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刺史面有难色,空明是家臣不错,但家臣也分谁的家臣啊。
“王爷,您言重了,空明掌寺也是为了皇家考虑,本官受陛下隆恩,掌管卫城大小事宜,事涉皇家不敢有丝毫不敬,请王爷恕罪!”
延平王脸上的肥肉不自觉的抖了抖,十几年不问政事,现在连一个刺史都敢违逆与他,而且还是用他祖宗为借口。
“欧阳刺史果真要一意孤行?”
“王爷恕罪,本官职责所在,不敢稍负皇恩。”
事实证明兔子急了真的会咬人,何况是个酣睡的狮子。
欧阳刺史捂着脸被扔了出去,躺在王府门口还能听到有隐约的骂声传来。
欧阳刺史羞愤欲绝,心里的伤痛完全掩盖住了脸上的刺痛,一年不到的时间被人三次殴打,纵观整个王朝也是独一份。
白覃终于不再发脾气,临近卫城,道路终于好了很多,赶路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小郡主也不再哭闹。
“小黑,再快点,磨蹭什么呢?”
小黑心里对罗纲再次抱歉一声,本想着速度再慢点,多留点时间给他,但是侯爷发话了,只能吆喝一声,默默的加快了行车速度。
“您这么急躁做什么?”郡主奶好了孩子,坐在白覃旁边问道。
白覃苦笑一声,他不知道怎么开口,红旗下成长起来的灵魂让他心里忐忑不安,商离遣人快马加鞭送来了一封信,他和义诚的孩子被送到了槐安,义诚产下一对龙凤胎,女孩被送到了槐安,男孩她留了下来。
“兰儿,其实我和义诚……”
郡主伸出手捂住了白覃的嘴巴,手上的奶腥味很足,让白覃很不适应。
“我都知道,这事回去再说,父王已经先安排人回槐安了,此事不宜外人知道。”
白覃张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她,这种事情她如何知道?
“父王回来后便找我谈了,只是不知道义诚居然怀的是龙凤胎,孩子我会视如己出,您尽可放心!”
“陛下知道吗?”
“陛下当然知道,若不然他怎么会放你离开。”
白覃很想回去对着皇帝大骂一顿,一点节操都没有,为了兵不血刃的统一楚国,他算计了一切可以算计的人,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放过。
“我像不像一头种马?”白覃自嘲的对着郡主露出一个惨笑。
“像,而且是皇室专用的,当你护送义诚离开时,皇后找我谈了很久,想要把咱们的孩子过继给义诚,当时我恐慌极了,整日都在害怕中度过,后来父王来信说了你和义诚的事情,我才暗自庆幸,孩子终于可以留在我自己身边。”
“那我呢?”
“你不是在我身边呢吗?”郡主也露出一个惨笑说道:“生在皇家,能活下去就行,不用计较那么多。”
白覃皱着眉看着郡主,这不像是她的性格,难道不应该伤心一下或者发顿脾气吗?
还是说有人给了她太大的压力?
又有谁能给她压力?
压力的来源是什么?
孩子?自己?
看着都是谜团,但是又不是谜团,稍微动动脑筋就能明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白覃这才真实的感受到身在皇家的无奈。
屈辱吗?白覃扪心自问。
很屈辱,伤及灵魂的屈辱。
但是又能怎么办?皇帝要统一,却又不想生灵涂炭,只能牺牲身边的人。
“难为你了!”白覃抓住郡主的手温柔说道,这些事情原本不该她来承受,却因为身在皇家不得不受。
“没什么,能少死些人总是好的。”
老婆的体贴没有安慰到他受伤的灵魂,反而让他更加难受,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弱小和无力。
皇帝的这张大网才刚刚撒下就已经网住了不少大鱼,相信收网时更会盆满钵溢,白覃不想在盆里蹦跶着给人看,唯一的方法就是远远的躲开。
但是想蹦跶的人有很多,刚遇到的那位公孙公子就是很重要的一位,根正苗红不说,单凭只身去突厥谈判便说明其能力。
郡主靠在白覃的肩膀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白覃的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空洞的眼睛里看不到焦点,郡主不想打扰他,她觉得白覃是个很容易妥协的人,自己很快就会走出思想的阴暗面,而她需要做的就是用温柔温暖他。
红衣近来很不高兴,离开了强大的幼娘,让她觉得怅然若失,少了很多学习的机会,师父又是个懒惰的人,从来不认真的教她们。
“玥儿,师父以前都教了你们什么?”
小玥儿歪着头想了很久也没说出什么,似乎什么也没教,但是又似乎什么都教了。
看着玥儿努力回想的表情,红衣哀叹一声,看来真正得到师父真传的只有幼娘一人,最多再加上一个整天不见人影的二毛。
“偏心!”
听了红衣的抱怨,白覃苦笑了一声,其实他还真没怎么教过幼娘,都是她自己学的,反而自己最上心的二毛让他很惆怅。
“幼娘的学问都是她自己学来的,可不是我偏心。”
“您就是偏心,上次和公孙弘商战,您还偷偷的安排了好多事情,别人都以为是幼娘做的。”
被人抓了活的了,这个没法争辩,因为边境线上的建设问题,特意安排了几个商队把粮食运了过去,其他的商家看到有利可图,都学着往那里运送物资,从而彻底粉碎了公孙弘在京都的垄断地位。
“好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我会的都可以教你。”
不妥协不行,徒弟要求上进,做师父的不能因为麻烦就撒手不管,要不然会被人戳脊梁骨。
“我想学经世之学!”
白覃翻着白眼看着眼前的红衣,小小的人儿心里都想的什么,那么多的学问不学,非要学什么经世之学。
“红衣啊,你看师父现在的样子,夹着尾巴到处跑,师父要是会你说的经世之学,用得着这个样子吗?要不你换一个。”
“师父还是偏心!”红衣说着就要哭出来:“您一定会的,那么多师兄弟都被陛下召去做了官,他们学的加在一起不就是经世之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