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吴县。
孙权脸上冰冷似水,眼神满是杀气。
孙权握住长剑的手,指尖发白,青筋暴露,脸上表情扭曲,看上去十分狰狞。
张昭看着面色苍白的孙权,低声劝道:“主公,此事非同小可,主公稍安勿躁,江东何去何从,我等仔细商议一番。”
孙权缓缓恢复了平静,他手指离开长剑,双手拢于袖中,慢慢问道:“张公,觉得此事应该如何?”
张昭沉吟半晌,缓缓说道:“以我愚见,刘皇叔刚刚击败袁绍,兵锋正盛,江东万不可与之正面交锋。”
孙权闻言有些不愉,但仍然耐着性子问道:“依张公的意思,是把孙绍送到雒阳为质?”
“此时虽然两难,但却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刘皇叔素有宽仁之名,孙绍到雒阳后,必然也不会被苛责。”
孙权慢慢说道:“大兄将江东的基业传给我,是盼望着我能将这份基业,发展壮大在。如今我不但寸功未建,还把他的幼子送到雒阳,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我若是为了所谓的江东基业,真这样做了,父兄在天之灵,也必然以我为耻!”
张昭说道:“刘皇叔是奉天子诏书行事,天子让诸侯之子去雒阳居住,此事自古就有先例,倒也谈不上耻辱。
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能让江东坦然接受这件事情,只有这样,才能助主公尽快平定江东。
主公想过没有,只要主公在江东的地位越稳固,绍公子的就越安全。”
孙权心乱如麻,一时难以决断,他沉默片刻,只能悻悻然说道:“此事容我思量一番,再做决定,张公先回去歇息吧。”
张昭躬身行礼,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一事,说道:“鲁肃乃是公瑾的故交,刘皇叔派他来江东,很显然是在释放善意,无论与公与私,此人都不可怠慢。”
“既然是公瑾好友,就把他好生安置,万不可缺了礼数,让公瑾不快。”
“主公放心,此事我这就去办。”
张昭走后,孙权久久不能平静,张昭说的话,有些道理,让孙绍去雒阳,的确是最佳的选择。
可这件事,即便是自己同意,想必周瑜也不会同意。
周瑜与大兄感情深厚,远非其他人能比拟的,孙绍在周瑜眼中,与亲子无异。
想到了周瑜,这次孙权不用吴太夫人提醒,就想到了那句话。
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
“来人,速去请公瑾回吴县议事。”
……
……
鲁肃住在张昭安置的驿馆中,已经过了几日,他看着院内的繁华盛景,正在沉思。
他本以为孙权知道上面内容后,会勃然大怒,就算不把自己斩杀,也会把自己轰出境内。
他没有想到,孙权不仅没有半句怨怼之言传出,还让张昭把自己好生安置在驿馆。
从目前自己在驿馆中得到了礼遇,显然是上宾之礼啊。
孙权如此年轻,竟然能控制着无端怒火,此人不简单啊!
刘皇叔见机十分准确,若真是让此人在江东经营一段时间,江东还有可能会成为刘皇叔的心腹大患。
正在沉吟间,一个声音高声喊道。
“我说子敬啊,你自从投靠了刘皇叔之后,就好不厚道啊!许久不见,一见面就给我送上一个这么大的难题,我该如何应对,还请子敬教我?”
声音落出,一个身着铠甲俊逸青年出现在鲁肃面前,鲁肃见他面色之间隐隐有风尘之色,显然是长途跋涉,刚回到吴县。
“公瑾乃是当时奇才,我才疏学浅,那有什么能力教给公瑾。”
周瑜呵呵一笑,在鲁肃面前盘膝坐下,端起一杯酒,饮了一口说道:“子敬之才,我是知道的,深谋远虑,见识远博,都是子敬的看家本领。
如今刘皇叔不顾道义,竟然让绍公子去雒阳为质,子敬说说,江东应该何去何从?”
鲁肃淡淡说道:“我看公瑾脸上隐有杀气,想必心中早有了决断,只是不知道,公瑾与刘皇叔这一战,可有把握。”
周瑜说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子敬的眼睛,在遇到子敬之前,我只有四成抱把握,如今我已经有了七成。”
“七成?公瑾的话让我有些不解。难道我鲁肃还能凭空给你增加三成机会?”
“最少三成,子敬乃是当世大才,增加三成胜算,又有什么不可能?”
鲁肃被周瑜越说越糊涂,周瑜呵呵笑道:“当今我家主公虽然年幼,却有雄主之姿,我想请子敬投靠江东,我们两人共同对付刘皇叔,刘皇叔虽然多智,也难以抵挡我二人联手攻击。”
鲁肃呵呵一笑,说道:“公瑾说笑了,刘皇叔待我不薄,我岂能无故叛之。”
“以子敬才华,即便是治理一国又有什么难事?可刘皇叔竟然把你放在区区一个九江郡,这样的安排,还说什么待你甚厚?”
“九江郡地方虽小,却十分重要,刘皇叔将我安置在此,大有深意,此事我早就给我明言。”
“哦?”周瑜有些吃惊,他显然没有想到,刘隅竟然还有这步棋,他唯一沉吟,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莫非刘皇叔把子敬安排在九江,是为了对付江东?”
“正是。”鲁肃并没有隐瞒,而是坦言相告,“刘皇叔当日就曾言道,孙策会被刺客刺杀。
在孙策死后,会让他的幼弟孙权成为江东之主。
而他与江东必有一战,这一战就能确定汉室是否能重新一统,若胜,汉室中兴,若败,汉室就只能雄踞北方,再谋时机了。”
鲁肃的话,让周瑜心中惊骇不已,刘皇叔到底是人是妖啊。
周瑜清晰的记得,刘隅招揽鲁肃时,他刚刚战胜袁术,占据九江。
当时北方徐州有吕布,兖州有曹操,而袁绍更是有雄踞四州之地。
在这样一个背景下,他就料定今日与江东的战斗,这是否预示着,不论吕布、曹操还是袁绍,在刘皇叔心中,他们都没有任何胜算,北方必然会在他的手中重新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