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生活渐渐平淡下来,顾盛酩日复一日地研究逍遥剑法,同时也在折腾渡天炎术的最后一式。
在此期间,天光城也在迅速扩建,很快就将整个燿州纳入其中,在诸多势力的商议下,燿州更名为天光州!
同时,沧溟拍卖行、万星阁等等诸多势力入驻,使得这座新建的城邦更加繁华。
如此大动静,自然引起了沧溟帝宫的注意,很快就派人来评级,认定为圣城。
自此,天光圣城正式建立。
也是百万年来,唯一一个刚建立就能被评为圣城的城邦!
……
时间一转眼过了半年。
冷风吹过街道,扬起无数落叶,天色昏暗,山雨欲来。
巡逻的机械造物走在有些冷清的街道上,不停地重复一句话:
“天要下雨,回家收衣,天要下雨,回家收衣!有没有好心人给我弄个避水阵,不然会漏电了!”
“……”
这时,一只黑色螃蟹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停在一个小宅之前,顺手给那个机械造物布了个避水阵。
“谢谢,不客气!”机械造物朝它弯了弯腰,又不急不慢地朝前走去。
“……这玩意怎么有点傻?”
断山真君举起大钳子,不解地挠了挠头上的壳,摩擦出咯嗞咯嗞的响声。
很快,一行人从它身后的小宅中走出,走在最后的黑衣男子又轻轻地把门关上锁好。
为首的蓝袍男子见到这只黑色螃蟹,愣了一下,随后想到什么,朝对方拱了拱手:
“断山前辈,您来了。”
“嗯……”
断山真君伸出钳子,其中夹着一个储物戒,说道:“这个东西,能帮我带给金水前辈吗?”
“小事。”顾盛酩笑着接过那枚储物戒,认真地收到酒坛之中。
“有劳小友跑一趟,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告辞。”
说完,断山真君就收起大钳子,迈开八条长腿,咔嗒咔嗒地消失在街道尽头。
顾盛酩收回目光,看着昏暗的天色,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笑意直达眼底,闪烁着黯淡的光辉。
“终于……要回去了。”
此时,空气中已经多了一股尘埃的味道,伴着浓浓的水汽,扑面而来。
他转头看向兴奋的几人,说道:
“走吧,该上路了。”
“芜湖!!”
“嗷呜!”
“嗷——”
沙沙沙……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越下越密,将灰白的地面染成深灰色,也将这座辉煌的圣城,盖上一层朦胧的面纱。
街道尽头,一行人缓缓走来,为首的男子负手而行,步伐平缓,身上的蓝袍不染纤尘,亦如他这个人一般。
在他身边,孤傲的白衣男子臭着脸,一脸不情愿地替他撑着伞,眼底却盛着难掩的期待。
两人身后,黑衣男子骑着白虎淌水疾驰,与赤龙追逐打闹,溅起无数水花,在朦胧的灯光映照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一滴雨落下,倒映着那个青年的背影,对方似乎笑了一下。
随后雨滴破碎,散作漫天星光,无处可寻,又无处不在。
再看街道上,那一行人已经没了踪影。
唯有一片鲜艳至极的桃花瓣,缓缓落在水面上,泛起一阵很淡很淡的涟漪,就如同风吹过一般。
只道是,此间种种,不过,一缕清风罢了……
玄辰历一五八九年。
南域,中州,云剑郡,杏花村。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都要晚,临近新春了,才抠抠搜搜地飘了点碎琼乱玉,点缀树梢枝头。
这不,雪还没落满地呢,又下起来蒙蒙细雨。
由于岁和稻种的普及,再加上诸多修仙势力的帮助,已经彻底解决了凡间的温饱问题。
因此,家家户户都能空出一两块地,种点灵植灵药,而且天药阁在柳暗镇开了小分部,按照市场价格,统一收购。
二十几年过去了,杏花村家家户户都住上了蕴灵木修建的屋子。
村里的学堂也被翻修了好几遍,请了两个炼魂境修士,传授更全面的修炼之法,为孩子打下更好的基础。
本来空旷的广场,盖了一个顶棚,避免有时候天不尽人意。
此时,杏花村的众人聚在广场上,嗑着瓜子,热热闹闹地聊着天,谈论着这一年内发生的大事小事。
那棵老杏树下,几个银发老者笑呵呵地喝着酒,聊着荤天。
感受着嘴里有些苦涩的酒,顾盛澄吧唧着嘴,抬头看向某个方向,浑浊的眼中有一丝缅怀,感慨道:
“这么多年了,还是忘不了二叔家的酒啊。”
“是啊……”顾盛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被杂草包围的一处破败院子,屋顶也破了个大窟窿。
“说起来,那孩子今年该多大了。”
“你说盛酩啊,我记得他是四九年的,如今算来,快满四十了吧。”
“四十了啊……”顾盛赋喃喃着,又想起了往事,眼神有些空洞,轻声道: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二十四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在哪,过得怎么样。”
“……”
几人谈话间,雨渐渐密了,远处的山影也变得朦胧,云雾四起,恍如隔世仙境,又似归隐仙居。
初春的风稍有些许寒意,却带着一缕淡淡的桃花香,落到此处。
忽然,村口的老狗吠了几声,扰了此地的安宁。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身蓝衣,在雨中撑伞独行,由远至近,那股桃花香也越来越清晰,如当年的桃花酿一般。
待那人来到身前,顾盛澄几人看着那张陌生的面容,疑惑道:
“你是……”
“大哥、二哥、三哥,我回来了。”
“顾盛酩!”
“嗯,是我。”
一别二十四载,游子归乡,面换声变,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
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顾盛酩心中好像堵着什么,又说不上来,万般惆怅化作一声长叹。
——仙者注定不能与凡尘过多接触,只会是徒增悲伤,罢了,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他看向不远那处破败的古宅,眼中多了一丝柔情,轻声道:
“我回来看看他们,也看看你们,稍后就走。”
“不多留一会儿吗?”
顾盛酩摇了摇头,嘴唇微动,似乎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最后只是释然一笑:
“看到你们现在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
顾盛澄几人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也像顾盛酩一样,不知如何开口。
岁月就是这般戏剧,让陌生的人变得熟悉,又让熟悉的人变得陌生,不知不觉,就过了一辈子。
沉默片刻后,顾盛酩叹了口气,说了句保重,缓缓消失在雨幕中,亦如来时那般。
周围的村民频频侧目,也没人上去问,只当……他是一位路过此地的旅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