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中。
    阎象与纪灵二人，本以为这场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然而，他们那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还是高兴的太早。
    被这些突如其来的粟米所震慑到的，不单单是城墙上的兵士。
    许多他们都没注意到的袋子，已经落到了街上。
    由于落地的冲击力，以至于这些粟米破袋而出。
    直接洒落在街道之上。
    即便是深夜，在顷刻间，百姓们都坐不住了，纷纷出门哄抢。
    若是放在平时，他们或许还不敢这样。
    但现在，情况不同。
    由于袁术被围困，只得下令开始征收百姓的粮食。
    这让原本还勉强算是富裕的寿春百姓，手中毫无粮草。
    以至于许多百姓已经饿了好几天肚子。
    粟米，对于他们而言，是能救命，能让他们活下去的东西！
    “禁止哄抢！”
    “勒令将士们，一定要看守住这些百姓！”
    慌了，此时的纪灵和阎象两人，已经彻底慌了。
    城中暴乱！
    这比军中暴乱，更难控制！
    这些百姓，眼下看到粟米，就像是发狂了一般。
    没有军纪所束缚，没有经过训练。
    甚至，还不能对他们过于苛刻。
    若是任由他们这般哄抢，那整个寿春城，就乱套了！
    然而，士兵们上街围困，严令禁止。
    却根本发挥不出多少作用来。
    “天上下米了，上天显灵了！”
    “这是上天给予我们的恩赐，你们为何要拦？”
    “米，这是米！我们有救了！”
    一时间，寿春城中的灯火逐渐点亮。
    无数百姓发疯似的朝着被丢入粟米的方向拥来。
    关键，还不止一个城门！
    曹军，在四处城门都丢了米袋！
    “国师，不行！”
    “再这么下去，城中根本无法防守。”
    “将士们总不能一直这么看着百姓。”
    “城中如此大乱，曹军若趁着此时进攻，那……”
    纪灵此时已经汗流浃背，急的头疼不已。
    阎象脸色变得尤为难看。
    思虑良久后，他才低声爆喝道：
    “那就下死令！”
    “让所有百姓将粟米装到袋子，送予兵士。”
    “随后，立刻回家，施行宵禁！”
    “若有不从，就地格杀！”
    纪灵闻言，大惊失色：
    “不可啊，国师！”
    “若是如此，那我们便真的民心尽失！”
    阎象眯起眼睛，低声开口道：
    “民心？我们还要民心作甚？”
    “眼下若是因此耽误守城，给了那曹军可乘之机。”
    “那还要民心有何用？”
    纪灵不敢反驳，只得照做。
    命令一下，百姓们刚开始还不当回事。
    直到，长刀割下了他们身旁人的头颅。
    血，染红了粟米。
    他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一时间，士兵们听从命令，斩杀了数十名百姓。
    百姓就算再饿，但在性命威胁之下，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至于反抗。
    他们凭什么手无寸铁，向全副武装的兵士反抗？
    一时间，整个寿春都充斥着压抑的气氛。
    所有百姓，心里都窝着一口气。
    听话，要被饿死。
    不听话，就要被砍死。
    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和坐着等死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一颗颗种子，积攒在每一个百姓的心中。
    愤恨，怨念，怒火，接连重叠在一起。
    但即便如此，整个寿春城却还是无比安静。
    没有一个人敢施行反抗之举。
    毕竟，要求百姓以性命去和别人相争，太难了。
    ……
    不多时，在这种强硬的手段之下，百姓们的暴乱很快便被压制，乖乖回到房中。
    纪灵见状，急忙下令让将士们回到城防。
    所幸，曹军并未趁着这时间进攻。
    然而，他并不知道。
    此时早已有一股股曹军，趁机偷偷摸到城墙根下。
    “先生，咱们现在都已经接近寿春，若此时进攻，岂不是绝佳的机会？”
    寿春北门城墙附近树丛中。
    曹昂对程风道。
    程风此时正郁闷呢。
    为何他都把这献策的机会给贾诩了，怎么曹老板还是要自己去实施？
    大晚上的，自己睡觉不好吗？
    然而，曹昂更郁闷。
    让程风来就来吧，干嘛让自己也跟过来？
    还说要跟程风好好学习学习？
    “先生？”
    见程风眉头紧蹙，若有所思，却不回答他的话。
    曹昂不由得轻咳一声，小声提醒道。
    “啊？”
    程风这才回过神来，摆摆手道：
    “大公子，咱们现在攻上去，就算拿下了城头，也得损失惨重。”
    “没必要，真没必要。”
    曹昂顿时愣住了：
    “如此良机不把握，未免太过可惜……”
    程风却是一脸平静的道：
    “大公子，文和兄所献之计还没完呢。”
    “能没有伤亡，那岂不是更好？”
    曹昂一脸狐疑：
    “先生……文和先生似乎没说后面的计策吧？”
    “您是怎么知道的？”
    程风微微一挑眉毛：
    “瞎猜的。”
    “你难道还不相信文和兄的水平？”
    曹昂虽然觉得古怪，但还是老老实实执行。
    很快，他们身旁的将士们纷纷弯弓搭箭。
    将箭矢，齐刷刷朝着寿春城中射去。
    然而，这些箭矢，不致命。
    而是带着一纸书信，和先前掷劝降书之举，一模一样。
    “可惜，若是能在寿春中安插些许细作散播谣言。”
    “倒也就不用这么累了。”
    “箭矢，还是目标太大。”
    见弓箭手的箭矢射入城中，程风不由得唏嘘一声，轻叹一口气道。
    ……
    此时，寿春城中。
    刚入房中不敢出来的百姓，心里正生怨气。
    却在这时，他们纷纷捡到了落入自家院内的信。
    “这信怎是箭矢带来的，难不成是曹军干的？”
    “信上写着，曹军如今正在推行节俭之法，用以屯粮。”
    “为何要推节俭之法？难道曹军也没粮了？”
    “笨，今年寒冬格外难过，这叫未雨绸缪！”
    “想必这节俭之法也就只有咱们这种穷苦百姓遵守吧？”
    “不不不，这是曹家家族之训，曹公自己都在实施，过的和咱们百姓相差无几。”
    “而且曹公还降低各地服饰，”
    “不会吧？曹公居然会这么做？”
    一时间，百姓们都被这节俭之法所震惊。
    他们不由得看着城墙。
    墙外，竟是另一番天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