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酒醉三春梦,逍遥九天笑红尘:。
男人们一旦沾了酒,话匣子就关不住了。
谈过了吐蕃,又聊起了契丹—— 看着裴伷先和李客没完没了的聊着朝局时势,公主有些无聊,她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拉着月娘去楼下挑选布料了。
牡丹倒是继续陪着,听的津津有味。
在这之前,她也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子,如今也许是受了兄长的熏陶,对时局格外关注。
毕竟,朝局上的每一件小事,似乎都与自己的未来息息相关……
也是从两人的聊天里,她才知道东北边陲那边的契丹叛军已经被剿灭了。
原来,自从突厥趁乱偷袭了孙万荣的老巢之后,战争形势逆转,契丹人心惶惶,军心涣散,斗志全无。
所谓兵败如山倒,眼看形势不利,契丹军内的奚族酋长突发背叛,与武周将领杨玄基联手,反戈一击。
在武周大军和奚兵的夹击下,孙万荣被打的落荒而逃……
等他逃到幽州附近,又遭遇了张九节的伏击,再次溃不成军。
契丹叛军前进受阻,后退无路,余众四散逃亡,孙万荣仓皇逃命中,在一处小树林里被家奴所杀……
家奴拎着他的首级,去找武周大军邀功了,契丹叛军自此群龙无首,很快就被剿灭了。
至此,持续两年之久的契丹叛乱大体平定。
“裴公,听说那孙万荣的首级,就挂在洛阳城的四方馆门前示众?”
“是啊,想我武周大军竟在小小的契丹面前屡遭惨败,缠斗两年之久,如今终于打了胜仗,可不要好好炫耀一番呢!”
“这有何炫耀,还不够丢人现眼?整个契丹叛军才多少人?而武周前后出征三次,所遣大军几近五十万之众,每人一口唾沫,也把叛军淹没了……”
“李兄所言甚是,一场小小的营州动乱,使得我武周损兵折将,最后还是在突厥的联合镇压下侥幸取胜,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要我说,这都是当今圣上私心所致,她一心扶持武氏势力,非要重用那些无能的武家子侄,才出现了这种局面。”
“即便这样,此番陛下派有功将领到河北各地安抚百姓,依旧有武家子侄的身影……”
“哦?可是那武懿宗?”
“正是,身为北征军统帅,武懿宗此番稀里糊涂地捡了个战功。不过他在战场上的拙劣表现人所共知,所以陛下才会让他与娄师德、狄仁杰分路到河北各地安抚百姓,算是给他一个将功赎罪、收买人心的机会。”
“呵呵,看来陛下为了她这些族人,还真是费劲了心思……”
李客冷笑了一声,给裴家兄妹斟上了酒。
“可惜陛下还是白费了心思。你还不知道吧?如今河北一到流传着一个说法,唯此两何,杀人最多。”
“哦,不知是哪两何?”
“一个是契丹将领何阿小,他凶残成性,杀人如麻;另一个就是河内王武懿宗,他比起何阿小,有过之无不及。”
“此话怎讲?那武懿宗不是胆小如鼠吗?”
“胆小如鼠?那是面对契丹叛军,转过头面对百姓,他却凶相毕露,残暴无情。李兄,你猜此番那武懿宗是怎么安抚百姓的?”
“依那武懿宗的品性,怕是少不了酷刑和冤案。”
“岂止如此啊。当时被契丹掳掠的百姓在战后纷纷回到家乡,武懿宗就以叛国为名把他们全都逮捕,然后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一个个开膛破肚,生取其胆……”
“什么?他竟是这么奉旨安抚的?这和凶残的契丹人有何差别?”
“这且不说,那武懿宗回朝复命时,又在朝会上奏请武皇,要求将所有从贼者满门抄斩。”
“从贼者?笑话!”
李客闻言,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若说贼,他们武家之人才是最大的窃国之贼!这些百姓正是因为他们武家无能,才受了契丹人的胁迫,不得不屈从,岂有叛国之心?”
裴伷先闻言,面色一惊,赶紧看了看四周,还好楼上楼下只有他们几人。
李客却是不管不顾,慷慨陈词。
“反倒是他武懿宗,手握二十万重兵,遇敌数千人便望风而走,致使贼人坐大,到头来却将罪过全部归之于百姓?天理何在?如果要杀,就先杀他武懿宗,以谢河北!”
看着李客义愤填膺,牡丹则十分牡丹的看向裴伷先。
“所以……最后那些百姓怎么样?”
“放心。武皇虽然年事已高,却也不至于昏聩无道。听说朝堂之上,有一名王姓小官据理力争,这才保下了河北百姓成千上万颗无辜的人头。”
牡丹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李客则冷笑了一声。
“难得当今朝堂之上,还有敢于仗义直言的大臣。”
“是啊,想武后当权这些年,告密横行,酷吏当道,多少耿直忠贞的大臣噤若寒蝉,无辜枉死,如今满朝多是阿谀奉承之辈,敢于直言的臣子已经越来越少了……”
听到此处,牡丹也忍不住感叹了起来。
“早就听说这武懿宗心狠手辣,曾和来俊臣狼狈为奸,陷害王公大臣,和那些酷吏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起来俊臣……牡丹,李兄,我昨日才得到洛阳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个来俊臣已经伏法被诛了!”
“果真?”
二人闻言,又惊又喜,这可真是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