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可如此！”
    三人刚从白色空间褪去还在适应眼前的光线，耳边就响起萤愤怒的嘶吼声。
    这几人都是看着萤一路记忆过来的，见过她的悲伤、难过、快乐。
    更多是温柔。
    却从未听到她如此愤怒，甚至带着浓烈怨念的声音，不由循声望去。
    房间内，萤站在床前胸口被刺入一把尖刀，有黑血从中渗出。
    站在旁边的小灯状况也不算好，似乎是因为萤受伤的缘故，她的脸色也犹为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几欲倒下。
    床上还有一个身体畸形的村民缩在角落，指着萤惊恐尖叫：“妖怪、妖怪！”
    莫长生注意到这村民的手上也有黑血，不禁冷笑。
    很明显，这刀就是这村民刺入的。
    照往常给村民治疗，萤和小灯总会先让村民入睡，再悄悄用萤丹治疗。
    就照着现场看，这次被治疗的村民并未睡着、或者提前醒来，看到萤使用萤丹的样子，因惊恐攻击了萤。
    接着外面的村民冲进屋内，围堵萤和小灯。
    单看场景是这么个场景。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还是这么拙劣的手法。
    真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算计啊！
    莫长生视线越过聚集在门口的村民，看向门外。
    只看到一闪而过的模糊黑色身影。
    果然。
    “妖怪，她手里的东西就是妖物！快抢过来！”
    挤在最前面，率先冲进来的村长指着萤手中散发着黄绿萤光的萤丹大喊着。
    “大师说了，她就是拿着这个妖物，借口为我们治疗，实际在吸收我们的寿命！”
    “她是要害死我们啊！”
    “她就是吃人的妖怪！妖怪！”
    村民的情绪轻易就被带动，手中提着各种农具想要冲过来，但又对妖怪这种未知生物天生害怕，让他们不敢第一个冲出去。
    都犹犹豫豫，只是嘴上叫嚣辱骂着，等着有人先冲上去。
    “你......你们......无耻！”
    萤本就身受重伤，被如此言论激得愤怒，踏出一步就要朝村民走近。
    村民见此，都下意识退后一步。
    生怕这妖怪发疯，扑过来杀了他们。
    完全忘了这些时日，萤和小灯为他们治病的事情，这之中，甚至还有被萤所救过的村民。
    下一刻，萤胸口的刀突然发出红光，剧烈的痛苦从胸口蔓延至全身，萤脱力一般跌倒在地。
    村长见此兴奋的喊道：“起效了，大师给的刀起效了！”
    “快把她手里的东西拿走！那里面肯定有我们被吸走的寿命！”
    “大师说了，有这刀，这妖怪动不了的......”
    村长说着，带头提着锄头冲萤的头挥了过去。
    锄头快要砸在萤脑袋的一刻，一旁的小灯拖着沉重的身体，硬拽着萤躲开这一击，自己的脑袋却撞在床沿上，有鲜血渗出。
    就在这一刻，一直在床上角落刺了萤一刀蜷缩着的畸形村民，突然扑过来将萤手中的萤丹夺走。
    却被萤下意识的反手打落，萤丹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那枚萤丹上，眼里是无尽的贪念。
    大师说了。
    这东西不光能治百病，还能获得永恒的生命。
    就是个巨大的宝物！
    值不少钱！
    村民竟是不再管重伤在地的萤和小灯，都拼命争抢着地上的萤丹！
    角落站着的牛牛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这些村民令他眼熟，却又让他陌生。
    总觉得现在的他们，莫名可怕。
    牛牛下意识朝莫长生挨近一些。
    林伊人看着这混乱的场景，完全无法理解。
    这村子的人，怎么能恶毒得如此彻底！
    简直是魔鬼！
    小灯拖着瘫软着的萤，强忍着体内袭来的巨大虚弱感，想要带萤离开这里。
    萤手指微动扯了扯小灯的衣服，轻声呢喃：“刀......”
    “会死的......”小灯哭着摇头。
    萤的声音重了几分：“取！”
    萤从未对她说过重话，可就是这样，小灯就更加难过。
    她明白了萤的意思，也正因如此，心内也头一次生出了浓烈的恨。
    她恨那些村民！
    她恨！
    小灯伸手抓住刀柄，一咬牙狠狠拔出。
    她和萤同时吐出鲜血，黑色和红色的血交织在一起，诡异异常。
    下一刻黄绿萤光在房间内爆发，淹没了整个房间。
    等到萤光褪去，萤和小灯已经消失在房间内。
    村民半晌反应过来，朝外面追去。
    “别让她们跑了！”
    “她们受伤跑不远！”
    “快追！”
    莫长生几人因为萤的离开，也被外力带动着跟了上去。
    的确，萤的伤很重，只是跑出村子一段距离就又化为人形，同小灯砸落在地。
    更糟糕的是，萤丹碎了。
    虽然在最后一刻被萤用萤光携带走，但也被刚刚村民的暴力争抢下碎成不规则的两半。
    小灯抓住碎裂的萤丹，捂在萤胸口不断流着黑血的伤口，哭嚎着：“恢复啊！快恢复啊！”
    她几乎快要疯掉。
    萤握住小灯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轻轻摇头：“小灯，够了......”
    在刀入体的那一刻，萤就明白，结局已定。
    那刀身上有针对妖怪的秘药，入体就如诅咒一般，非伤病可同论。
    即便是完整的萤丹也对此毫无办法，更不用说碎裂的萤丹。
    况且诅咒缠身，延长寿命不过徒增痛苦，日日不得安宁。
    诅咒完全吞噬她后，还会继续吞噬共生之人。
    最终都会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最好的办法，便是她先死，让诅咒在她这里终止。
    “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给你永恒。
    对不起，又让你如此痛苦。
    对不起......
    萤直接引动自身灵魂，燃烧，明灭的萤光在她身上闪烁，在黑夜中明亮如星火。
    萤丹坠落在地，似乎黯淡了许多。
    小灯紧紧抓住快要消散的萤，几乎混乱的摇着头，眼泪颗颗落下，却只能发出无助的哭嚎声。
    身后村民的吵闹、脚步声在逼近。
    小灯的眼中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恨意。
    就是他们！
    是他们！
    是他们受人恩惠，反过来置人于死地！
    是这群贪得无厌，恶毒肮脏的人害死了姐姐！
    凭什么她们死去，这群人还要在这世上好好活着。
    她要这所有人，都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