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酒下肚,牡丹的身子果然暖了许多。
因为身体原因,她已经好久没有沾酒了,只这三杯,已经有些晕晕乎乎。
三郎看牡丹如此爽快,自然十分高兴,忍不住也多喝了几杯。
对他而言,心里有江山,眼中有美人,江山还有些远,但美人就在眼前。
对于江山社稷的野心,眼下他尚需压制隐藏,但对于自己和牡丹的未来,他已经规划的十分明晰。
看着挂在一旁的裘衣,上面的红牡丹开的正艳,三郎想到了一件事情。
“牡丹,这寒冬虽然难熬,但很快也就过去了。我早有念头,想将我洛阳王府里的牡丹运来一些,移栽在这潞州。只是不知道这寒冬天气,如何移栽才会万无一失?”
牡丹一听,噗嗤笑了。
“刚寻来了鸟,又要去种花,三郎,你不是不喜欢潞州吗, 哪里来的这许多念头?”
“之前我也懒得折腾,只要有酒有马逑就够了。但你来了,我自然要好好筹备一番。这样等到来年春日,就能看到牡丹盛开了。否则在这小小的潞州城,想要看个牡丹都是奢侈……”
“喏,我不是刚给你绣了一朵牡丹了吗?怎么,还不够?”
“自然不够。都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可是你这朵牡丹,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我只能看着眼馋啊 ……”
三郎一语双关,把牡丹臊的满脸通红。
“三郎,你又浑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急,我等着。”
三郎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虽然还不能和牡丹亲近,但是能如此相守,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牡丹看着三郎,觉得时机已到,有些话也该说出口了。
“三郎,你若真想移栽牡丹,我倒是可以帮你,正好我近日也想去趟洛阳。”
“什么?去洛阳?就为了移栽牡丹吗?这天寒地冻的,怎么能让你去呢?”
“也不是专程,只是顺路。我想先去乾陵看看,然后再回洛阳……”
“去乾陵?为何要去那里?”
“三郎,你怕是忘了,再过五日就是你皇祖母的祭日了。”
“祭日?哦,是,我倒真的忘了。”
“两年了,我想去乾陵祭一祭她。”
三郎闻言,恍然大悟,顿时理解了牡丹这两日的反应。
离开京城太久,他确实已经不记得皇祖母的祭日了。
三年国丧,两年已过,随着废周复唐,随着武三思的彻底垮台,武周的痕迹已经消除殆尽……
眼下的朝堂,全是韦后母女的风光,而那位史无前例的武周女帝,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了。
民间歌舞嫁娶已经恢复如常,毫无忌讳,但身为皇族子弟,李三郎却要严格遵守国丧规定。
否则一旦被有心之人告发,那就是前途尽毁。
“牡丹,你想去乾陵祭奠一番,我倒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要去洛阳呢?”
“三郎,如今尚在国丧期,瓜田李下的,自然要注意避嫌。”
“牡丹,你且放心,我以后注意便是。还有一年,三郎等得起。可即便如此,你也不用去洛阳啊!这一来一回要耗费多少时日?难道就为了避嫌吗?”
三郎说着,情绪激动了起来。
他以为是自己昨夜的鲁莽让牡丹心里留下了隔阂,这今日就要离开他了。
所以,三郎极力挽留着牡丹。
“牡丹,你大可不必为此离开潞州,如果你有所顾忌,不想住在衙署,我可以给你单独建一栋花楼好不好?”
“给我建一座楼?”
“是啊,你不是说瓜田李下要避嫌吗,那我和你分开住也好,只要你不离开潞州……”
“这……是金屋藏娇吗?”
“金屋藏娇……不好吗?”
牡丹闻言,笑了起来,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悲凉。
当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陈阿娇的金屋碎梦,让她心头蒙上了一层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