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弘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看着吕布眼中的狐疑之色越来越重,他继续说道:
“温侯有没有想过,如果陛下脱离困境,最可能去的地方是何处?”
扬州,孙策?这是吕布第一想法。
但一想到孙策,向天下人表明,与袁术势不两立时,吕布就放弃了这个答案。
他顺着杨弘的思路,想着北方各种势力,最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冀州,袁绍?”
杨弘缓缓点头,算是默许了吕布的答案。
吕布心想果然如此,虽然袁氏兄弟,因为利益,已经交恶多年,但一到危难时刻,还是会第一个想到他。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这句话真是一句至理名言。
“先生的意思,刘皇叔明知袁术会从北方突围,所以才故意让我独守此门。”
杨弘淡淡一笑,果然是无形脑补,最为致命。
“温侯所言不错,刘皇叔何等智慧,他一向以见识广博而着称,岂能看不到这层利害,让温侯守护北门,就是最大限度消耗你。”
吕布脸色铁青,被杨弘一阵忽悠,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往日如烟,又在脑海中重新升腾。
当初自己兖州被曹操击败,无路可退时,想要去逃奔徐州,刘皇叔就不相信,而是让陈宫和高顺立下誓言,替自己担保。
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让他们两人离自己而去。
想到这里,吕布眼中冒出火来。
“刘皇叔欺人太甚,此仇不报,我誓不罢休。”
见吕布果然动怒,杨弘心中一阵欢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温侯,刘皇叔麾下精兵十万,又有张飞等万人敌,就算温侯想报仇,恐怕也难于如愿。”
吕布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差距,可是他早就想到了一个计策,只要这个计策能成功,就能一举拿下刘皇叔。
只要拿下刘皇叔,十万精锐失了统帅,战力必然大损,到时候自己一鼓作气,就能平定十万精锐。
“此事先生不必担心,我心中自有计较,先生回去告诉袁术,一旦我击退刘皇划叔,当初我分给袁术的土地,就会全部收回。”
“这个自然,我家陛下说了,只要温侯能解九江之围,协议就此作废,陛下还会给温侯粮食万担,黄金千两。”
“好,一言为定。先生只管回去告诉袁术,不出三日,九江之围必解。”
太阳升起、落下,一天过去了。
刘隅坐在大帐内,望着面前的一封信沉默不语,过了半晌,他才缓缓问道:“奉孝,吕布邀请我明晚去他营帐之内饮酒,这件事你怎么看?”
“主公,自古以来就是宴无好宴,主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奉孝的意思,吕布真的动了心思?”
“吕布反复无常,不可不防,若他真有了其他想法,面对咱们十万大军,必然会在主公身上做文章。”
“奉孝言之有理,可我在想,既然吕布起了异心,若不让显露出来,始终是个祸害。”
“主公想以身试险,引吕布上钩?”郭嘉有些不敢相信。
刘隅并没有说话,只身犯险这种事,刘隅可做不出来,在他信念中,所有的梦想,与生命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如果为了中兴汉室,让他抛弃自己的生命来实现,刘隅毫不犹豫会拒绝。
他前世不是英雄,平凡而普通,并没有杀身成仁的勇气。
但他后世很多人一样,善良乐观,他愿意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去做更多的事情。
为自己,为民族,为国家。
“奉孝,你了解我,以身犯险,单刀赴会这种英雄事迹,不会出现我身上。”
听到刘隅的话,郭嘉淡淡而笑,这才是他认识的刘皇叔。
文采卓然,见识不凡,遇事果断,深谋远虑,在这个方面,刘皇叔几乎是一个完人,可有一样,刘皇叔对生命看的特别重,或者更直白来说,他非常怕死。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刘皇叔把这古训,演绎的淋漓尽致。
刘隅的洁身惜命,并没有让郭嘉感到鄙视,反而更让郭嘉敬佩。刘皇叔不像自己放浪不羁,是为了天下百姓,他要留着自己有用之身,凭自己的力量,中兴汉室。
“主公,为了天下百姓,不受战乱之苦,压制自己本性,才是真正的大勇之人。”
我就是单纯怕死,刘隅在心中腹诽。
“奉孝,既然吕布动了心思,可有计策,把他引出来。”
郭嘉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主公,此事我心中已有了计较,既然吕布动了心思,他就一定会在攻破九江之前行动,要不然所有的一切,都将是枉然。”
刘隅点头,认同郭嘉的看法,如今吕布之所以动了心思,肯定是害怕自己灭了袁术之后,顺便一举夺下徐州。
他想要救下袁术,维持这种平衡,一旦自己击败袁术,这种平衡就会被打破,就算吕布心中不愿意,恐怕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吕布的酒宴,我这就回绝了他。”
郭嘉缓缓说道:“主公可派人这般说。”
……
……
吕布排上酒宴,只等刘隅前来,此时在他的军营中,看似平静如常,其实早已经暗藏刀兵,如今他坐在那里静静等待,就是趁着刘隅前来,一举将他控制。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坐在几案前的吕布有些着急。
正在此时,张辽走了过来。
“温侯,刘皇叔派人前来传信,说他身体有恙,不来赴宴了。”
“病了?”吕布有些怀疑,“昨日派人送信时,刘皇叔还红光满面,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今日突然就病了。”
“来人并没有说,他留下一句话后,就匆匆离去了。”
“不会我的谋划,被刘皇叔发现了吧?”
“温侯不用担心,营帐各处,都有心腹之人把守,断然不会走漏了消息。”
吕布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刘隅这人心眼太多了,如果他没有生病,却不来赴宴,至少证明他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文远,既然皇叔有病,我等自当过去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