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月色洛阳花，平生大梦本无家。
    夜色月影下，司马承祯看着昏睡的牡丹，百思不得其解。
    本是给刘窦二妃招魂的法事，如今二妃的魂招回了，牡丹的魂却丢了，没人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司马承祯也不知道。
    身为两朝帝师，同为修道之人，司马承祯对于武牡丹还是有所耳闻的。
    当年武曌于嵩山封禅之时，牡丹还是跟在周真人身边的一名小小女冠，两人曾有一面之缘，只是牡丹不曾注意到他。
    那时他就听说，此女子原是祭祀生桩的金童玉女，得以死而复生……
    后来武曌殡天不久，听说一行大师入得皇城，以七星禁咒之术给人续命，救的正是这个武牡丹。
    能让一行大师出手相救的，自然不是凡人。
    今日他终于见到了此女子，没想到两人还不曾相谈，她就晕过去了。
    观其眉宇之间，三魂不正七魄不全，这女子怕是离大限之日不远了。
    不过，这话他不好说出口。
    一是他确实观不出其中关窍，不敢断言；二是眼下皇上和太子正紧张兮兮的盯着他。
    两个时辰过去了， 这父子二人通宵未眠，一直守在这里，片刻不曾离开，那眼神之间的关切和期待，让他不忍开口。
    如果真的出了岔子，岂非自己这场招魂法事所致？
    好在皇帝李旦也没有责备之意，只是向他讲明了“七星续命，只得一纪”的因由。
    “今日请道长来，也正是想请您看看，有无破解延寿之法。”
    “寿命乃天数所定，非道法延长，贫道怕是无能为力。”
    “可一纪未到，她怎么忽然昏过去了？何时才能醒来？”
    关心则乱，三郎紧紧握着牡丹的手，语气里忍不住带了些责备。
    就在司马承祯不知如何回答之时，随着卯时的鼓声响起，牡丹浑身一颤，忽然就醒来了。
    “牡丹，你醒了！”
    看着睁开眼睛的牡丹，三郎喜极而泣。
    李旦和司马承祯也赶紧走上前来，关心的看着她。
    看着众人的眼神，牡丹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
    “三郎，这是怎么了……”
    “你晕过去了……”
    三郎说着说着，泪就掉了下来。
    自从知道了七星延寿的秘密，他每日里都怕极了，怕牡丹有朝一日真的离开，怕牡丹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李旦倒是淡定，拍了拍三郎，又看向了牡丹。
    “牡丹，你可有哪里不适？朕宣太医来给你诊治……”
    “不用劳烦太医，我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你昏睡了整整两个时辰，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
    三郎不依不饶，尽是委屈和担心。
    “不会的， 我还有好多事放不下呢。”
    牡丹说着，怅然的望了望四周。
    这一次，她确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晕倒的。
    晕倒之前没有什么不适，如今醒来倒也清明，就像睡了一觉，一个沉沉的、死死的觉，甚至连一丝梦境都没有……
    难不成是回光返照？大限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