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萧执又做了梦,随着他使用木香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便时常会头疼。第二天晨起时他是头疼疼醒的,早饭时月无异见他脸色不好关心了几句。
查宛儿看着萧执不禁问道,“你最近似乎常犯头疾?”萧执点点头,“许是最近公务繁重有些累。”
查宛儿了然,“说来落星关案子已经了了,阿瑶要回离洲,你们也一道去吗?”“是,”萧执点头,“此次离京还要去江中寻找玉玺的下落,所以弟子同阿璃也会前往。不过我们是秘密出行,并不一道出发。”
“也好,路过江中正好能回业山一趟。”查宛儿颔首,随后对月无异道,“不若我们先行一步去江中?”
月无异应了声便朝萧执吩咐,“我同你师母这两日便启程,你转告阿璃待去了江中回一趟业山。”“是,师父。”
落星关案子落幕,余诚一家冤案昭雪,女帝开恩给了他一个重新校考的机会,余诚谢了恩,却提出希望能进应天昉的诉求。
陆天音倒是意外,但还是遂了他的意,只道若是他能通过宋璃的考验便由宋璃安排。于是当宋璃在应天昉见到余诚时不由得挑了挑眉,
“都什么毛病?应天昉差事又苦又累的,也没什么好前途可奔,既然有机会何不好好把握。”说着她还看了一眼一旁的卫珩,卫珩乐呵呵的没有反驳。
“若无应天昉,学生的案子绝无重见天日的一刻。学生心怀报国之志,我之前途便是希望东陵可见坦途。”余诚抱拳一拜,“还请大人给学生一个机会。”
宋璃看向萧执,“指挥使大人如何想?”萧执负身而立,郑重开口,“应天昉的执事不仅要武功好,他们也都经历了其他训练。你能信任应天昉,我很欣慰,可恕我要拒绝你了。”
余诚愣了愣,卫珩也有些不解的看向萧执,他余光有扫了一眼宋璃与温瑶等人,却见他们似乎并不惊讶,元怀瑾的眼神中甚至还露出了一丝笑意。
“为何?”余诚问道。
“应天昉当初能接下你的案子,是因为我们也有同样的祈愿。不畏强权,肃清朝纲,如今应天昉已经走在了这条路上。
若你之所愿是东陵的坦途,那么便不该选择应天昉。你该去旁的地方,走出一条同样的路。”萧执拍了拍余诚的肩,“只有应天昉是不够的。”
元怀瑾也拍了拍余诚的肩,“今科不少学子都已经迈步了,或在工部,或在刑部,或在偏远小县,或者深山老林......应天昉不缺人手了,余郎君也不必一叶障目。”
余诚怔愣许久,“学生明白了。”他再次朝萧执等人行了礼,“多谢诸位大人。”宋璃笑起来,“圣人那头我会去禀告,你好好准备,若你有机会入朝效力,要记住你今日在应天昉说的这些话。”
余诚叹笑一声,“学生定会努力,即便今次不中,还有下次。学生十几年都等得,这又算什么。”
送走了余诚,卫珩看着宋璃道,“大人们似乎并不意外指挥使大人的决定。”宋璃耸耸肩,“若无这点了解与信任,我们如何坐在此处共事。”
温瑶在一旁附和,“且应天昉涉及的机密众多,除你之外的所有执事与行令官都是经过了严格挑选的。”卫珩摸了摸鼻子,“原是如此。”
“不必多想,我也突然调任的。说来......你我能进应天昉倒还是因为同一个人。”萧执想到右相不禁笑了笑,“对了,十日后我们将离京办案,这一回你同去。做好准备。”卫珩领命,“是,大人。”
接下来几日萧执几人加紧整理手头上的公务,于此同时孟天初与宋致被调回京都驻守京都应天昉。
而江离也收拾了行李打算跟随温瑶同去离洲,倒是宋璃与萧执带着几个人悄悄的先出发了。江离离开京都的前一夜,温瑶找上了她。
“东西都收拾妥当了?”
江离颔首,“都收拾好了,阿璃不去吗?”温瑶摇摇头,“我同怀瑾一走他们本就少了人手,应天昉公务繁重离不得她和令仪。不过我出嫁那日她们会赶到的。”
江离微叹,“应天昉的差事还真是辛苦.......”温瑶笑了笑,“说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如今女子可以入仕,可以经商,你有没有什么想做。”
江离撑着下巴想了想,“唔......我想开医馆。”她看向温瑶,“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件事需要做。”
温瑶好奇道,“何事?”江离笑了笑,“我想去陇川拜会我师父,当初师父们离开时曾说,我还不够格做真正坐堂看诊的医者,但明明那时我医术已经不错。如今几年过去,我想再去问问他们,如今我可能坐堂看诊了。”
温瑶微愣,根据她们所查到的消息,江离所说的师父如今一死一伤,但江离似乎毫不知情,“竟还有这一桩......”江离含着笑,“原本是打算明年开春再同父亲母亲提这事的,但这一回为姐姐送嫁倒是恰好要离京,我便想着便趁着这次机会将此事了了吧。”
江离看着桌上的烛火出神,“我平日里也没什么喜欢做的事,唯独对医术有几分热衷与认真......我想知道.....我究竟为何不算真正的医者。”
温瑶微微蹙眉,江离的话前后有些不同。即便不能坐堂看诊,但要说不算医者....这话似乎有些严重。
江离注意到温瑶看着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她笑着站起身,“时辰不早了,姐姐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温瑶跟着起身,“你也早些歇息。我先回房了。”
宋璃与萧执一路紧赶慢赶到了江中,他们将随行的人留在了应天昉江中的分部便出了城。
回到业山的这一日下了大雪,两个人上了山身上都湿透了。令萧执意外的是业山派的道观与别处的全然不同,明明看着山门不大,但内里却别有洞天。整个道观只有四个人,查宛儿与月无异,温瑶的师父封眠与孟天初的师父章百首。
两个人沐浴更衣之后来到了大殿,业山派的大殿上供着许多牌位,宋璃小声解释道,“这都是业山派的先祖。”
萧执不禁咋舌,“竟有这样多.....”他仍觉得惊奇,毕竟他从未听说过业山派,以这师祖的数量来看,业山应当是传承了许多代才是。
“封师父与章师父也是业山派的吗?”萧执好奇问道,宋璃摇了摇头,“两位师父不是业山派的弟子,他们是师父的友人,不过自我少时起她们便也以业山为家了。用师父的话来说.....算是租客。”
萧执失笑,这话倒也确实是他师母的风格。封眠与章百首还是第一次见到萧执,两人围着萧执好一通打量。
封眠掩着唇笑,“咱们小阿璃眼光确实不错,不像我那个徒弟....”她叹了叹看向章百首。章百首啧了一声,“怎么?我的爱徒还配不上温瑶了?”
封眠嫌弃的翻了翻白眼,“才那么点大呢就惦记上人家小姑娘,你那徒弟就不是个正经人。”萧执局促起来,怎么看起来这两位师父不大对付。
章百首爽朗一笑,“这叫先下手为强。好东西自然要早早惦记上。”封眠懒得理他,“宛儿你来说。”
查宛儿耸耸肩,“我瞧着怎么像是阿瑶先惦记奉玉的?”封眠一噎,“又说浑话!”查宛儿笑起来摆摆手,“行了,你再是看不上人家你徒弟也看上了。”
月无异也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他朝萧执招招手,“我带你去转转,你师母有事交代阿璃。”萧执应了声,随后轻轻捏了捏宋璃的手,“晚些见。”“好。”萧执走后查宛儿也起身,“阿璃随我来。”
萧执跟着月无异在业山派闲逛,路上月无异每到一处便会与他分享宋璃小时候在此处的故事,萧执听的津津有味,“多谢师父!”
月无异背着手笑起来,“我第一回去业山派时,你师母的师兄也是这般将她少时的过往分享于我。”萧执问道,“师母还有师兄?”月无异思绪飘远,“是啊.....她有两位师兄,自幼便同他们一道长大,比之亲兄长也不为过。”
萧执想了想道,“我听阿璃提过.....师母除了阿璃还有一名弟子。”月无异颔首,“不错,阿璃还有一位师兄。在遇见阿璃之前,她一直只有这一名弟子。”
月无异有些怅惘起来,“那孩子算得上让你师母倾注了所有心血,他也是你师母教养长大的,是个很争气的好孩子。”
萧执察觉气氛似乎有些凝重,迟疑着开口,“那位师兄不在了吗?”月无异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或许在,或许不在,总归是……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