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箱子被打碎以后,楚柔姑娘依旧蜷缩在箱子的角落中,此时她身上的衣物都湿透了,可能因为天气凉,身上又沾了水,所以有些冷,也或许是因为害怕这个陌生的环境,她的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着。
“给她件衣服盖上。”谢晚南轻轻说道。
很快,那个身着暴露衣物的女子便不知道从何处找来了一件狐裘,轻轻的给楚柔姑娘披在了身上,对于突如其来的衣服,楚柔姑娘显得十分紧张,她颤抖着的身子颤抖的更厉害了。
只是这一夜之间,不知道楚柔姑娘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迫害,才被弄成了这个样子,原本活泼开朗的楚柔姑娘,现在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猫一般的蜷缩在这个箱子的一角,哪怕是有人给她盖衣服都能让她再一次收到惊吓。
对她施展这些禁术的人简直丧心病狂,对这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怎么能下得去手?
本来想自己偷偷救楚柔姑娘回去,以弥补自己的过错,没想到,还是需要大巫师出手,这事本来也是瞒不住的一件事,只是严宽为了宽慰大巫师,试图靠着自己的力量营救大巫师唯一的徒弟,更何况大巫师如今病重,染了寒极,不知道身体在什么时候就会出现问题,这个时候让大巫师着急上火,恐怕对大巫师的身体状况也会极其不利,这点严宽心中清楚的很。
而大巫师对于靖王爷,对于整个江南道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可以说如果没有大巫师的帮助,江南道想要成功实现统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气运的天平还向着荆楚王朝倾斜,也就是现在正坐在龙椅上的那个小皇帝,他身上的气运,依旧是现在帝王家应该有的气运,更何况顾千屿还在中原,顾千屿已经被钦天监的术士们断定,是整个荆楚王朝身负最大气运的一人之一,但江南道没办法借助他的力量。
但好在还有许南星,这个气运与顾千屿不相上下的女子,只是可惜的是,她同样与靖王爷有着血海深仇,所以想要让她自己贡献自己的气运,难如登天。
而靖王爷想要拿她的家人当作威胁,逼迫她就范的计策已经失败了,许南星这个倔强的女子,宁愿一死,也绝不愿意将气运白白交给江南道,而一旦许南星死去,她身上所背负着的大气运就将彻底消散,届时整个江南道,就再也没有身负大气运之人了。
所以靖王爷一直不敢逼迫她太急,当初让她离开潍州城,用的就是拿她父亲当作威胁手段的方法,但现在,在叫她交出气运的时候,这招却并不管用了,似乎在她的心中,这些东西甚至比家人的生命,自己的生命更加的珍贵一些。
靖王爷一气之下,杀死了水月宫上下四十八口,加上之前死去的那些人,水月宫几百人,除去许南星外,已经全部死去,这就是靖王爷的残忍之处,但正是这样的狠心,才能够成就大业,对于掌权者来说,心软是最大的忌讳。
索幸转嫁气运的方法并不只有一种,大巫师也能做到,但整个荆楚王朝,也就只有大巫师能够做得到了,所以大巫师不能出事,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事情,否则的话,靖王爷的计划将彻底的泡汤,前期所有的准备都将变成一张废纸,变成一缕青烟,在江南道的历史上,也会随着靖王爷的死去而销声匿迹,史学家也只会在史书上留下淡淡的一笔:靖王爷屯兵谋反,被镇压,死于战争。
这是所有江南道的兵士们都不愿意看到的结局,成王败寇的道理他们每个人都懂,对于严宽来说,靖王爷失败,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毕竟在整个荆楚王朝,出了靖王爷的江南道,便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毕竟走上了这条路,就只能一条路走到底,绝无退出的可能。
所以严宽对这件事情相当上心但毕竟这档子事已经出了,变成了无法挽回的事情,如果再让他重走一次这条路,或许他不会选择再进入扶桑城中。
“这个银子还请问什么时候能够送过来?”谢晚南轻声问道。
严宽一脸严肃,对于这个生意人,他虽然没什么好感,但毕竟这件事情实际上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也只是接到了卖主的生意罢了,所以严宽倒是没想着怎么去为难他,但是想要让严宽拿出那巨额的两千万两银子来,严宽也拿不出来,毕竟这两千万两不是个小数目,对于即将要北伐的江南道来说,钱财这种东西现在是稀缺物,所以要想让江南道真的拿出这两千万两白银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严宽的缓兵之计迟早要暴露,只是严宽也没有办法,因为不这么做,楚柔姑娘就会被别人买去,在扶桑城这个地方,想要在这里将人留下,就凭严宽手里这一部分人,确实是不太可能,他已经对扶桑城的实力做出过一次错误的判断,不会再错一次了,所以他在等,等靖王爷派来的人能够快点赶到,等靖王爷的救兵能够将自己的困难解决。
但实际上严宽的心里很清楚,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算是靖王爷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然后在第一时间便派出人前来支援,也不可能在做一夜之间便赶到扶桑城,虽说江南道训练的鹰隼飞行速度极快,可日行两千里,能够在一夜之间便能够来回于扶桑城于龙池镇之间,但人毕竟不是鸟,人的速度再快,哪怕是日夜不休,到这扶桑城中至少也需要两天的时间。
这是严宽最担心的事情,等不来支援,他们这些人,可能都离不开扶桑城,毕竟扶桑城是一个不讲理也不讲法的地方,这里只讲钱和拳头,钱多就能够在这里生存,拳头硬也能够在这里生存,但严宽欺骗了他们,欺骗了那么多人,再加上自己这些人跟扶桑城中的众多高手相比,还是少了一些,所以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只能靠钱。
但严宽怎么可能拿得出两千万两白银,这几乎是一个天价,或许这辈子,严宽都见不到这么多的钱。
严宽的内心风起云涌,但表面上却依旧平静,淡淡说道:“卖主呢?我要见卖主。”
“在下也没见过卖主是谁,卖主是托别人送来的,只是告诉我们,这人放在这里拍卖,卖出去的钱,我们可以得到两成。”谢晚南幽幽说道,语气中似乎有些不满,这是规矩么,买主和卖主之间是不需要见面的,经过他们拍卖会的东西,拍卖过程中遇到的所有问题,他们拍卖会都会负责,有些卖主和买主都是想要对自己的身份保密的,毕竟在这种地方参加拍卖的,东西的来源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合法的成分。
两成已经是四百万两白银的价格,这价格着实不少,足够这个拍卖场开诗词拍卖所赚之钱的总和了。
更何况,这里的江湖复杂,如果太过于显露自己,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风险,所有安全起见,很多大老板都不会出面,往往在一件商品出售之后,买主和卖主都不知道是谁,拍卖会的人也是需要对这些人的信息做严格保密的,毕竟做生意需要细水长流。
但像严宽这样的,上来就问卖主信息的,不说从来都没有过,至少是相当少见的,这或许是因为出于对拍卖会的不信任,也难怪谢晚南会对严宽的举动不满意。
但毕竟这是笔两千万两白银的大单子,谁都马虎不得,或许买主是为了安全考虑也说不定,因为这单子实在太大了。能够了解到对方当然最好,万一这人是哪个大人物的女儿或者小妾,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买了下来,到时候这大人物找上门来,自己可就不好应对了。
所以谢晚南毕竟还是知道严宽心中所想的,所以即便是十分生气,但毕竟严宽是个大主顾,而且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情有可原,所以谢晚南无奈压下自己的情绪,恢复了笑脸,说道:“我们负责去联系卖主,但我们需要您付一定的定金。”
“定金我一分都不会付,但必须要找到这个卖主,但以后我会将两千万两白银的银票送到贵拍卖会,保证一两不少就是了。”
谢晚南无奈,但对于严宽的说法,倒是也不能反驳,索性就答应了。
严宽演了一出大戏,就等着来援兵之后,自己能够掌握这件事情的主动权,只是援兵什么时候到,这毕竟是个未知数,这事严宽也不敢做出一个肯定的判断,但以靖王爷对这件事情的关注程度来看,靖王爷一定会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派出人来,恐怕只有两天时间,便能够等到援军,但这是不出意外的情况下。
如果鹰隼在半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那严宽就只能够自认倒霉了,希望靖王爷还有后续的计划吧!严宽心想。
拍卖会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诡异了起来,在谢晚南说完那句话后,便匆忙离开了,想必是派人去寻找卖主的下落去了,台上还剩下原本拍卖会上的人员和严宽以及严宽带来的那些人,只是此刻的拍卖会现场变得异常的宁静,针落可闻。
楚柔姑娘还在不停的颤抖着,依旧没有从这件事情的恐惧中缓过来。严宽对于蛊术只是略知一二,并不精通,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蛊术或者是巫术,没有办法,恐怕只能够请大巫师亲自出马了。
早在刚刚还未拍下楚柔姑娘的时候,严宽便派人回去请大巫师了,算算时间,想必这会儿,大巫师已经在来的路上,或许马上就要到达拍卖会了。
严宽正想着,门外传来了一片嘈杂声,严宽举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南疆服饰的白发老人,正在一人的搀扶下,缓慢的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大巫师本人。
在走进会场后,大巫师的脚步明显加快了一些,很快便走到了台前,然后跨步走上台来,虽然大巫师的寒极依旧存在着,走路也有些踉踉跄跄,但看得出来他很在乎很关心这个唯一的弟子,即便是一瘸一拐,他依旧在努力的加快脚步。
很快便来到了楚柔姑娘的面前,而楚柔姑娘依旧紧紧抱着自己的腿,一言不发,浑身都在颤抖的楚柔姑娘像一只收到了惊吓的鸟儿一般,只要看到,就能够升起怜悯之心。
大巫师似乎很心疼,伸出颤巍巍的手,轻轻的拍在了楚柔姑娘的头顶,大巫师那只干枯的没有一丝血色的粗糙手掌,与楚柔姑娘柔软细腻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就是那样的一只手,却仿佛拥有着无穷的力量,在轻轻按压在楚柔姑娘的头顶后,原本害怕的楚柔姑娘突然便安静了下来,身体也不再颤抖。
拍卖会上的工作人员已经看呆了,他们不知道和是种什么样的神通,但严宽却是知道一些的,对于大巫师的通天手段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然后,安静下来的楚柔姑娘像一只听话的小猫咪一般,轻轻的将脑袋靠在了大巫师的胳膊上,大巫师伸出手,轻轻将楚柔姑娘搂在了怀里,然后,那只安静的小猫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大巫师干枯粗糙的手掌轻轻的在楚柔姑娘的后背上拍着,拍着。
楚柔姑娘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的安静,许久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严宽紧紧盯着大巫师的动作,大巫师拍了许久,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乎乎的陶罐,陶罐用盖子密封着,大巫师轻轻吹了口气,陶罐缓缓打开,盖子轻飘飘的脱离了罐体。
这又是一个神奇的事情,那个身着暴露的女子直勾勾的看着大巫师手上的动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这件事情就这么发生在自己的眼前,不信也得信啊!
“今天真是见到神人了!”她心里想着,轻轻叹息一声“想必这两千万两白银,老板不一定能够拿的到手了。”
这女子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来人不简单,恐怕不会将这两千万两随便交出来,看这女子与这人的关系,恐怕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