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改】
“此言当真?”
“不愧是主公,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
众人闻言无不惊呼,目光顿时聚焦在王景身上。
作为北军统帅,王景自然必须表现得镇定自若,如此才能稳住军心,因而他便当着众人的面侃侃而谈:“河东土地肥沃,又常年与周边的郡县进行贸易,其实并不缺粮。”
大家听了之后面面相觑,徐晃更是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主公,你该不会是打算向百姓强征粮草吧?”
王景笑道:“公明不用忧虑,河东百姓如今已然穷困潦倒,此前还被董卓盘剥过甚,手中能有多少余粮?我说的是河东豪族,他们累世经营,田产无数,家中岂会没有存粮?军粮不足了,可以找他们要嘛。”
王凌闻言则是苦笑:“二哥,河东之地的世家和豪族恐怕不会乖乖交出粮食,若我们动手用强,名声估计就保不住了。”
世家豪族,代表的其实是一整个利益阶层。
任何人敢向这个利益阶层动刀子,都必然受到反扑。
哪怕是汝南袁氏这样的世家翘楚,也不敢公然站在世家和豪族的对立面,袁隗都只能找董卓这样的军阀来干这种黑活,就是担心局势失控。
安邑县的百姓们闻言无不争先抢后,想要一睹王景真容。
如今官军自东向西扫荡了一遍之后,河东南部的白波军基本上都被剿灭干净,因而战线不断北移,最初抵达的安邑县自然而然便成了最为安全的大后方。
“王家二郎果然卓尔不凡,如此气概,怕是天下无双哦!”
比如招募一些口才凌厉的人,让他们专门去人多的地方讲一些编好的故事,其中以王景为主。
由此可见,宣传工作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十分重要,王景虽然没学过新闻学,却也见过不少学新闻学的人搞出来的各种骚操作,因此和荀攸稍微聊了几句,就整出了不少花活。
午时一刻,城门开启,百余甲骑鱼贯而入,铁蹄声滚滚如雷。
如今的王景,可是河东郡的救世主,二十一岁便统领大军,扫荡叛逆,名声逐渐传开,要不了多久,怕是就会成为整个司隶地区家喻户晓的存在。
而他麾下的北军八营,也被大家当成是朝廷派来的王者之师,百战不败,仁义无双。
当然,王景的名声能够这般如日中天,荀攸亦是功不可没,因为就是他在暗中四处散播关于王景的各种故事。
无数人因王景而获救,因此他们都对王景感恩戴德,男人无不把他当成英雄和豪杰来崇拜,而待字闺中的少女,则是又羞又怯的向他频送秋波,只希望王景能够稍微停下脚步,多看她们几眼。
“是北中郎将!”
董卓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废立皇帝,把持朝政,就是动了关东士族的奶酪,夺走原本属于世家的政治利益,所以才会袁绍和袁术吼了一嗓子后,便有十八路诸侯讨董,闹得天下皆反。
安邑县,禹王城。
因为语言浅显易懂,故事生动有趣,故而大受底层百姓欢迎。
王景在马背上,微笑着朝众人挥手,引得百姓们一阵欢呼雀跃。
为首一人,铠甲鲜亮,眉宇飞扬,虽然年纪轻轻,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豪气和威严。
他们沉默寡言,却浑身上下散发出惊人的煞气,一看就知道是战场上纵横无敌的猛士,破损的衣甲仿佛功勋章一般,让他们看起来更显狰狞。
眼下王凌见王景居然要拿河东的世家和豪族开刀,连忙出声劝阻。
虽说王景本就是世家出身,不至于变成董卓第二,但是敢损害世家和豪族的利益,名声照样要烂大街,以后想征辟名士为官都难,指不定哪天就有人在大后方高举义旗发动叛乱。
王凌的顾虑其实很有道理,不过王景却是心意已定,他本就不打算依靠世家和豪族成事,因而态度坚决:“彦云无需再劝,粮草征集刻不容缓,我们别无选择。”
毕竟穷苦的百姓平日里缺少娱乐,听故事对他们而言,就是最大的享受了。
这一番操作下来,王景靠着平定叛乱和治理地方的功绩,很快就得到了河东当地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眼见自家主公如此受百姓欢迎,追随左右的铁鳞剑卫亦是与有荣焉,一个个都把胸膛挺得高高的,露出自豪无比的神情。
自家的主公,如此的得人心,日后必定能够扫平天下,再创盛世,乃是中原大地一等一的英雄豪杰。
也唯有如此雄主,方才值得吾等誓死追随!
禹王城,太守府。
王景龙骧虎步地踏入正厅大门时,宴席上所有人的视线便瞬间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一些没见过他的人更是对他大感好奇。
河东太守王邑与王景虽然同姓,却不是同族,王邑出自凉州的北地王氏,早年师从太尉刘宽,自担任河东太守以来,倒是做得还算不错,至少颇得河东当地百姓的爱戴。
与王邑见礼之后,王景便回首四顾,虽然他全程都是面带微笑,表情和煦,可周围的世家之人,依旧对王景十分忌惮。
如今北军兵强马壮,开启冬季攻势之后,更是在战场上打得白波贼节节败退,不断收复失地。
可本地名门望族都很担心王景会成为另一个董卓,毕竟当初的西凉兵也很能打,但他们刮起地皮来,却是比叛军还狠。
当然,他们的担心马上就要应验了。
穿着甲胄赴宴的王景,行走间甲叶撞击,铿然作响,将战场上的金戈铁马之声,带到了这个本该是欢声笑语的宴会中。
王景借用着王邑这位太守的主场,直接给河东本地的名门郡望来了一次瓮中捉鳖。
而世家豪族的家主们也不笨,看着王景赴宴都穿戴着甲胄,大家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是一场鸿门夜宴啊。
王景大马金刀的越过王邑,直接坐于首座,淡漠的视线俯瞰全场,随后才朗声说道:“在座诸位,都是河东望族,名门之后,如今朝廷遇到了困难,正是板荡识忠良的时候,可有人愿意做出表率?”
话说得好听,其实就是逼捐的套路,或者直接说是勒索也没毛病,当初董卓就是这么干的,挥舞着明晃晃的刀剑,让大家慷慨解囊。
说是自愿,可你敢不自愿吗?
赴宴的名士,一听王景是来要钱的,顿时全都低眉垂目,不发一言,开启装死模式,想要用这无声的抗议,来表明态度——他们绝不接受王景的“暴行”!
“唉,我辛辛苦苦带着将士们舍生忘死是为了谁?河东难道是我的故乡吗?眼下北军遇到了一点小困难,你们却连些许粮食都不肯支援,良心不会痛吗?”
王景大声质问,面对这群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更是不爽地敲了敲案几:“看来是没人愿意了,我还以为诸位皆是忠良之后,愿意主动为朝廷分忧呢,没想到诸位却是让我失望透顶。”
一位姿容俱佳的中年文士,身着华贵锦袍,此时却是站了出来,公然反驳说道:“北中郎将此言差矣,自光和七年起,黄巾之乱遗祸至今已有五载光阴。河东又常有匈奴人来打草谷,郡内民生早已凋敝不堪,吾等日子都是过得紧巴巴的,又哪里还能拿得出什么钱粮来资助北军?”
王景扫了对方一眼,冷冷一笑:“借口倒是找得挺好,伱叫什么名字?”
“在下周荣,区区薄名,不足挂齿。”
周荣矜持地做着自我介绍,虽然面带微笑,但是眼底的高傲和轻慢,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一副不卑不亢的架势。
河东深陷战火的时候,他不站出来。
眼下白波军被打跑,王景来征粮了,他倒是敢站出来了。
无非是白波贼是真的敢杀人的,而周荣却吃定了王景不敢把他怎么样,因此才想借着这次机会,在河东一众名门面前,狠狠露一把脸,涨涨声望。
对于这种人,王景自然不会惯着对方。
来之前,王景就已经找熟悉本地形势的徐晃要了一份当地各方势力的名单,其中河东郡的汾阴周氏,便在名单之上,而且排名极高。
只因为汾阴周氏乃汝南安城周氏的分支之一,汉汝坟侯周仁的后代,门第极高。属于祖上威风,现在也没衰落的望族。
因此周家的人,向来目中无人。
周荣带头反对,其他豪族自然是紧随其后,打定主意要抗捐。
“如此说来,你们都反对为国尽忠?”
王景目光冷冷的扫视着眼前这些所谓风流名士,穿着一身锦衣华服跑来和老子哭穷?
你们特么的糊弄谁呢!
世家豪族果然都是铁公鸡,河东郡的民乱就有你们这群蛀虫的一份功劳,现在出了事,倒是一个个一推二五六,仿佛事不关己一般高高挂起。
如果可以,王景恨不得当场就拔剑将眼前这群脑满肠肥却贪婪自私的世家豪族全屠个一干二净。
周荣不知王景已然对他生出了杀心,还自以为很有名士风骨,继续站在了王景的对立面,说出的话也是振振有词:“北中郎将,非是吾等不愿意出力,实在是吾等力有未逮啊,还请将军多加体谅。”
王景深深地凝望了周荣一眼,最后冷笑说道:“常言道,先礼后兵,礼遇我已经给了,是你们自己不珍惜。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也许会让大家都很不愉快,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多加体谅。”
撂下这么一句狠话,王景随即起身就走,翻滚的斗篷中,仿佛有惊雷震爆,杀机暗藏。
这个世界上,再有道理的话也很难说服别人听从正确的建议,与其继续徒费唇舌,王景宁愿用刀剑来说话,毕竟真理只在剑锋之下。
大乘佛法不听,那就讲讲大威天龙好了。
看着王景就这样离开宴席,有些人开始慌了,一个个都围在了周荣的身边,神色惊惶:“吾等如此不近人情,该不会得罪北中郎将吧?”
“是啊是啊,听闻此人年轻气盛,连董卓都敢正面硬刚,我们是不是多少出点,就当送礼好了。”
一些人已经开始怂了,毕竟他们也不想把王景往死里得罪。
可周荣却是仗着家世,一脸不屑地说道:“得罪了又如何?董卓蛮不蛮横,面对吾等不也无可奈何吗?”
能够在河东立足的郡望世家,就没一个是善茬,许多人暗中和白波军甚至南匈奴都有所勾结,强如董卓都在这里待不下去,只能抢抢无辜的百姓,却根本动不了世家的一根毫毛。
而周荣也根本不怕北军,更不在意王景是否会因此而怀恨在心,毕竟世家有世家的规矩,你王景亦是出身世家,难道还能对我用强不成?
周荣心中暗暗不屑。
我给你的,你才能要。
我不给你的,你不能抢。
周荣现在就是在给王景立规矩,要他明白,河东到底是谁说了算。
而与此同时,离开宴席之后,阎鹄便怒气难耐,左手死死握住断水剑的剑柄,表情愤慨:“主公,不如让我带人去砍了那厮,方才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当真是越看越让人不爽!”
北军的士卒在前线拼死拼活,这些狗东西躲在大后方坐享其成,现在居然连一点点粮食都不愿意供应,这口恶气让阎鹄如何能咽得下去?
阎鹄觉得难以理解:“主公,这些世家豪族难道都是傻子吗?他们难道就不怕白波军攻破县城,灭他们满门?到时候难道要抱着钱粮一起死吗?”
王景却是深知世家和豪族的秉性,嘲讽说道:“人就是这样,不见棺材不落泪,总以为自己可以是例外。而且说句不好听的,眼下河东兵灾人祸的,必然有大量自耕农失去田地,到时候世家豪族只需要花点小钱,就能大肆兼并土地。甚至历年的河东乱象,说不定暗中就有他们的身影。”
阎鹄听后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不会吧?真有人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吗?”
王景叹气:“不要高估这些人的道德下限,这世上但凡涉及利益,只要有一倍以上的利润,就能让人铤而走险,不惜践踏人间一切的道德和法律。”
阎鹄想起了当初自己游历四方之时的所见所闻,一些当初无法理解的事情,此刻似乎都理解了,随即忍不住感慨:“这话还真是至理名言。”
“主公,那我们该如何逼迫他们就范?军中存粮已经不多了,难道真要直接大开杀戒吗?”
王景倒是显得十分从容,笑着说道:“不急,抄家灭门这种事,还是得名正言顺才好,否则我们不就成土匪了吗?”
对于军粮的事,王景其实早在出兵之前就和荀攸商议过这种可能性了。
但其实威胁没有想象中的大,因为太原王氏的大本营就在并州,与河东近在咫尺,就算真有状况,也可以从太原调集粮食。
之所以王景没这么做,主要还是不想太早就消耗掉王家的底蕴,毕竟自家碗里的菜,当然是要留着当以后争霸天下的本钱,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至于现在,最优的策略莫过于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
思来想去,最快也最好的方式,就是在河东这里找个有钱的狗大户屠了,发上一笔横财,粮食和军饷就全都解决了。
因此周荣跳出来,王景还挺高兴的,目光随即便朝汾阴县周家的方向望去,此时的他目光微冷,笑声中带着杀意:“很快,我们需要的借口就会送来了。”
果然没过几天,徐晃便带着几封书信来向王景汇报:“主公,李乐的亲兵里有人招供了,他们愿意指证周家曾与白波军暗中有所勾结。周家秘密为李乐提供粮草和河东本地的情报消息,甚至在十多年前,周家就已经为李乐销赃了。”
王景听完喜出望外:“可找到证据?”
只要有实证,他现在就敢杀过去,给对方来个抄家灭门的套餐。
徐晃不负所托,目光坚定:“有!光和二年,有一豫州豪商路过河东,他带了一件名为错金博山炉的宝物,据说此炉由长安的巧匠花费数年才制作而成,其工艺之繁密,世间罕有,此事当年在整个河东郡都引起过巨大轰动,有不少人都曾亲眼见过这件宝物的真容。”
“后来据说这豪商遇到了贼寇袭击,宝物从此失落,而根据李乐亲兵的供词,这个案子就是李乐所为。而错金博山炉最后也被送进了周家大门,并且再也没出现过,此时想必还被藏在周家的府库之中。”
得到如此关键的情报,王景自是喜出望外。
这下子动手的机会不就有了吗?
与白波贼勾结,还劫掠袭杀过路商旅,无论那一条都是妥妥的死罪啊!
王景已然决定要对周家下手,当即毫不犹豫便下令:“真是天助我也!来人啊,给我召集兵马,这次必须把赃物从周家搜出来,将周家的罪名公之于众,让周荣百口莫辩!”
杨业久在官场,又是弘农杨氏之人,因此知道官场的规矩,所以有些担心:“主公,没有苦主提告,此案太守恐怕不会受理。”
王景却是一脸不屑:“这是杀人劫财的大案要案,为了替天行道,有没有苦主难道就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了吗?王邑要是这么昏聩无能,我不介意河东换一个能为百姓做主的新太守。”
这下子,杨业哪里还不知道王景是心意已决,打定主意要拿汾阴周氏来开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