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天上的月色显得意兴阑珊,人脑子变得疲倦。
石家父子俩不欢而散。
石师爷回内院去休息,石夫人正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梳理长发,一边等他。
眼看他终于回来了,石夫人露出笑容,温柔地道:“刚才听肖白说,宣宣和巧宝跑医馆做学徒去了,感觉成都府那边比京城有意思多了。”
石师爷在床边坐下,注视石夫人,微笑道:“京城规矩大,成都府比较怡然自得。”
“那边的男女老少有句口头禅:安逸。”
石夫人真心感叹:“如果我和晨晨也去那边开私塾,就好了。”
石师爷比较现实、冷静,道:“既要凑够三十多个学童,又要凑齐具备各方面才能的女夫子,还要有够大、够清静的学堂,没那么容易。”
“何况,那边的束修不像京城这么贵。”
晨晨在这边开私塾,赚得多,又依托赵家提供的便利,花销少,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石师爷希望闺女多赚钱,所以没强迫她去成都府,宁肯忍受一家人两地分居的苦楚。
石夫人放下木梳,笑盈盈地走向大床。
久别重逢,如同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 —
第二天一早,石夫人把石师爷新送给她的蝴蝶金钗插头发上,对着镜子左右欣赏,面色格外红润。
一家人吃早饭时,秦氏一眼就注意到婆婆头上的新首饰,仔细打量,笑道:“母亲的蝴蝶金钗真精致,一定很贵吧?”
石夫人笑容满面,故意谦虚:“好看,但不贵。”
饭后,眼看石师爷和石子正都出门忙正事去了,秦氏变得不依不饶,非要石夫人把蝴蝶金钗取下来,让她看看。
石夫人脸皮薄,只能照办,递给她看。
秦氏用手摸金钗,又仔细打量,笑道:“母亲,我估摸着,这个金钗至少值十几两银子。”
石夫人心里甜,因为这是丈夫给自己买的礼物。越是贵,就越证明自己在丈夫心里分量重。
不过,她嘴上还是谦虚,微笑道:“肯定没那么贵,顶多值五两银子。”
这时,秦氏身边的丫鬟插嘴:“夫人,大少奶奶,上次我们去乾坤银楼买首饰时,我见过这蝴蝶金钗,一模一样。”
秦氏点头,把金钗还给石夫人,意味深长地道:“等有空时,我们去乾坤银楼问问。”
石夫人的好心情反而被这番话破坏了一大半。
本来,她之所以把这金钗戴出来炫耀,是喜欢丈夫的心意,琴瑟和鸣,彼此恩爱。
但儿媳妇一直纠结于,这金钗究竟花了多少钱?
明里暗里,似乎在指责石夫人太奢侈浪费,太败家,花太多钱。
过了一会儿,秦氏回到外院的住处,跟丫鬟说悄悄话。
“她又不是什么年轻姑娘,还那么爱打扮,打扮给谁看啊?”
丫鬟拿着团扇,一边给她扇风,一边附和:“就是。”
“大少奶奶,你经常要出门做客,不能每次都戴一样的首饰,下次可以去夫人那里借几样好东西过来。”
“和别的官夫人坐一块儿,不能被别人比下去。”
秦氏点头赞同,忽然站起来,满腔急切地说道:“趁着现在有空,咱们去乾坤银楼逛一逛。”
“快去吩咐孙二套马车。”
另一边,晨晨正在给学童们上课,教她们打算盘。
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显得忙忙碌碌。
石家这一对姑嫂,一个忙着赚钱,另一个忙着花钱,在内心深处,互相看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