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下头男卫仲道
“唉~”
卫伯觎又忍不住叹气,自己这个弟弟,怕是真的对才女蔡琰情根深种,以至于都难以自拔了。
其实以蔡邕现在的情况,河东卫氏是很瞧不上眼的。
毕竟如今保皇派大有起势的苗头,国舅董承上台掌权,蔡邕则是被当成了王景的党羽,而更要命的是蔡邕此前还曾被董卓所重用,这样充满“污点”的身份,在眼下的朝堂上必然受到各方打压。
因此蔡邕丢官去职都是轻的,严重一点,甚至很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如此一来,蔡家已经完全没有了联姻的价值。
可架不住卫仲道就是喜欢蔡琰啊!
或许因为是老来得子的缘故,卫仲道从出生时起,在家中就很受父母宠爱,加上从小体弱多病,因此家里人都让着他宠着他。
卫伯觎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弟弟为了一个女人而变得形销骨立,因此干脆帮他求了这门亲事。
可卫伯觎亲自去了一趟蔡邕府上,道明来意之后,却只得到了冷冰冰的两个字作为回应,还是蔡琰亲口所说。
“父亲!你瞎说什么啊?琰与元旭只是至交好友罢了。”
李儒双眼露出凶光:“主公,此二人杀之又有何难?随便找个借口,说他们包藏祸心,勾结外郡诸侯图谋造反,到时候大军合围,以兵煞战法镇杀之,纵使他们是儒门三君,也唯死而已。”
李儒第一个开口,他为董卓效力之时,曾与董承打过交道,因此多少知道一些关于董承的为人,此刻提醒说道:“主公,董承如今手握重兵,想来不久之后,必会对徐将军和荀侍郎动手,若是后路被断,梁县与虎牢都极有可能会失守。”
贾诩献计杀人,通常都是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
蔡琰却是摇头:“元旭曾言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一個人平日里装的再好,遇到大事时也会露出最真实的本性。上次卫家不救父亲,我并不怨恨,毕竟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情。但卫仲道不帮我便也罢了,却连见我一面都不肯,生怕受到父亲牵连。这种人,不值得琰儿倾心于他。”
他们都知道王景的计划,这次钓鱼,最主要还是奔着袁隗去的,毕竟对方可是太傅,位在三公之上,有着帝师的身份。
李儒和贾诩,异口同声地向王景发起劝谏。
王景随口应了一声,目光淡然地接过密信,指尖一划,流动的火光便如同锋利的刀剑一般,烧开了封口。
如今这两位都是他麾下谋士,此次清剿西凉军残部更是立下大功,因此也算是缴纳了投名状,正式进入了北军的中枢决策圈了。
卫家好歹也是名门之后,蔡琰哪怕是婉拒,都有些得罪人,更何况是这种态度?
“不嫁。”
蔡邕看着倔强的女儿,忍不住叹气:“其实卫仲道这个人挺好的,上次的事情,倒也怪不得他。”
王景身形傲立于城墙之上,挺拔高大,面朝东方举目远眺。
谋士献策,但采纳与否,决定权终究还是在王景这位主公身上。
董承真想下黑手,根本不需要直接出面,只要断绝后方的粮草供应,那么前线的大军必然不战自溃。
可儒门圣言之术亦有极限,兵家的兵煞战法就是儒术最大的克星,任你炼神修为惊天动地,我万众一心,杀你也是宰鸡屠狗罢了。
“是是是,我信还不行吗?”
此时,函谷关上,清风徐来,黄河涛声依旧。
徐晃和荀攸所率领的部队都是精锐,战斗力固然强悍,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贾诩是毒士,李儒则是毒蛇。
“主公,虽然没能钓上最大的大鱼,可眼下局势,已经不能再等了。”
而一提及王景,蔡邕此刻又开始忧心忡忡起来:“都这么长时间没能传回消息,祁侯该不会是……”
蔡琰心中默默为王景祈福,只希望他能安然无恙,顺利归来。
刘协虽然年幼,但终究有着皇帝这个身份,因此他真要站出来,号召天下兵马一同讨伐,这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嗯。”
甚至比起传授刘协剑术的王越这位“帝师”,袁隗这个辅政大臣的帝师份量更足一些,受到整个儒门的认可和支持。
因此只要袁隗不主动犯错,王景就不能无故而加之,否则在政治上就是巨大的失分,会导致自身权力的合法性遭受质疑。
读完心中的内容,王景不发一语,直接传给了身边的贾诩和李儒二人。
卫伯觎也是脸上有些挂不住,当即怒而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蔡邕捻着胡须,笑声揶揄,显然根本不信,不过对于蔡琰与王景,他倒是乐见其成,甚至觉得王景真当了自己的女婿,貌似也挺不错。
简直是奔着结仇去的!
王景思虑片刻,最终还是认可了他们二人的谏言:“袁隗,杨彪,果然都是老狐狸,这都能沉得住气不动手,看来是我小看他们了。”
“不会的!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先生一定会平安无事!一定!”
但李儒不一样,他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杀人,而且手段极其狠毒,不留余地。
蔡琰明亮的双眸眼下只有冰冷和厌恶,即便是卫觊这位河东卫氏的家主亲自登门为弟弟卫仲道求亲,蔡琰也丝毫没有要给卫家面子的意思,直接态度强硬地拒绝。
贾诩和李儒两人一起接过密信,随后一目十行的看完。
故而在李儒看来,袁隗、杨彪这等所谓老臣,也就名声唬人而已,或许炼神修为高深莫测,能一言破万法。
不一会儿,一只信鸽落下,被王景身后的暗卫举起手来稳稳接住,很快便确认了信封上的符号印记,快步呈递到了王景面前,语气恭敬:“将军,甲级二等急报。”
贾诩也补充了一句:“公达领兵出征之前,早料到洛阳会生出变故,因此带足了半年的粮草,而徐公明镇守的虎牢关,也有囤积了不少存粮,因此眼下粮饷反倒不是最大的问题。我更担心的是,陛下若是与世家合流,内外夹击,我军怕是会失去大义名份,立陷死地。”
真要不管不顾,直接集结数万大军,摆开阵法,就可灭尽对手满门。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祁侯倒是好文采啊,难怪昭姬你对他念念不忘。”
对于李儒的这个建议,王景想也不想就摇头否决:“若是杀人能够解决问题,我早就大开杀戒了,但袁隗和杨彪不同,他们不仅是朝中大臣,更位列三公。杀他们,得用法度,而不可以私愤处置,否则国法荡然无存,天下必然大乱。”
王景的话,让贾诩和李儒大为震动。
掌握权力而不滥用权力,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世间又有几人?
“儒受教了。”
李儒对王景躬身一拜,心中十分敬服。
王景表现出来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那就是不因为政见不同而随意杀戮,绝不成为董卓第二。
历史上,董卓就曾因为袁绍和袁术的事情,杀了袁隗全家,但最后依旧是屁用没有,反而更加坚定了汝南袁氏造反的决心,没了袁隗和袁基,袁绍和袁术反而能够调动更多的政治资源,此举直接加速了西凉军的败亡。
同样的错误,王景自然不能再犯,那未免显得有些太蠢了。
要知道世家豪族所属的阶层,实际上代表着整个炎汉帝朝的整个上层阶级,他们手里掌握着最多的土地和财富,掌握着最先进的生产力。
与他们为敌,可以说是逆天而行。
杀一两个人,根本无济于事,反而会败坏自己的名声,然后被世家豪族集体排斥,甚至被天下豪杰群起而攻之。
所以这次袁隗和杨彪既然没有跳出来,王景便也懒得处置。
不过蹦跶得最欢的董承,还有不肯安分的刘协,却是必须要处理的。
“看来,我也是时候回去了。”
“主公,是否需要召回荀侍郎麾下的河东精锐?”
荀攸麾下有两千河东精锐,战斗力不俗,因此李儒才会提议让他们回来,以策万全。
王景闻言则是摇头:“孙文台非是易与之辈,梁县不容有失,公达那边的人手不可轻动。至于洛阳内董承之流的杂鱼,吾反掌之间就可镇压,何须大军随行?”
说出此话时,王景展现出了不可一世的霸气和傲然。
因为他手里,始终握着一张王牌不曾动用过。
那就是金甲神将!
“这……是否太过冒险了?”
李儒和贾诩都有些担忧。
“放心,局面一直在我掌控之中。对了,返回洛阳之前,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随后王景开始发号施令:“文优。”
李儒随即拱手:“属下在!”
“你负责安排人手,在洛阳城内散播消息,就说陛下纵容国舅残害百姓,致使许多民众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此举实在有伤天和。”
很显然,这是舆论战的攻势,王景要动摇董承麾下士卒的军心。
“属下明白!”
“文和。”
贾诩拱手:“属下在。”
“你居中调度,掌握情报,观务必仔细观察时局变化,若有大事,立刻告知于我。”
“属下遵命。”
而王景则是亲自率领三千并州甲士,十分高调地踏上了回程。
一路上,浩浩荡荡的大军也不曾隐藏身份,反而公然打出了北军的旗号,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朝洛阳逼近。
而听闻王景“王者归来”,整个京师都为之震动,一日数惊,有人为之欢呼雀跃,欣喜若狂。
可此前大搞小动作的一些势力,此时则是战战兢兢,寝食难安,生怕被王景秋后算账。
消息很传回洛阳的第一时间,就让刘协彻底慌了神:“祁侯伤愈了?难不成是天要亡朕?”
终究只是个小孩子,遇到这等生死攸关的大事,难免六神无主。
而且刘协心里也很心虚,毕竟王景当初从董卓手里救了他,还一直对他照顾有加,从未有过丝毫不敬。
可他却在听说王景伤重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剥夺北军的指挥权,想要将这支强大的武力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此举动,与忘恩负义有何差别?
董承见刘协神色慌乱,只好站出来安慰道:“陛下,王元旭手上只有三千甲士随行,而我军足有两万之多,只要选一良将,灭之易如反掌耳。”
眼见董承如此自信,刘协这才稍微放心:“祁侯平河东却匈奴,更是单枪匹马便搏杀董卓,击溃西凉军诸部,可谓天下一等一的猛将,自出道以来便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谁可统兵与之一战?”
“太仆朱公伟,有大将之略,策无失谟,征无遗虑,可委以重任。”
董承第一个就向刘协推荐了朱儁,卢植回乡归隐,皇甫嵩远在长安,昔日镇压黄巾之乱的帝朝三杰,如今居然只剩下一个朱儁。
“对对对,钱塘侯忠勇果敢,确实可堪大任。”
刘协终于镇定下来,开始让人拟诏,拜朱儁为大汉右骠骑将军,命其领兵两万,阻击王景于洛阳城外。
太仆府内,皇命一到,朱儁便跪地接旨。
前来传诏的小黄门,念完了圣旨之后,特意叮嘱朱儁说道:“军情如火,还请太仆即刻启程,绝不可让乱兵踏入洛阳一步。”
对手是王景,朱儁表情凝重,但皇令已下,他虽有诸多疑问,却不敢抗命,只能对着圣旨抱拳垂首:“臣朱儁,遵旨。”
“父亲,陛下怎如此糊涂?”
等人走后,朱皓这才走到朱儁面前,神色不忿,悲声疾呼:“祁侯功在社稷,并无大过,陛下此举未免有兔死狗烹之嫌,此例一开,以后谁还敢一心为国效力?”
毕竟是将门之后,同为武将阵营的一员,朱皓显然在为王景打抱不平。
“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我等身为臣子,岂可妄测天意,私下非议?”
朱儁喝止了想要继续开口的儿子,然后立即召集府内亲兵,为他披挂宝甲,准备兵器和良驹。
眼下军情如火,从函谷关至洛阳,区区三百里路,因为官道通畅的缘故,总共也不过是六天的脚程。
若三千并州甲士抛弃辎重长途奔袭,三两天时间就可以一路杀到洛阳城下,杀得保皇派一个措手不及。
因此朱儁知道他的时间非常紧迫,更何况对手可是王景,所以他不敢有任何轻慢,穿戴整齐之后,立刻带着几个亲兵,骑马奔赴大营,接管部队指挥权。
可在军营里,朱儁看到董承征召而来的所谓新军之后,直接无语了。
眼前的新兵大多数都是流民和农夫,身形瘦弱,双目无神,而且兵器铠甲连一半都没能配备齐整。
超过半数的新兵,不仅训练程度感人,就连武器装备都非常寒碜。
许多人,手里居然只有一根木矛,至于铠甲和铁制兵刃,更是稀罕货,队率以下级别的军官,根本就是想都别想。
“父亲,如此弱旅,人数再多又有何用?”
朱皓整个人都快被董承给气疯了,这找来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啊?
带着这样一群杂鱼,怕是行军都困难,更别说与对手短兵相接了。
然而更糟糕的是,中级以上的军官,很多都是世家子弟,让他们吟风弄月还行,可现在是带兵打仗啊!
这群人难道还能靠吟诗把对手都给喷死吗?
朱皓可不敢将后背交给这么一群没上过战场,只会纸上谈兵的草包。
朱儁将一切看在眼里,也是眼皮狂跳,说好的两万人,足不足额姑且不提,可这些新兵的素质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凑齐了武装两万人马的钱粮了吗?
难道都火烧眉毛了,还要在这种事情上给我刷新下打折扣?
朱儁此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群猪队友,死到临头都敢乱伸手,当真是愚不可及。
但皇命在身,朱儁又以忠臣自居,就算情况这样恶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新兵虽弱,但勉强还可倚城而守,并州甲士虽强,但无根浮萍,岂能持久?我军依旧保有胜算。”
朱儁如此说道,既是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抚手下。
他为了维持住近乎跌入谷底的士气,只能用嘴炮了,这也是名将必被的技能,毕竟连忽悠自己人都不会,还算什么名将?
就好像后世的老板创业一样,你不会画饼忽悠员工,还创什么业?
随后朱儁也是尽职尽责,开始认真指挥调度起麾下的士卒,他不仅要熟悉每一支部队的状态,还要给所有人都安排相应的防守任务,尤其是搜集各种守城用的物资,比如火油,滚木和垒石。
当然,最重要的是新兵必须进行整训,不说让他们学会多少战斗技能,至少得听得懂作战指令。
否则即便将领下达了正确的战斗指令,结果底下的部队根本无法执行,那岂不是指挥了个寂寞?
等朱儁将一切安排妥当,诸将领命而去之后,朱皓这才开始低声抱怨说道:“父亲,短短几日,想要整训谈何容易?祁侯乃当世名将,岂会给我们准备的时间?”
在朱皓看来,董承派来的这所谓两万大军,作用都不一定有纸糊的假人好用,毕竟假人不会恐惧,说不定还能唬住对手。
而真人会害怕,会慌乱,会逃跑,到时候引发全军溃败,就算孙武再世也只能干瞪眼。
王景如果率军杀过来,即刻对城池发动猛攻,自己能不能守得住,怕是只能看天意了。
反正朱皓自己是没什么信心的。
朱儁也是无奈,四下无人,他也只能对儿子长叹一声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