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把牡丹安排在临淄王府的东苑,不准闲杂人等去探望,李三郎就是想趁机拖延时日,好把牡丹姐姐留下。
他的这个想法虽然没有和父亲说明,但他以为这都是心照不宣的。
毕竟,牡丹姐姐刚刚虎口逃生,浑身是伤,自然要好好养些时日。
在李三郎看来,当初之所以答应韦后,要让牡丹姐姐去上阳宫侍奉,不过是权宜之计。
只要先把人救出来了,去上阳宫的事,以后再慢慢周旋。
万万没想到,在宫宴之上,李裹儿才一催,父亲就一口承诺,这两日功夫就送牡丹去上阳宫。
李三郎无法理解,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说些什么,但是回府路上,他越想越气。
父子二人骑马同行,晚风一吹,醉意上头,李三郎忍不住和父亲争执了起来。
“父王,这才几日功夫,牡丹姐姐还满身是伤,为什么就要把她送去上阳宫?去了上阳宫,岂不和当初去长生殿一样,又去送死吗?”
“不为什么,此事早已定下,如今不过是信守承诺。”
“信守承诺?”
李三郎闻言,哈哈大笑。
“父王,你怕是忘了,当初你让我把她从西域接回来的时候,承诺了什么?你信守了吗?如今她那满脸的伤痕,都是拜父亲所赐!”
对于三郎的质问,李旦没有理会。
在牡丹的事情上,他确实有所愧疚。
“三郎,忍一时风平浪尽。眼下裹儿死死盯着牡丹,藏是藏不住的,躲也躲不过,上阳宫也许是她最好的去处。”
“忍?父王,你忍了一辈子,让了一辈子,如今得到了什么?这才几日的功夫,武周的大旗刚刚倒下,韦家已经蠢蠢欲动。看看如今的朝堂,哪里还姓李,分明是要姓韦了!”
对于今日册后大典的僭越,李旦也是满心郁闷,听着三郎的牢骚,他也懒得反驳。
看父亲没说话,李三郎越来越激动,越来越大胆。趁着醉意,他把这些日子积攒的所有不满全都发泄了出来。
“早知道皇伯伯如此纵容外戚,当初就不该扶他上位!父亲,我们一家当年在东宫被幽禁多年,如今那个皇位,难道不该是您的吗!”
“混账!我看你真是喝多了!”
李旦闻言大惊,厉声喝止了三郎。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说出口呢?平白招来杀身之祸。
好在夜色已深,除了远远随行在后的一小队亲兵,并无他人。
“三郎,休再满嘴胡言乱语,为了一个武牡丹,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明日一早,就送她去上阳宫!”
“我不!我不会再让她身陷险境的!”
“怎么,莫非你还想学武帝金屋藏娇?”
“那又怎样?”
“怎样?如今整个王府都知道你夜不归宿!你以为如今的王府还是春华宫吗?你不为王妃考虑,也不考虑一下牡丹的名声吗?”
李三郎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昨日王菱和父亲一前一后的去了东苑,看来定然是王菱在父亲面前说了一些什么。
既然说到这里了,三郎也趁机说出了自己一直藏在心里的想法。
“原来父王担心的是这个,这倒无妨,我正想与您商议,我要求娶武牡丹。”
“什么?”
嗒嗒嗒的马蹄声里,李旦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李三郎勒马停下,看着父亲,一字一句的又说了一遍。
“父王, 我要求娶武牡丹。韦后那里,还请父亲帮我说和周旋。”
这一次,李旦终于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