不过是双方平等的分开！”
    “可能吗？”小红突然反问了一句。
    朱长寿一愣，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小红一个无依无靠，毫无权势的外乡人女人，用什么去和赵太公谈和离。
    “要不然去找魏无恙？”朱长寿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是赵太公明媒正娶的妻子，发生的一切都是家事，找也是去找三老，凭什么去找捕头大人？”小红轻声道。
    朱长寿哑然。
    “除了死，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小红语气很平淡：“从我被他霸占了身子那一天起，我的命已经注定了！”
    小红那种平淡的样子让朱长寿突然觉着自己胸口好闷，闷得喘不上气来：“这狗日的世道！”
    见到朱长寿郁闷到极致的模样，小红突然起身，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朱长寿：“朱大哥，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我的命早就注定了，我也曾想熬一熬，他已经那么大了，吃喝嫖赌什么都沾，说不定哪一天就死了，我也就解脱了！可我后来听三老说，酒泉镇有一个赵太公就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赵太公夫人，我……”
    小红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感受着小红触碰自己的冰凉手指，朱长寿明白小红说不下去的话是什么意思：“妈的，妈的，妈的！”
    看着朱长寿为自己癫狂的模样，小红眼中闪过一丝惭愧：“朱大哥，要不然你教我一些本事吧！”
    很突兀的转折，和露骨的请求！
    朱长寿微微一愣，转头认认真真看向小红。
    “学了本事，我便不怕赵太公打我了！等熬死了他，我便能逃出去！也许这也是一个办法呢？”
    “咦……这倒也是个好办法！”朱长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看着柔柔弱弱，一脸祈求的小红，却轻轻露出个笑容，点头应道：“好！我教功夫，那个老王八蛋就打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