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歌柔闻言却是眉毛一挑,打趣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吃我做的饭菜,说起来除了师尊和天山派里几个有数的人之外你是第一个,而且还是第一个男子有这样的待遇。”
秦安世闻言不由的呲牙一笑,接着到:“哎呦,如此说来我真是万分荣幸,你放心,今日这四菜一汤绝对不会剩下,我一定都吃光,这是对你的厨艺最大的尊敬!”说话间秦安世便大快朵颐了起来,吃的那叫一个香,谢歌柔将这些看在眼里,只觉得心满意足。
帝都东城边上的一户院子内,一个红色的身影背着一个包裹快速的飞身出了院子。这个身影刚刚出了院子就有一队禁卫军闯了进来,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弄出了很大的动静,最终惊动了左邻右舍。终于有个老者忍不住问了禁卫军的来意,禁卫军言道:“董怀义犯上作乱,圣上下旨凌迟之外诛灭其九族,以儆效尤!”那红色的身影躲在暗处却是眉头紧皱。
那老者闻言也是眉头紧皱摇了摇头,叹息道:“军爷您有所不知啊,这董秀才他是个孤儿,自小不知其父母兄弟,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九族可杀啊!”
禁卫军领头的闻言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冷冷的问道:“老者,此言当真吗?我们是奉皇命办差的,你可不能诓骗我们,否则我们没法向皇上交代,你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老者一脸正色的对禁卫军抱了抱拳,开口接着道:“军爷,小老儿只是一介草民,和那董怀义非亲非故,犯不着因他开罪了朝廷,他的确是个孤儿,无九族可杀啊!”
禁卫军头领闻言点了点头,冷冷的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回禀圣上,也算这董怀义运气好!”说罢便收队离去了,那个红色的身影也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那老者一脸的苦涩。
只听老者默默的自语道:“唉,这什么世道,人都已经被凌迟处死了,竟然还要诛灭九族,人说天子无情,古人诚不欺我也!”董怀义还是做到了,他用自己的死让朝廷加速失去了民心,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董怀义因何而死他们也都清楚的很,感恩戴德只是一时的。
一片松林之间,一座新的坟茔出现,坟前有座墓碑,墓碑上赫然写着董怀义之墓五个大字,秦安世与谢歌柔站在墓碑前,神色肃然。秦安世悠悠叹了一口气,拿起一坛酒将一半撒在了墓碑前,随后盘膝而坐喝了一口酒,沉声道:“董兄,你在天有灵,这便是你的归宿!”
“如今想想你早就知道自己可能会是今日这个结局对不对?你是帝都人士,皇帝是个什么个性相想必你也清楚的很,他不是一个圣明的君主,你是明知必死而求死啊!”说到此处秦安世又喝了一口酒,接着道:“你是觉得帝都的百姓都被朝廷蒙蔽了,想用自己的死唤醒他们?应该是这样了!想来你应该是做到了,即便没有十分那也应该有七分了,死得其所!”
“董兄啊,你放心就是,人在做天在看。中域改朝换代已经许多次了,眼下这个时局,想必那个人在龙椅上也坐不了太久,你的心愿相信要不了多少年就可以实现。我给你一个承诺,到时候我带着酒到此来给你报喜,你就在此地安息吧!”说话间一坛子酒已经下了肚。
两人走在林间,谢歌柔开口问秦安世道:“你觉得董怀义那样做真的值得吗?”
秦安世沉思了片刻道:“他是个书生,书生要报效天下靠的是科举。如今朝廷科举实质上已经被皇帝废除了,他们这样的书生也就废了,死了。或许对他来说活着太过痛苦,死是一种解脱。但我听刘智说过,君子自戕是一种罪恶,所以读书人一般不会自戕。他想让自己死的有价值一些,最终选择了这样的死法。所以值得或是不值得,我们说了不算。”
谢歌柔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下一步你打算做什么?我们要一直等着皇帝对罗家动刀吗?”秦安世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在其看来等皇帝对罗家动刀的话,一切都已经晚了。
却听秦安世道:“若是能在皇帝对罗家动手之前带走罗家所有人,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所以我们还是要说服罗显,这件事情我觉还是我来比较合适,不过需要你帮忙。”
谢歌柔闻言不由的一愣:“我帮忙自然是可以的,但是你想我如何帮你?”
秦安世闻言不由的玩味一笑道:“你将我带进罗府,和你一样躲在暗中和罗显说话,这个相信你应该可以办到吧?”他之所以选择这种不露面的方式是觉得对罗显的内心更有触动。
谢歌柔闻言不由的眉毛一挑,娇声道:“这件事说起来倒是不难,不过就是耗费一些内力罢了。到时候我们躲在暗处我传一些内力给你,你说出的话就会忽远忽近,虚无缥缈。”
又两日,罗府果然传来了消息,说是皇帝再次下旨让罗显带兵去与义军作战,罗显依然选择了拒绝,皇帝当日就下旨严厉申饬了罗显,说他目无朝廷,目无皇帝,罚俸一年,继续禁足,没有旨意不得踏出罗府半步,并且将看押罗府的禁卫军足足又增加了一倍之多!
但是即便是增加了一倍的禁卫军也挡不住谢歌柔的脚步,当天晚上他就带着秦安世潜入了罗显的书房。此刻罗显手里捧着一部兵书,全神贯注的看着,只是他的眉头依然紧皱。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罗将军此时应该没有什么心思看兵书吧……”
罗显闻言不由的心下一跳,猛的站起身,随后左右看了看根本就没有看到人,随即他重新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扣上手里的书本,换了一个轻松的姿势靠在了椅子上,苦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是一个组织的,上次来的是一位姑娘,这次来的是一位公子。说说吧,这一次你们又想要做些什么?不过如果说辞和上次一样的话,就不必多言了。”
秦安世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将军如今是赋闲之人,闲来无事,不如和晚辈聊聊。晚辈有一问想要问将军!敢问罗家先祖因何会选择与大宁太祖一起造反,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罗显闻言不由的眉头一挑道:“理由很简单,自然是因为当时的皇帝昏庸无道,百姓民不聊生,不造反就活不下去了……”罗显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他内心的某些东西被触动了。
秦安世在暗中一直观察着罗显的神色,不由的开口问道:“将军聪慧,可是想到了什么?”
罗显不由的苦笑道:“看来你比上次的那个姑娘要厉害许多,你这是要以古喻今啊!”
秦安世沉声道:“不错,晚辈就是这个意思。如今的大宁就是二百七十年前的大景末年!天下豪杰四起,与当时的情景何其相似?贵先祖当时都有勇气揭竿而起,将军为何愚忠?!”
秦安世的话掷地有声直指人心,让罗显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罗显沉默了,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再次开口了,只是他的嗓音多少有些沙哑:“年轻人,道理是这个道理,谁也不是瞎子,本将军看的很清楚。可是很多时候看见是一回事,能不能迈出一步却是另一回事!”
“将军!大丈夫在世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罗氏一族大难将至,将军最应该想大盛是如何保全罗氏一族,至于今后的事情,人只有活着才有以后,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罗显闻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知道万言书之后皇帝定然会对罗家出手,非要将罗家置于死地皇帝才能安心,只是这件事情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给他带来的冲击力是完全不同的。只是其实他此刻的内心还对朝廷抱有一丝幻想,只听罗显道:“或许朝廷不会祸及家人?”
暗中的秦安世不由的摇了摇头道:“当今皇上没有那么大的度量,虽然我与他没有什么交集,但想来将军对他应该是十分的了解,他那个人必然信封的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听了秦安世的话罗显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罗显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义军?你们是哪一支义军?想让本将军投诚,总要报上你们的底细,出来相见!”
秦安世闻言却再次开口道:“我们的确是义军,至于是哪一支义军,和将军相见,还不是时候。因为我能感觉的到,将军您厎朝廷并没有彻底死心,所以我们是不安全的。等到你对龙椅上的那位再也不抱有丝毫的幻想的时候,就是我们见面的时候。不过留给将军的时间不多了,皇帝的屠刀已经挥起,至于什么时候落下完全就看他的心情,您要尽快想清楚……”
说完秦安世就和谢歌柔离开了罗府,一切都是那么的悄无声息,可见谢歌柔轻功的厉害。今日秦安世的这番话对罗显的触动的确很大,主要是因为秦安世的话很有说服力!如今天下的这些义军是反贼吗?如果是的话,他罗家的先祖,包括太祖皇帝当年可也都是反贼啊。
如今天下这个局势如那青年所言与二百七十年前是何其的相似,自己为何不能效法先祖?自己究竟在顾虑些什么?此刻的罗显心中充满了疑问,他在问自己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