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离月娘的预产期还有月余,她这突然提前生产,终究还是母体太虚,已经承受不住胎儿的发育。
加上正值春夏之交,布庄的生意忙碌,李客外出这几天,月娘又忙活了起来,以至劳累过度,这才导致早产。
好在月娘怀孕已经七月有余,胎儿已经长成,这个月份生产,在产妇中倒也常见,正常接生就是了。
对月娘的生产,牡丹一直很上心。
毕竟女子生产,凶险万分,牡丹身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纵使精通医术,心中也是有些畏惧的。
所以她原本是准备请城东的稳婆来接生的,自己从旁协助,可眼下月娘已经破水、见红,怕是来不及了。
果然,派去请稳婆的伙计很快就空手而归,说稳婆今日去了城外一处牧民家里接生,一时半会怕是赶不回来……
既如此,牡丹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对于接生,她已经有些经验。
随着月娘被抬回府内,她也命人把剪刀、热水、参药、红糖、生姜、草纸等物都准备了起来……
自古以来,妇人生产,胎位至关重要,在没有剖腹产的古代,更是几乎决定了产妇的生死。
牡丹第一时间检查了胎位,还好胎位很正,宫口的条件也都不错。
“月娘,是头位,胎位很顺,这孩子懂事,怕他娘亲受苦。”
牡丹的临危不乱,柔声安慰给了月娘很大的精神鼓励,只要有牡丹在身边,她就安心许多。
别看月娘身子柔弱, 性情却很坚韧,因为牡丹之前交代过,不宜大喊大叫,要保存体力,她就咬着被单,疼的满头大汗也不出声……
倒是把牡丹心疼的劝她出声。
“月娘,你不要一味的忍着,叫两声也无妨的……”
眼看宫口渐开,牡丹按照秘方调剂了一方催生汤,煎好后给月娘服下……
因为胎儿尚未足月,体量比较小,月娘的生产还算顺利,不等稳婆过来,婴儿已经呱呱落地……
婴儿落地的时候,是牡丹用双手接住的。
虽然也算有过接生经验,但这是牡丹亲手接生的第一个婴儿,当她双手托着这个滑溜溜、热乎乎的婴儿,还是忍不住的激动。
还不等她去拍打婴儿,他就哇哇的哭了起来……
嘿,别看他是早产儿,身形瘦小,这哭声倒是响亮。
牡丹忍住激动,手脚麻利的给婴儿清理,断脐,用早就做好的包被将之包裹了起来……
此时,月娘虚弱的声音传来。
“牡丹,是男是女?”
牡丹哑然失笑,自己第一次接生,只顾激动,竟然忘记看婴儿是男是女了。
她赶紧打开包裹,这才看清楚,月娘生下来的是个小儿郎。
“恭喜月娘,生了个小李郎。”
“阿弥陀佛,我总算给李家传宗接代了。”
月娘长叹一声,忍不住落下泪来……
牡丹还来不及安慰她,门外等候的李客早就等不及了,他也顾不上什么忌讳,推门就闯了进来。
“生了?生了!是男是女?”
“来,你自己看。”
牡丹笑盈盈的打开包裹,给李客看了个热泪盈眶。
“李家终于有后了!郡主,请受李客一拜!”
牡丹吓了 一跳,赶紧笑着躲开。
“李公快快起来,你拜我做什么,最辛苦的是月娘。”
牡丹说着,把婴儿递给了李客,朝着床上的月娘努了努嘴。
李客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赶去床边安抚月娘。
牡丹欣慰的看着这幸福的一家三口,忍不住背过脸去,偷偷地擦去了眼角的泪。
此时,窗外已经夜色沉沉,牡丹等了一会儿,待胎盘也顺利娩出,月娘一切正常,母子皆安,牡丹这才放下心来。
她拿出纸笔,开始给月娘开些滋补和催奶的药方。
成婚多年,终于得子——月娘看着身边有些瘦小的孩儿,心中满是欣慰。
“李郎,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李客沉吟片刻,扭头看向了牡丹。
“这孩儿能够平安出生,都仰赖郡主的恩德。他的名字还是由郡主来取吧!”
“啊?”
牡丹闻言,大吃一惊,停下了手中的笔,连连推辞。
“万万不可。行医救人是我职责所在,牡丹不敢居功。再说,孩子是父母的骨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名字自然也要由李公来取了。”
月娘闻言笑了,她看着身边的婴儿,又是喜爱又是嫌弃。
“要我说,郡主不肯取名字,定是嫌弃咱这孩子……”
“就是,这孩子不仅瘦小,怎么看起来还脏乎乎的,身上一层白乎乎的……”
夫妇俩一唱一和,牡丹一听坐不住了。
“哪里脏了?这层白色的叫胎脂,对婴孩很是有用,要等产后三日才可洗去。届时以黄花蒿、清风藤、桔皮、艾草、等祛风解毒的中草药煎汤,为之洗浴,也叫洗三朝。”
牡丹一边给他们普及知识,一边又拿起笔写起了药方。
“这孩子虽是早产,但是他娘的羊水清澈,所以白白净净的。你们啊,是没见过其它刚出生的婴儿,都是红彤彤,皱巴巴的,咱这孩子算好看的了,是我见过最白净的婴儿了。”
“真的?他白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李客端详着孩子,来来回回的看着。
“挺白的啊,这孩子随月娘,肤色白皙,将来定是个玉树临风的公子。”
“好,既然郡主不愿赐名,那就取这个白字吧!我这孩儿就叫李白!”
李客本就性情豪爽,此时大手一挥,就将婴儿的名字定了下来。
“什么?“
牡丹闻言,手中的笔差点惊落,她稳了稳心神,扭头看向了李客。
“李公,你说什么?这孩子叫什么?”
“叫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