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村哲二眼神中没有了恨意:“不是行动,只是一封布置任务的命令而已”
“什么任务?”
野村哲二面无表情说:“命令我们搞到汉口至重庆的航道图,还有周边的地形地貌图,以及沿江驻军的各种情况,并且要求渗透军事要塞”
“想干什么?快说,还有其他俩个人在,如果你说的话对不上,到时候生不如死的感觉,你会祈祷上帝赐死”
“战争,战争即将来临”野村哲二的眼睛突然迸发出狂热光芒:“我们猜测三七年可能爆发大规模战争,因为关东大地震以后,国内一直有末日传说在流传,整个岛将沉入海底,大地震死了多少人你们知道吗!造成的损失有多大知道吗!为了生存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各位不是贩夫走卒平常百姓,两国之间巨大的差距显而易见,一条未来的金光大道摆在各位面前,钱,我们保证给你,第十世重孙都花不完的钱,权,未来新政府最高层,随便行走的权力,怎么样?各位,特别是薄营长,你需要什么我们都可以满足”并没小看这个年轻人但还是小瞧了
寂静……震惊……沉默……
薄厚最先收敛情绪,小地方的人一年到头生活平静,国家腐烂并不是一年半载形成,并且自从记事起,听得最多的就是打战死人这件事情了,战争的残酷感受并不是太大,因为已经是常态,上前一步挤开已经放手的中山装,俯身瞪着野村哲二厉声说:“竟敢公然收买政府官员,谁给你这么大的勇气和自信?”深色西装退后几步靠近墙上的孔,庞统在跟他说话
深色西装对野村哲二说:“上级指示,还是个人的揣测之辞”
野村哲二没有回答薄厚的问题,看着深色西装说:“大势所趋而已,明眼人都清楚,给自己留条后路无可厚非”
薄厚等了一会儿,深色西装不再说话,抓住野村哲二的头发:“现在交代几个问题,第一,上次怎么逃跑的?都有哪些人帮助你,第二,哪些部队被渗透,详细的部队番号和名字,第三,交代密码本相关的一切事情”
“等等,等一下,不可”屋里其他人脸色大变
野村哲二笑了笑说:“金玉堂每年上贡沈家一万多元,其它开销加起来,每年十万不止”
“闭嘴”
“你敢,放手”薄厚冷冷地制止捂野村哲二嘴的深色西装:“接着说”
野村哲二更加搂不住,噼哩啪啦说出一串一串的名字
屋里的人除了薄厚以外,全都便秘似的涨红了脸,后悔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本来是一件增光添彩的事情,但是情势急转直下,嘴上无毛的结果
沈士钧的声音突然响起:“一派胡言,野村哲二因为怕刑罚,所以才乱咬乱攀,以为这样可以逃脱吗!来人,鞭一百,战争!党国一统山河,哼、什么时候缺过战争”
审讯室的门被暴力撞开,七八个人冲了进来
野村哲二大声喊:“薄营长,是你让我说的,我已经老实交代,如果我受到伤害,别想知道一件事甚至一个字”
薄厚伸手拦最先冲进来的人:“站住”
哪人伸手想拨开薄厚:“让开”
薄厚挡开他的手:“站住,老子不想说第三遍”
薄厚的话令屋里的人都呆了呆
老钱低声劝薄厚:“大家都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娃子,以后日子还长呢嘛”
薄厚不在意地说:“我看党国的日子长不了”
“大胆,乱说,找死,年轻人哟……”
哪人推薄厚:“快点让开,真是童言无忌”
薄厚挡住哪人的手,哪人顺势用肩膀向薄厚撞过来,薄厚以牙还牙用肩膀撞过去,嘭,哪人一声闷哼退了回去,俩人之间的空隙中,先前的中山装突然出现,并且向自己伸出手,薄厚大怒抬腿一脚踢在中山装的肚子上
中山装猝不及防被薄厚一脚踹到屋角,爬起来晕头转向的样子,缓了缓气对薄厚说:“只是想分开你们而已,你怎么六亲不认嘞!哎哟”揉着肚子眼神中没有愤怒,薄厚像黑暗中的一抹光亮,污泥中的一朵白莲花,不怕死的人无惧,有这种感觉的人屋里有不少
沈士钧的人多,外面的人往里面挤,薄厚寸步不让,双方又要动手了
“住手”庞统厉声喝止:“把人关起来,薄厚来一下,堵上他的嘴”
老钱一把捏住野村哲二的嘴巴,把先前扯出来的布条重新塞进去
薄厚走出审讯室,发现宽敞的过道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沈士钧到哪儿都带很多人,对于沈士钧的作派,薄厚很不以为然,敲了敲门并没有喊报告,得到庞统的回应以后,推开门进去立正站好也不说话
沈士钧铁青脸瞪着薄厚,感觉没有小瞧薄厚,但是事实上还是不够重视这个年轻人
庞统围着薄厚转了几圈厉声吼:“说什么党国的日子长不了,这话是你应该说的吗!难道你忘了入党誓词吗?哪个党敢说没有贪官脏官,不要以为自己年轻正直,嗯、就可以肆无忌惮”
沈士钧大怒!冲庞统更大的声音怒吼:“庞克己,你什么意思!指桑骂槐竟敢教育老子,实话告诉你,部长已经正式下达命令,本人在南京学习期间,仍然分管财务科、行动科,特调科,知不知道现在共党活动非常的猖獗,暴雨行动并没有报告里的成绩,根本没有触及到共党的高层人员,功劳都是你吹出来的而已”
庞统终于怒了,怒火在眼中燃烧,因为沈士钧一而再再而三评击暴雨行动,而暴雨行动是庞统职业生涯中的制高点,冲沈士钧怒吼:“沈士钧,请不要胡乱联想对号入座,庞某从来没有想过功劳不功劳的事情,文件档案摆在哪儿,是功是过自有公道,我只是教育自己的学生而已”更加阴沉的脸色对于沈士钧分管部门的这个消息有些接受不了
“自己的学生,哈、公然拉帮结派”沈士钧悔不当初心情,亲自送一把利刃给庞克己,薄厚表面上看着聪明,做事儿却无知者无畏,而且一副楞头青的样子!这种人确实难对付:“今天这事儿,庞老弟怎么下结论,请当着正义化身说清楚吧”
庞统背着手来来回回踱步,沉吟片刻说“审完另外俩名间谍再说”
“是”薄厚大声回答庞统转身就走
“等等”庞统叫住薄厚,抓住薄厚的肩膀关切地说:“背上怎么回事儿”
薄厚还是大嗓门:“昨天晚上被砍了一刀,没事儿,小伤而已,学生扛得住”
庞统观察着薄厚的伤势说:“小伤,立即去包扎伤口,顺便清理一下个人卫生,自己闻一闻都发臭了,感染了怎么办”
薄厚挺了挺胸说:“审问怎么办,还是等审完再说吧,我保证”
庞统打断薄厚说:“没有你地球照样转,快点去,这是命令,还有”放开薄厚,走到沈士钧面前说:“由薄厚担任军调科代理科长,如果沈兄再次反对,哪么,部里会议上,庞某将反对沈兄在学习期间仍然管理基层部门”
“你!”沈士钧暴怒!庞统竟然当着薄厚的面说这些话,眼中凶光闪烁,应该想办法埋这个年轻人了:“呵呵、说起来薄营长还是沈某从江边县带出来的人才,薄营长有今天的成绩,嘿嘿,也是沈某人的骄傲嘛,沈某这儿没有一点问题”
庞统对沈士钧点点头然后对薄厚说:“安心休息,没有叫你,不要过来”
“是”薄厚立正敬礼转身离开,庞统和沈士钧的部长之争,看来还在拉锯之中
任阎王对薄厚当然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安排狱医小心检查,发现薄厚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并且结痂了,木桶泡澡专业人士搓澡,清理干净换上新衣服,丰盛的晚餐之后,庞统的人来叫薄厚过去
野村哲二的俩名手下死了一个,另一个熬到最后一口气招了,全身皮肉被翻一遍才吐口,远不如野村哲二聪明,一些事情有人证和物证支持可以下定论,战争的事情没有任何物证,只是野村哲二的一面之辞而已,不足以采信,樱花社与九通的纷争,其中有情报,地图、矿产和交通各方面的原因引起,密码本已经没有意义,因为野村哲二和手下拖到傍晚才交代,他们一天的时间没有发出信号,这样做等于告诉上下级这儿出事了,所有与金玉堂相关的事物,全部作废或者销毁,大家也理解野村哲二的做法,如果野村哲二敢没有底线与特别党部合作,那么他的家人绝没有好下场,另外交代了几处联络点暂时没有交代上级,因为在汉口地区野村哲二就是最上级领导,当然没人相信野村哲二是汉口最上级领导,只是需要时间深挖
庞统宣布薄厚担任军事调查科代科长,全面负责金玉堂案件
沈士钧想带走童战山,但是童战山命悬一线还在昏迷之中,医生在全力救治,能不能活得过今晚还是未知数,实在不宜移动换地方
薄厚觉得沈士钧在江边县的时候对梨川案挺上心,回到汉口却不在意这件事儿了,现在又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沈士钧抢先一步回党部,四监留下的全是军调科的人,其他人全部跟着沈士钧走了
庞统收拾整理供词示意薄厚关上门,边整理边说:“这儿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吧,你一定要守好这里,童战山醒了以后马上审讯,最短时间内拿到供词”
薄厚立正站好:“是,请主任放心,学生保证完成任务”
庞统把野村哲二关于战争的供词单独拿出来放进一个文件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