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饿得不行,浑身疲惫的回到常青树。
常青树内,苏璃已经做好晚饭,在等着他了。
只要看到她的笑脸,浑身疲惫都会一扫而空:“娘子,我回来了。”
“夫君,饭菜已经备好,我去给你取酒。”
终于是能安安稳稳的吃完一顿饭了。
……
这几天,楚渊夜里没羞没臊,白天则忙得团团转。
但有了爱情的滋润,他每天都是神清气爽。
工匠就位后的第三天的夜里,关口工地。
金水县的百姓领了工钱,坐上回程的马车开心的往家的方向赶,而其他各县送过来工匠则是一脸的嫉妒。
最终有个性子急的工匠忍不住找管账的小吏理论:“凭什么他们可以领工钱,我们不可以?我们每天干的活也不比他们少啊!”
“就是,凭什么他们有工钱,晚上还能回家,我们只能睡在工棚里面,一群人挤在一起!”越来越多的人附和。
听到这边有吵闹的动静,周围的士兵第一时间就围了过来,吓得闹事的他县工匠缩着脖子。
管账的小吏摆了摆手,示意士兵退回去。
旋即他看向领了工钱的一个金水县百姓:“来,你告诉他们,为什么你们可以领工钱?”
那个百姓点头,把工钱放在桌子上,旋即猛地扯开自己的衣服。
衣袍下,胸膛处是几道狰狞恐怖的刀伤。
“我们都是跟着楚大人出生入死过的,没有战事的时候,我们是百姓、是耕农、是工匠,但若是战事再起,我们拿起镰刀锄头,就是兵士,是能为了楚大人拼杀致死的兵士。
你以为你们各县赈灾的粮食是哪里来的?是楚大人带领我们,跟陈国开战,打败了陈国的大军才弄来的粮食。
而那个时候,你们各县,可曾派人来帮助过我们?朝廷可曾派兵来援助过我们?
没有,一次都没有,蛮夷十五万大军的时候没有,陈国大军杀过来的时候依旧没有。
只有楚大人带领着我们,他每次都身先士卒,他一直在身体力行,用命拖着我们前进。
粮食是楚大人花钱买回来的,楚大人心善,看不得你们受灾,他给你们送去赈粮,我们身为百姓,只要支持他的决策就行,不敢有任何不甘和怨念。
可你们没有经历过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你们又如何敢要求和我们一样的待遇?
楚大人给你们送粮,你们来给我们做工,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楚大人心善,可不代表我金水县之人,人人可欺!”
语毕,那人愤怒的合上衣袍,拿起自己的工钱告辞离去了。
那人走后,管账小吏也是冷冷的挽起自己袖子,胳膊上刀疤箭伤,看上去很是吓人。
冷冷开口:“我们金水县人皆如此,你们想要相同的待遇,那么我请问了,若是战事再起,你们能做到我们这般,拿起镰刀锄头,就义无反顾的奔赴战场么?
若你们能做得到,我自掏腰包,给你们发放工钱又有何不可?
你们觉得楚大人,觉得是我金水县苛责亏待了你们,那么某家请问,你们上工的时候,我金水县工匠可否已经在工地上了?我金水县工匠下工之时,我们可曾苛责你们继续做工?
大家吃的是不是一个锅里煮出来的饭,除了工钱,有谁有过特殊待遇么?
我金水县给你各县送粮赈灾,楚大人要求过你们回报什么吗?除了你们这些被派过来的工匠,可你们这些工匠的劳力,抵得上那一车车的粮食么?
来这里做工,你们至少每天都能吃饱,留在你们家乡,每天喝着不能饱腹的赈粥,浑浑噩噩。
你们若是不想再干,可以回去,我相信会有不少人愿意顶替你们的位置的。
挨饿,是会死人的,你们所有人都没有我金水县人有发言权!”
小吏说完,就不再搭理其他县的工匠了,继续忙活着自己手里的工作。
其他县的百姓,全都低着头,不敢再言语其他。
又一个金水县百姓领了工钱,临走时看向他县的诸多工匠,想了想还是开口:“你们可知,我金水县已经不设赈粥了?”
“什么?”一个他县百姓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人。
金水县的情况他们也多少听说一些,两次大战,再加上粮食的危机,受灾情况远胜于他们。
楚大人往其他县送赈灾的粮食,却不在金水县施粥?
“这些工钱,是我们拿回去买粮食的,家里的亲人也需要吃饭果脯。”那人眼神灼灼。
“可是这样,你们不会心有怨念么?”人群中,有人小声嘟囔一句。
可因为太过安静了,所以他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怨念?怎么会呢,我们可能会怨任何人,但唯独不会怨楚大人,若是没有楚大人,金水县早就已经死了,字面意义上的死了。”
“可你们也是灾民啊!”
“灾民?呵呵,无能者才会自甘成为灾民。”那人冷笑:“楚大人跟我们说过,人的双手是能够创造财富的,只要人还活着,多大个坎迈不过去?
我们每日做工,去霸天商会购粮,拖楚大人的福,我家里的所有人都能饱腹。和你们比起来,你觉得我像是灾民么?
我金水县的百姓,像是灾民么?
楚大人为我们脱去了这羞耻的称号,我们不是灾民不是流民,我们是人!
你知道么,灾民早就不是人了!”
一阵沉默。
良久,那人再次开口:“楚大人说过的一句话,我一直都记得,今天我告诉你们,能不能体会,就看你们自己的悟性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语毕,那人昂首,潇洒的转身离去。
这就是装逼么,好爽好刺激!
楚渊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有大儒为我辩经是真实存在的。
这一夜,关口这边的他县百姓,久久不能入眠。
他们想了很多,曾经他们看不起的金水县这些没有人性的蛮人,似乎现在比他们活得更像是一个人。
是的,在他县百姓眼中,金水县这里的百姓,和南夷那些蛮子没有多大的区别。
一样的蛮横无理,毫无人性!
他们回味着今天听到的话,若是他日祸临己身,他们能够像金水县百姓这般,拿起镰刀和锄头,就是上阵杀敌的士兵么?
怕是不会吧,这真的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啊。
今日最先开口质疑那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尿意袭来,他爬起来穿上破烂的草鞋走出了工棚。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释放完后,才发现月夜下,今日发钱那个管账小吏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发呆,背影很是落寞。
男人想了想还是靠了过去:“工头,怎么还不睡?”
小吏回头看了他一眼,认出这是今天提出质疑的男人,不过没有太多的反感,拍了拍身旁的石头示意他坐下。
待到男人坐下后,他指着前方的空地,喃喃自语:“你知道么?不久前,这里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