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墨韵阁，侍女们照旧可以聚在一块闲聊。跟了周清懿这样的主子，算是为奴为婢人生中的幸运。
    平常负责给周星瑶母女俩送残羹冷炙的丫头，突然记起近些日子的蹊跷之处：“说来也奇怪，平常我去那边的时候，那位苏夫人老远就在候着。她不大会做膳食，就等着我这餐呢！最近啊，她倒是不惦记饭菜了，有几次甚至不在屋里，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子佩表面上还在同她们笑闹，心底立刻决定去跟踪苏氏。
    谢晏词曾经向她躬身请求，在他有疏漏的时候，帮忙保护好王妃。很显然，这就是一个机会。
    子衿同样也嗅到了危险，与她对视一眼，出了院子。
    “国公府的人，就没有老实的，这点我深以为然。从前二小姐能出谋划策，现在成了哑巴，夫人到底要做些什么？”
    “不管怎样，得在她们动手害人之前多做防备。”子佩主动请缨，“我一个人分身乏术，妹妹你就近身伺候王妃，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至于夫人那边，我就趁着采买的机会跟跟看。”
    “好，姐姐千万要小心！发现情况不对，要及时撤离，她们那群人啊，从不把咱们的性命放在眼里。”
    子佩颔首应下：“我心中有数。”
    *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故而，周清懿的贴身侍女，仍旧只有子衿子佩二人。
    两位姑娘擅长之处不同，她便做了明确分工。
    性子直爽，外人看来大大咧咧且嘴快的“憨厚”子衿，平常负责替她梳妆，安排一日三餐，外加捕获新的传闻。
    而相对来说更沉稳娴静的子佩，除却管理下人之外，一般都守在她身侧。商量对策与下一步的谋划，都是极佳人选。
    可最近，好像没怎么见到子佩，每日总有段时间不在墨韵阁。
    “子佩也不是贪玩的人，为何在街上停留时间越来越久？”
    见周清懿主动询问，子衿想了想，还是选择如实相告：“王妃，冒牌货那边很不对劲。之前听小姐妹说，苏夫人频繁出府，也不再需要食物接济，奇怪的很！”
    “哦？竟有此事？”
    “子佩姐姐觉得有内情，又不好在查到蛛丝马迹之前惊动王妃，所以……”
    她们两个，都是极其衷心的。
    只是，出了舒王府，很容易碰见意外。不管是不是谢琰清派人刺杀，府中人被盯上已经是事实。
    想到这里，她沉声叮嘱道：“往后遇到这种事，还是得及时告诉我。多派几个暗卫保护，也好过一个人单打独斗。”
    “王妃说的是！奴婢记下了！”
    涉及到子佩的安全，子衿自然不敢敷衍。
    二人沉默了半晌，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王妃！奴婢有要事相告！”
    “姐姐，可是查到了什么？！”子衿迫不及待迎了过去，“王妃方才教育我了，以后姐姐可不能贸然行动，得让暗卫陪着才行！”
    “……是，差一点，就差一点！”
    子佩脸色发白，按着心口长舒一口气。
    周清懿连忙招呼她坐下：“没事吧？！”
    “没，奴婢跑的飞快，没人看见！”子佩稳了稳心神，悄声说道，“您猜，苏夫人找到谁做靠山了？”
    “……睿王？”
    谢琰清过于安静，让她不得不防。
    “对！就是他！”子佩回忆近几天的历程，“奴婢前几次跟着苏夫人出门，她都是鬼鬼祟祟的，假装买点街头便宜货。然后绕过巷子，很快就没了踪影。奴婢不敢跟的太近，只能等傍晚时分跑去巷子里观察，竟然发现了暗门！”
    子衿听的入神：“连接着哪里？！地下宫殿，还是什么暗室！”
    “都不是，它连接京城不太起眼的食肆，跟那几个有名气的相比，实在排不上名号。奴婢后面就留了个心眼，专门盯着食肆出入口，果然看到了睿王殿下的身影！他戴着帷帽遮住脸，奴婢假装买东西，凑近了细听，那声音准没错！”
    谢琰清居然与苏氏有往来？
    也是，如今那对母女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的，只能选择此人。
    “睿王与我们殿下有嫌隙，不是一日两日了。苏氏身处王府，方便探听消息，或者借她之手害人……”
    “不可能！有奴婢看着呢！”子衿立刻否定，“王妃吃的每一口膳食，都有奴婢试毒！穿的用的，也有奴婢仔细检查，大夫都要被奴婢问烦了。就凭夫人这点能耐，想害王妃，还不能够！至于殿下那边，有更厉害的侍卫守着，自然也不会中计。”
    “那就把铁桶般的院子敲出缝隙来，再不济，就弄出更大的缺口，方便我那母亲过来害人。”
    “啊？！”
    子佩略微思索，就明白了周清懿的意图：“王妃是否需要国公府那位娘子帮忙？还有先前被您救下的云锦，如今也在她身边伺候着。”
    “自然是需要的。”周清懿望向库房的位置，“你们两个去寻些滋补用品还有佛像，祖母回府至今，我还没有探望过，实在是不像话！”
    子衿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跟着去了。
    路上，她还在追问子佩：“姐姐，为何突然要去见老太君？她对王妃从来都是鼻孔瞧人，知道王妃出嫁，还特地找了个理由跑了，真是过分！”
    “总要有个由头回府呀！”子佩取出库房钥匙，“王妃真正想见的人，就是苏夫人的死对头！只有那位，才知道苏夫人的死穴在何处。”
    “王妃她……她到底想做什么？会伤害到自己吗？那群人真像没完没了的苍蝇！管好自己就行了，非要变着法欺负王妃！”
    子佩安抚式捏了捏她的小脸：“所以王妃才需要反击呀～假装踩了他们设下的陷阱，诱敌深入，再一网打尽。”
    “……姐姐果然比我聪慧许多，这些词我还没怎么学会呢！”子衿进了库房，随手拿起一个玉观音，“这个如何？也不知道谁送来的，看起来粗制滥造，给老太君再好不过。”
    有道黑影随即从梁上落下。
    男人淡淡开口：“不行。”
    “……你谁？！”
    “是我送来的。”他瞥了眼子衿，语带不满，“很劣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