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到这句话,显得漫不经心,他淡淡说道:“一路奔波,早已经饥渴难耐,将军若想合作?总得先上些酒菜吧。”
文丑听到他话语中的合作两字,对他来的目的,更是怀疑。
这人什么身份,又什么重要的手段,竟然想跟我谈合作?
文丑心中虽有怒火,但并未直接将其斩杀。
从这人的表现来看,似乎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文丑暗自思忖,决定先不动声色,观察一番再说。
于是,他吩咐下人为来人送上酒菜,看看能否从中探出更多的线索。
来人见状,也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软榻之上,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佳肴,完全不顾形象。
文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
来人一边吃还一边赞叹道:“早就听闻冀州的酒,比起其他地方的酒,更加辛辣浓烈,口感更为醇厚。今日一尝,果然如此。
这酒入口时的火辣感和回味中的浓郁香气,让人不禁想起了冀州人的豪爽和剽悍。也只有这种酒,才能配得上这种冀州的性情。”
文丑静静看着此人,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他心中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这个人在自己营帐之内,他根本没有任何退路,除了提供有价值的情报,或者死。
来人饮了十几杯,又吃了一些肉,才把目光从食物上转移过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文丑,说道:“文将军,看看吧,这封信,想必你非常感兴趣。”
文丑缓缓打开,把信的内容看了一遍,瞬间就变了脸色。
“郭图这个狗贼,大哥的死,果然有你的份。只要有这份信在,我看他还怎么狡辩。”
来人淡淡问道:“你想怎样办?拿着这封信去袁绍处告发,还是直接冲进郭图营帐一刀劈了他?”
“在我看来两种方法并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郭图死的时间,或早或晚。”
来人淡淡一笑,笑容满是嘲讽。
“我真不知道,自己选择是对是错,早知道你想问题如此简单?我就是直接去找沮授了。”
“你倒是说说,这两件办法有什么不妥?”
来人饮了一杯酒,淡淡说道:“如果你直接冲入营帐中,将郭图一刀斩杀,还真有可能成功,这种方法最为简单,可有一个缺点,无故擅杀监军,到时候将军的性命恐怕也将不保。
至于你把信送给袁绍,借他的手斩杀郭图,更是痴人说梦。郭图是何许人物,他心思缜密,诡辩连连,又凭这封信,又如何让他俯首认罪。”
“如今铁证如山,就算郭图再辩解也无济于事。”
来人笑道:“铁证?这世上哪有什么铁证? 郭图如果说是你陷害他,又或者说是刘皇叔的反间计,你说袁绍会不会相信?”
文丑一怔,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如果说自己陷害他有些牵强,因为信上刘皇叔留下符号,这种符号只要细心比对,总会能有结果。
可如果说是反间计,恐怕袁绍会瞬间起疑。刘皇叔诡计多端,颇会用计,在他身上出现什么计策,都不奇怪。
刚才还以为胜券在握的文丑,听到这个答案,瞬间没了精神,他过了半天,才缓缓问道:“你有什么计策?说出来听听。”
来人笑道:“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既然刘皇叔给郭图有约定,我们只需要将计就计,就能把他们全部斩杀。”
文丑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奇,此人说的不错,如果按照这个计策,必然能够成功。
文丑重新审视来人,发现他虽然是一名斥候,却有着斥候没有的从容和淡然。
他隐隐觉得,此人的身份恐怕并不是这么简单?
“计策虽然不错,可还是刚才的问题,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帮我?”
“身份真的重要吗?”来人依旧显得很随意。
“非常重要。”文丑直言不讳,“如果不能确认你的身份。你说的计策再好,也跟本就没有任何用处,从目前来看,你更有可能是刘皇叔的死间。”
“将军如此谨慎,在下佩服,我的身份想必你应该听说过。”
说完,他用手指轻轻沾酒,在桌案之上,一笔一划开始书写,很快一个名字就出现在桌案之上。
来人确认文丑已经看到,他不动声色轻轻将痕迹全部抹去,问道:“这个名字,将军可曾听说过?”
文丑点头。
“既然如此,将军心中对于我的身份,可还有疑问?”
文丑摇头。
那人哈哈大笑。
“既然将军如此信任我,那就按照我刚才说的计划行事,我保证将军能报仇雪恨。”
那人又饮了几杯酒,淡淡问道:“看将军面容之上似乎还有疑问?”
文丑问道:“你为什么选择来找我?”
“我知道你心思,按照你的想法,我去找袁绍才是正理。不是我对袁绍不敬,就算我把所有的谋划,都告诉他,以将军对他的了解,他能不能马上决断。”
文丑沉思片刻,摇头说道:“恐怕很难。”
“没错!袁公麾下虽然谋士如云,但他们之间相互牵制,难以形成合力。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把这份重要的情报呈递到袁公的案头,恐怕只会引起一场激烈的争论,最终可能导致这份情报被搁置一旁,毫无下文。
所以,与其让它在那些谋士们的手中迷失方向,不如直接找到将军您,这样反而更能保证事情按照计划推进。”
问完这个问题后,文丑便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仿佛他只是一个沉默的旁观者,来人则继续饮酒作乐。
又饮了几杯酒之后,终于站起身来,动作缓慢而优雅,似乎完全不把文丑放在眼里。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施施然离去,走之前他留下一句话。
“在计划开始前,我还再来一趟。”
等来人走后,文丑刚才还低头沉思的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容和自信。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透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冷酷。
他在脑海复盘着刚才的计划,盯着沙盘看了许久,才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