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沈如回房睡觉,听说刘云要来探监撇撇嘴说了声小人,倒头就睡根本不在意
下午,快到放风时间痱子和三儿没有一点儿动静,薄厚想着怎么通知池正利耐心等待,再次同池正利接触显然不是上上之策,临出门的时候用房间里的纸笔写了一张很小的纸条,上级知晓耐心等待,马上意识到这样做不安全,拿起纸数了数,十一张纸有零有整,抽出其中三张包括撕烂的哪张纸揉成一团,拿去扔在厕所的筐里,纸条搓成卷塞进一支烟里,拍拍兜里的烟盒出去放风,压根没想过一件要人命的把柄交给池正利安全不安全,意识中对池正利非常放心
犯人们自动避让薄厚,池正利蹲在墙角眼神游离,没有起来走动的意思,薄厚等池正利注意的时候,抽出装纸条的烟点燃,故意用手指?了敲烟,薄厚见池正利注意到了手上的烟
“薄英雄”俩名狱警凑到薄厚跟前,其中一名狱警拿着一包烟,递一支给薄厚:“家里来亲戚给了一包外国烟,请薄英雄尝尝鲜儿”讨好地笑着
“呵呵,好,好”薄厚把手上刚点燃的烟丢出去,烟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落在离池正利最近的地方,然后接过狱警递过来的烟
狱警想不到薄厚这么给面儿,笑得合不拢嘴帮薄厚点烟
这么长一支烟屁股当然引起不少犯人的关注,池正利动作最快,完全以饿狼看见肉的速度把烟屁股抢到手,双手捂住迅速退到墙角,快速抽一口然后又捂着,生怕被人抢去的样子,抽得烟头快烫到嘴才丢在地上,用脚使劲踩使劲揉搓直到看不见烟丝,靠着墙壁撩了撩衣领子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终于找到组织了!缓缓歪头竟然睡着了
薄厚注意到池正利的喉结上下滑动,纸条被吞进肚中
“薄营长”痱子快步跑过来,俩名狱警识趣地走开,痱子靠近薄厚的耳朵说:“老乌龟出动了”
薄厚点点头:“跟上”
痱子楞了一下:“跟上!老乌龟每次走着去茶馆”
“嗯”薄厚下意识看手表!手表被监狱收去保存了,放人的时候才能拿回来
痱子连忙说:“快三点了”
薄厚想了想:“四监距离六角有多远”
痱子:“十一里路,今天老乌龟晚了半个小时”
薄厚:“跟着他,走”
痱子不以为然:“我跟过几次,老乌龟就是走路到六角,路上没有任何停留,而且路上没有一户人家”
薄厚坚持走路跟踪童战山,痱子没有办法把安排好的车退了,俩人一路跟踪没有多余的话
快到六角码头痱子添着嘴唇说:“今年冬天不冷,走几步竟然发汗!看来天老爷不高兴,明年不定出些吓死人的么蛾子”
薄厚的嘴巴有点发干:“过完年就三七年啦”
痱子:“嗯,前阵外国人过剩蛋节弄得非常热闹,要是薄营长在,呵呵!肯定跟沈三少爷一起过节”
薄厚指着驶向另外一条公路的货车说:“这些是唐团的军车”路上的时候看见过五辆
痱子看看说:“不算是”指着汽车过去的方向:“哪边有个仓库,这些汽车给几支部队拉给养”
薄厚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监狱处决人犯怎么个流程?”
痱子看了看薄厚说:“薄营长对这个有兴趣!”
“嗯”
痱子:“监狱不管这些事儿,只管进人出人凭公章文件办事”
薄厚:“审讯的事都不管吗”
痱子:“当然不管啦,审讯有技侦科,审证股,处决人犯有法警,不过大多在唐团长的队伍中找摆渡人”
“摆渡人”
痱子:“罪孽深重的人必须尽快送进地狱,一般道行高深的人定日子定时辰,一般在晚上地狱开门营业的时候进行,道士作法送进去,使得他们不能在阳间多待一秒”见薄厚不说话:“如果薄营长有兴趣,听说过几天有场法事,我可以”
薄厚淡淡的说:“没兴趣”
童战山没有任何异常,路上行人和车辆不少,童战山没有与任何人说话,顺江茶楼讲古唱曲很热闹,一楼大堂买卖茶叶,二楼喝茶聊天,先生正在说评书,武大郎捉奸!哄笑声音隔条街都能听见
童战山熟门熟路找个靠街道的位置坐下,一盘瓜子一盏茶听说书
薄厚带着痱子坐到靠江这边,痱子在童战山的注视下有点坐不住,扭捏一会儿说买东西逃出顺江茶楼,薄厚似笑非笑与童战山对视,俩人没有打招呼装着互相不认识
老板柳若风上楼,这个面前聊几句,哪个跟前添茶水送一盘瓜子或者点心,慢慢走到薄厚面前添点茶水
薄厚:“怎么样?有行动方案吗”
柳若风:“什么行动方案?”
薄厚:“咳,里面的人度日如年,我想到一个办法”
柳若风:“哦,说来听听”
薄厚看着江景说:“四监警察很听我的话,我想利用童老乌龟的静如山,尽量闹大事情吸引目光,你从外面接应救出同志们”
柳若风不置可否叫来伙计给了薄厚两盘点心:“每个方案都是一盘棋,必须谋定而后动,万万急不得,对了,昨天忘记问你,张大哥找你没?”
薄厚:“张大哥不喜欢监狱,分开之后没见过,怎么了?”
柳若风:“上级很看重他,指示尽快发展吸收这样的人才,铁桶一样的包围圈在他眼里漏洞百出轻松之极”
薄厚表情怪怪的说:“张大哥有些方面确实不是常人,但是脑筋也不同于常人呀”
柳若风点点头深有同感:“尽量做工作吧”
薄厚:“刚才给你说的方案,到底”
“嗯哼”柳若风干咳一声打断薄厚:“急什么急,沉不住气怎么对付童战山,警告你千万不要小瞧,做事情不能太出格,国民党讲依法治国,口号叫得很响,事实上,你应该深有体会,各派系之间互相倾轧争斗,不过口号这东西中国人有用,特别讲究师出有名嘛,对于四监的同志特别是证据不足的同志,组织初步决定,利用司法系统和社会舆论争取无罪释放,不能用越狱或者激进的方式,一方面人数众多难以保证安全,一方面每人都需要繁复的甄别,工作量太大,暴露的资源太多”
是啊!救的人越多目标越大,一不小心全军覆灭包括接应的人,何况其中有没有敌人的特殊工作者!造成的伤害和损失更加难以估算,薄厚把给池正利纸条的事说了
柳若风眉间闪过一丝怒火:“这么危险的事情!你竟然敢轻松做出来”
薄厚强辩:“池正利把纸条吞了”
“咳咳”柳若风被薄厚呛到
薄厚梗着脖子:“池正利只知道我,没人知道你,放心吧”
柳若风瞪了薄厚一眼说:“不是这个意思”看看四周:“请慢慢品尝”轻声细语:“具体事情以后再说”起身离开
薄厚跟着童战山回四监,明目张胆公开跟踪看你能怎样,痱子不敢与薄厚走在一起跟在后面躲躲闪闪
没走多远童战山微笑着等薄厚,见薄厚站着不动只好往回走:“薄老弟一个人!”指着薄厚的西装:“西装不错,花不少钱吧”薄厚没有反应:“四监旅馆怎么样?呵呵、想来高级宾馆也不过如此,而且没这么方便”
薄厚快步回四监不理童战山
童战山阴冷地说:“年轻人,童某三番五次警告你,如果执意下去,嘿嘿、后果自负哟”
狱警对于薄厚一个人回来惊着了!连忙打开小门恭候,竟无一人敢说话,敢吱声问为什么?简直比住旅馆还要随意,而且管吃管睡不花一文钱
刘云邀朋唤友来了十几个,主要是些想巴结沈如的人,女生就有五六个,如果白天沈如一定不待见,因为黑白颠倒晚上才有精神,任阎王亲自主持宴会与刘云相谈甚欢。沈如对年轻女孩没有兴趣,喜欢三十几四十左右的女人
方雨琴拿出一张报纸给薄厚:“薄英雄风光无限,人在监狱!竟然提亲谈结婚的事儿,咱们国家的稀奇事真不老少”
薄厚莫名其妙接过报纸!第二版面最上方的位置醒目标题,剥皮长官与佛女一吻定情,内容把前段时间的薄厚翻出来,简要讲述一个人荡平里通外国,盗取国家矿产的顾家,对施蕙兰也吹捧一番,文章总体把俩人捧得很高,刘云是媒人,任阎王是男方主持人!落款当然是孙大记者,明面上吹捧暗地里嘲讽,人在监狱嘛
薄厚拿着报纸发一会儿呆,李羽雁肯定知道这事儿,应该很难过!但是怎么办嘞?没有一点办法和想法,没写信就打,这次怕是要出人命!走到任阎王面前扬了扬报纸说:“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不说一声”
任阎王看了旁边的刘云一眼:“好事儿嘛,老弟只管等着洞房花烛夜,其他事情老哥和刘老弟包圆了,今天施大个跟老哥沟通过,哈哈……”
薄厚有苦难言:“要出事情的!要出大事情的”会出人命哟
刘云微笑:“出什么事儿,出的大好事嘛,怎么?薄老弟不喜欢刘哥做媒人”
薄厚:“小弟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哈哈”任阎王大笑:“年轻人就是脸皮薄,一边耍去吧,老哥与你刘哥好好聊聊”
“咕咕、问题大了,一帮子自娱自乐的傻鸟”沈如端着酒杯嘲弄地说:“警察局长李羽雁正赶来汉口,咕咕咕……”
薄厚脸色苍白
任阎王:“李家大小姐!”看看薄厚又看看沈如:“其中有什么?任某不知道的事儿”
沈如得意地笑着没有回答任阎王
刘云说:“薄老弟与李大小姐有事”
任阎王想想说:“英雄就是英雄,都是百年一遇好女子,可以好事儿成双呀”
“咕咕、嘎嘎”沈如和刘云同时怪笑
刘云说:“俩个!呵呵、咱部花为了薄老弟举枪自裁,幸好碰上臭弹没有响,要不然一缕香魂萦绕!咕咕、薄老弟这辈子难以安眠哦”
任阎王瞪大眼睛:“三个!薄英雄一枪打三!”
薄厚苦涩地笑
沈如笑够了才说:“听说李羽雁提着刀来杀见一个爱一个的负心汉,至少也要”瞄了薄厚下半身一眼:“阉掉闯祸根苗咕咕咕”
几个人酸酸地笑了一会儿
任阎王:“没事,大不了一锅烩,三个算什么,不多不多”
沈如翻白眼:“像你一样,今年弄个八房还是九房?”
“诶嘿”任阎王严肃表情:“三少爷不要乱说话,任某绝对忠于领袖,对于新生活运动积极响应,绝对只有一个黄脸婆,但是其他的旧人儿,咱不能推给社会呀,只能单门单户过日子,平常照顾是应该的嘛”
刘云附合任阎王说:“对对对,老任是我辈之表率,刘云坚决向这样的人看齐,呵呵呵”与任阎王心照不宣地笑着
沈如鄙视眼神:“白天累死累活,晚上还要累死累活!一群贱男人”
听到的人不禁一起鄙视沈如,说得好像自己不是臭男人一样
沈如接着说:“刘兄最近在外边弄三房了吧”
“哎哟!”刘云惊怒地看了看旁边不远处聊天的女人们,来的这些女人,包括自己的妹妹,全是冲着沈如来的,沈如就像一块摆在地上的老腊肉,谁捡到是谁的,注意力当然在沈如身上:“沈兄千万不敢乱说,刘某就是有哪个贼心,但是”搓搓手指头:“没有这个色胆呀!谁都像沈兄一样,每个月例钱零花钱”
任阎王觉得与沈如聊不下去向正在烤全羊的三儿高声喊:“三儿,羊腿儿好了没得”
“马上好,马上得”三儿回答一声加快速度,痱子端茶倒酒忙得脚不粘地一直在飘,三儿烧烤师傅恨不能生出八只手,俩人忙得满头大汗
任阎王拍拍薄厚:“合八字看日子,怎么着也得到初几头去了,老弟安心吃喝玩好,一切包在老哥身上”说完没有邀请沈如和薄厚向刘云摆摆手说:“刘老弟这边请,哈哈哈、冬天吃羊肉温补,特别是加入火气的羊肉,谁用谁知道哟!哈哈哈”俩人相见恨晚有说不完的话
“咕咕”沈如怪笑一声对薄厚说:“一个媒人,一个娘家人儿,一对儿贱人,俩傻货以为捡到宝!有得乐的时候”沈如预见了俩货悲惨的未来,从小到大亲爹没动过一个手指头,竟然被李羽雁打得钻桌子!关键事后无法算账,世人只知李家在江湖上的势力,敢与半官方的樱花社正面开战!纯粹的江湖组织怎么可能
薄厚直觉在汉口呆的时间不会太长,有些事情必须加快速度,只能用猛烈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