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日军第26师团长想要联合察哈尔派遣兵团的独立第二混成旅团,带领刚建立和投诚过来的一些皇协军,组成日伪联军对晋北和察南地区发动大扫荡这件事,八路军自然无法在这个时候获知。
八路军虽然情报方面很突出,可在小贵子这里一切都为零,自然也不会收到一丝一毫的风声。
此时的河东村,侦察连部很是热闹。
楚峰、杨武团长等人在吃了点东西,把空荡荡的肚子垫了垫底后,便一起喝着酒、语气热烈,高谈阔论的回忆昔日峥嵘。
酒这个东西,就是最好的情绪催化剂,兴趣上来酒更勤,不知不觉众人就喝高了。
一碗!两碗!三碗!……!
楚峰今天为了招待团长他们,可是足足准备了5坛酒,每一坛都是3斤。
最后,这五坛十五斤的老白干,就被楚峰他们八人喝的就剩下半坛子。
本来喝酒的是九个人,不过指导员杨成林还要忙碌入库记录这些事情,所以他只是吃了个饭,喝了一碗酒就匆匆去忙碌。
八个人喝了十三四斤酒,一个人差不多一斤半左右。
当这场酒喝完,在场的除了楚峰外,其他七人全都东倒西歪喝醉了。
醉酒后的众人,神态也各不一样。
有的酒品好的,直接靠在墙上打着呼噜沉沉睡去。
有的则是嘟嘴呢喃,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还有的则是泪流满面,嘴里念叨着一些牺牲战友的名字。
“将团长、政委、参谋长他们送回去休息!”
看到这个情况,楚峰轻叹一口气,对着外面的战士们一招手,让他们把团长、政委、参谋长几人送回去休息。
至于楚峰?
在送走杨武团长后,他也没有挪地方,依旧大马金刀的坐在原地。
一斤半的白酒,对楚峰来说还能接受,他的酒量大约是两斤到两斤半,绝对是超级能喝的那一种,俗称海量。
楚峰自己坐在那里,一边小口喝着热水,同时吃着桌子上的花生米。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在感觉本有些迟钝的大脑变得清明了不少,他这才起身,在一名战士的陪同下,先在河东村转悠一圈查了一下警戒岗,看到没啥情况后,这才转身一个人来到连部储存物资的地方。
“连长!”
正在带着辎重排战士忙碌着入库和清点物资的杨成林指导员,看到楚峰过来。
尤其是楚峰一过来,身上弥漫的酒味便迎面冲来,他赶忙暂时放下手头工作,让同志们继续做,他自己则迎了过来。
“怎么样?快完成了吗?”
楚峰看着忙碌的满头汗水的指导员,不由关心的开口询问道。
“差不多了!”
杨成林闻言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又低头看了一眼火把光芒照耀下的笔记本,道:“物资该入库的入库,该登记的登记,除了那块狗头金、那些黄金、大小黄鱼和重型迫击炮和九二式步兵炮这些没有入库外,其他的都已经完成了登记,最多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说到这,杨成林本来有些疲惫的神色,多了一抹兴奋和开心,道:“连长,我们这次真的发财了,之前在小君沟的时候我们只是知道大概的数字。”
“虽然现在最终数据没出来,但绝对要比预期要多,就这些武器装备,绝对能够装备一个5000人左右的步兵旅了。”
“粮食这些的话,算上还没有运回来的那三十吨小麦,现在堆在仓库中的粮食足有十二万斤,足够我们侦察连半年内不需要为粮食而担心。”
“不过,我们还是要给团部上交粮食。”
一听杨成林的汇报,楚峰微微颔首,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便道:“粮食不上缴是不可能的,因为团部、师部也缺乏粮食,毕竟我们八路军刚刚来到这没几个月。”
“还没有彻底获得当地老百姓的认可,陪都和二战区虽然给我们发放军饷和物资补充,但这些东西相比较现在我们的人数来说,还是太少了。”
“恐怕现在团领导和师领导都在为粮食而烦恼,因为天气越来越冷了,粮食和棉衣都是重中之重。”
“我们这次缴获的这笔粮食,虽然无法在根本上解决粮食缺乏的问题,但能给领导争取一点时间,坚持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楚峰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到时候,这些粮食能给我们侦察连留下一万斤就不错了,剩下的十几万斤粮食怕是都要被抽走。”
“唉!”
杨成林也知道楚峰说的是对的,他不由发出一声可惜的轻叹 ,道:“我们的仓库刚刚填满,怕是几天就会消失,我们这是做了一波过路财神!”
楚峰听到杨成林的感叹,他不由微微沉吟一下,将自己的考虑说出来,道:“老杨,我思来想去,我们明天主动出击吧!”
“主动出击?”
楚峰的话让杨成林没有明白,他有些诧异的开口问道:“怎么一个主动出击?”
“我想法是这样的!”
看着搭档,楚峰开始解释起来:“一切缴获要交公,这是红军时期沿袭下来的优良传统,可现在不仅团长和参谋长来了,政委也来了,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打土豪。”
“本身团领导就占据主动,如果我们继续耗着,那么反而对我们不利。”
说到这,楚峰的脸上多了一抹狡黠,道:“与其被领导们逼着,我们还扣扣索索。”
“那我们倒不如直接主动出击,不等领导们开口,我们自己主动将这些物资清单放在团领导面前,让他们自己去做决定。”
“如果他们觉得,这些物资他们拿走,更加有利于发展,那我们什么话都不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规矩大于一切,我们必须维护,也不能同团领导唱反调。”
“况且,我们缴获的这些武器装备,就算全部上缴了,最终提升的是我们八路军的实力,也不算是浪费。”
“我们是党员是干部,同时我们也是侦察连的连长和指导员,如果我们二人都不为指战员们争取利益,那我们二人就是尸位素餐,是对我们侦察连所有指战员的不公平。”
说到这里,楚峰的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嘿嘿一笑道:“我的想法就是,我们这次损失一些武器装备,但是可以找团部领导和师部领导要人,不管是老兵、新兵我们都要。”
“其次呢,我想给侦察连所有指战员来一次培训,顺便还要加强基础教育学习。”
“我们缺乏这样的人才,那我们就让团部和师部支援我们一些军校教官,还有识字、算数、制图等老师。”
“另外呢,我们侦察连需要独立自主的发展,步枪、机枪这些技术含量高的制造不了,可地雷,炸药包这些没问题啊!
“但我们没有相关的专业人才,那我们请求领导们支援我们一些这方面的人才,帮助我们建立一个简易的器械修理厂。”
“不管是制作地雷、炸药包,亦或者修理那些损坏的武器装备。”
“还有像骑兵、电报员、炮兵这些,只要领导敢给我们就敢要。”
说到这,楚峰大手一挥,霸气的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一句话,我们可以付出一些武器装备,但这些武器装备必须换成人,换成各行各业的人才。”
“不能我们侦察连顾大局,将自己缴获的物资全部上缴,最后只获得领导的口头奖励,其他什么实质奖励都没有。”
楚峰可不是那种吃亏的主,就算是骨头被他攥在手里,都想榨出二两油来。
指导员杨成林听着楚峰的话,眼神中满是迷茫之色,很显然楚峰的这些想法,已经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他有点听不懂、看不明白自家连长要干啥。
“怎么?”
看着搭档杨成林的眼神,楚峰有些疑惑的问道。
楚峰的话音一落下,杨成林就开口道:“连长,我们只是一个侦察连,你要炮兵、骑兵这个我可以理解。”
“以你的规划中,我们侦察连突破千人也是时间问题,有机会你一定会建立一支骑兵部队。”
“可是教官、识字老师这个我没看懂,虽然我们八路军在红军时期就一直提倡和推进扫除文盲活动。”
“可是识字这件事对于普通人来说太难了,我不是说不对,但是你用物资和领导们换取这些人,他们值那些武器装备吗?”
“还有军工方面的人才,我们只是一个连,建立一个兵工厂,怕是团领导都没有这样的想法吧!”杨成林形成了不懂就要问的好习惯,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吐露出来。
“我的指导员!”
楚峰一听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他语重心长的道:“你知道这个时代,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吗?”
“什么?武器装备?粮食?”
杨成林闻言,不由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不,是人才!”
楚峰摇摇头,否决了杨成林这两个答案,而是竖起一根手指头,道:“一个人才,可以在合适的情况下,爆发出让人瞠目结舌的能量,虽然军队奉行团队的力量,但从不拒绝人才,也推崇个人英雄主义。”
说到这,楚峰给杨成林举了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他用手指了指自己,道:“老杨,就算我给自己脸上贴金吧!”
“虽然我不认为自己是个人才,可如果新兵连在你的带领下,你有信心带着新兵连发展到现如今的侦察连的地步吗?”
“不会!”
杨成林听到楚峰的提问,没有一点被轻视的意思,反而在楚峰话音落下后就摇头回答道:“如果没有你,在王庄的时候,我们新兵连就全部阵亡了,我也殉国了。”
“可以说,新兵连的指战员,都欠你一条命,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侦察连。”杨成林这番话说的很坦诚和真挚,这就是他内心的想法。
“我对于自己很了解,我可能是一名合格的连长,但我却没办法做到像连长一样,能够用自己的能力,在绝境中带领部队寻找一丝生机,完成以弱胜强的极限求生。”
到这里,本来还有些不理解的杨成林,一下子明白楚峰的意思了,当即兴奋的看着楚峰,语气中多了一丝询问,道:“连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们这么做不是为了现在,而是为了以后。”
“对!”
看着杨成林明白了,楚峰也息了继续往深处讲的心思。
因为杨成林的格局还是太小,还需要楚峰去慢慢培养。
现在,杨成林明白人才重要性就可以,因为这个理解度足够现如今的侦察连了。
所以,楚峰看着杨成林,笑着点点头,道:“因为,我们侦察连不可能只是一个连,只要我们二人悉心配合,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侦察营、侦察团。”
“原因其实很简单,现在我们八路军在敌后发展的很好,各部队扩编的速度很快,现有的编制马上就要满足不了。”
“其次呢,部队扩编的,如果在老蒋给的番号上扩编,不仅会刺激老蒋,也获得不了军饷和物资,那就需要建立我们自己的编制制度。”
“相信你也听说了,我们马上就要建立根据地了,一旦根据地建立,部队铁定扩编。”
“这些只是一些外部原因,还有一些内部原因,那就是我们八路军三个师的这些团长、营长,在部队接受改编前,哪一个不是师长、旅长、团长的。”
“如果再继续让他们担任团营连长,这不是屈才和浪费人才吗?”
杨成林一听楚峰的这个分析,也不由赞同的点点头,附和道:“对,连长你说得对,就拿我们杨武团长来说。”
“去抗大之前,可是师政委,师长是现在129师386旅的陈旅长。”
“团长抗大毕业后就成为师长,自从部队改编为第十八集团军之后,就成为一名团长。”
“一个师长担任一名团长,这不是屈才吗?”
说到这里,杨成林不再犹豫,直接道:“连长,你就说我怎么做?我全力配合你!”
“呵呵!”
看着一脸坚定的杨成林,楚峰轻笑一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然后拍了拍的肩膀,道:“好了,老杨,今天辛苦你一下,这件事成功的话,说不准我们还能留下更多的东西。”
杨成林闻言用力的点点头,看着楚峰道:“连长,交给我吧,土匪坡那里的物资,我亲自安排人去拉运,一定连夜给运送回来。”
“至于连长你吩咐的这件事,我这就带人去亲自处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对于杨成林,楚峰自然是放心的,他笑着拍了拍杨成林的肩膀,道:“老杨,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为了侦察连!”
杨成林坚定的摇摇头,而后抬手把辎重排长葛大勇叫来,道:“大勇,接下来入库和登记这件事交给你,一定不能出差错,听到没有?”
“是!”
葛大勇闻言,虽然不知道指导员为啥让自己去做,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应下来。
半个小时后,楚峰在村口送走了搭档杨成林还有5辆卡车和10辆大车。
做完这些,楚峰便返回连部睡觉。
一夜无话,二日一早。
生物钟将楚峰从睡眠中叫醒,他不由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迅速从炕上起来,将被子叠好后,简单洗漱之后,就带队出早操去了。
在踏出连部的时候,他对炊事班白班长嘱咐道:“老白,你们忙碌一下,给做十几个人的猪肉哨子面,在炸点油辣椒。”
白班长闻言毫不犹的应道:“连长,交给我吧!”
嘱咐完白班长,楚峰就带队出操去了。
一个小时后,他出了一身汗返回连部,一进门就看到杨武团长、罗元政委他们几人也都起床了,不过大家的表情有点不好看。
倒不是心情不好,就是单纯的宿醉的后遗症而已。
对这样的情况,楚峰直接招呼炊事班,将他吩咐做好的猪肉臊子面端上来。
只见大陶碗里,最上面是酱红色的肉汤和拇指大的猪肉块,旁边还点缀着几个土豆块和炸豆腐块,再往下就是手擀刀切的劲道面条。
“团长、政委、参谋长、曾营长,来来来,我让炊事班的老白亲自做的,猪肉臊子面。”
说着,楚峰看着卖相十足,香味四溢的哨子面,便忍不住自己端过来一碗。
然后一屁股坐下,从桌子的一个小碗里挖了一点油辣子,又在醋壶中倒了一股醋,然后快速搅拌两下,夹起一筷子送入嘴里。
“吸溜!吸溜!哈!!!!”
面条的火热,辣椒油的刺激,山西老陈醋的酸爽,还有猪肉臊子的咸香,最主要的是,面条子上还挂着土豆粉化后的糊糊,一口下去楚峰感觉全身毛孔都通透了。
尤其是面条划过食道落入胃中,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胃部热气充盈。
胃热乎了,整个身体也跟着变得热乎乎起来,这种感觉别提多舒服了。
“给我也来一碗!~”
“我也要一碗!”
“……”
看着楚峰吃的这么开心,大家也感觉肚子饿了,纷纷从炊事班长的手里,接过一碗又一碗的臊子面,一时间连部大院里都是嗦面条的吸溜声,还有喝汤的哈气声。
楚峰吃了一大碗,杨武团长吃了两大碗,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好家伙!”
吃完早饭,大家坐在连部,一边喝水一边消食的时候,杨武团长不由发出一声感慨,道:“昨天晚上吃的猪肉炖白菜,今天一大早又是臊子面,多长时间没有像这两天这样吃过了?”
“之前肚子里没油水的时候,总感觉干啥都不得劲,可现在两顿好的一下肚整个人瞬间精神百倍。”说着,杨武团长还站起身转了圈。
“哈哈哈哈!”
听着杨武团长的话,大家都笑起来。
的确,像这样的昨天炖肉大米饭,今天吃的又是白面,如此敞开吃的感觉,上一次这样的待遇是啥时候,大家也记不清了。
众人谈笑了一会儿,楚峰感觉时间差不多,他将记录所有物资的笔记本拿出来,推到杨武团长、罗元政委身前。
“这是什么?”
杨武团长和罗元政委看着楚峰的这个动作有点不解,杨武团长一边将笔记本拿过来,一边开口对楚峰询问道。
“团长,这是我们侦察连这次在小君沟缴获所有武器装备和物资的清单,里面还有我们侦察连的伤亡情况,以及消灭日伪军的详细数据,请团长、政委、参谋长查看和定夺!”
听到杨武团长的询问,楚峰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既然昨天决定要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楚峰也没有犹豫和迟疑,直接在早饭后拿出来。
“嗯?”
楚峰的解释让杨武团长一愣,在他看来,楚峰这个小狐狸,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松口,将自己缴获的物资上缴。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楚峰现在竟然直接将物资清单拿出来,这让杨武团长有点措手不及。
本来他还想着和楚峰怎么说,将这些物资要过来,可楚峰不按常理出牌,这反而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不仅仅是杨武团长有点发愣,罗元政委和熊涛参谋长也是一样,三位团领导都没想到楚峰会这样做。
楚峰自然一直注意杨武团长、罗元政委和熊涛参谋长的表情。
当三人齐齐在一瞬间发愣,并露出茫然表情的时候,自然没逃脱楚峰的眼睛,都被他一一收入眼底。
看到三位团领导下意识的反应,楚峰顿时知道自己的主动出击有效果了。
杨武团长、罗元政委和熊涛参谋长被自己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原本清澈的湖水,瞬间被他给搅混了。
有句老话说得好,浑水才能摸鱼!
“哦!好,好,我们看看!”
杨武团长的反应很快,他只是一愣就反应过来,连忙开口道。
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打开笔记本,看着笔记本里密密麻麻的数据,在感受周围三个营长、一个连长的渴望表情,他直接松开手,将笔记本一推,对着政委罗元,道:“老罗,大家都很好奇侦察连的伤亡和杀敌情况,以及物资缴获情况,。你给大家念一念吧!”
政委罗元闻言,也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发现笔记本里的东西不少,当即也没有推辞,道:“那这样,我就给大家念一念,昨天侦察连的战绩和缴获的物资吧!”说着,他轻咳一声,抓着笔记本开始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