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常威问常蕤,有没有烟票。
常蕤埋怨他小小年纪成了老烟枪,费钱,然后问他抽啥,帮他去店里买。
昨天看屠宰车间刘师傅抽两毛钱战斗,常蕤给他那包飞马有点显眼了,装车队没几个抽三毛钱以上的,他一个学徒工太张扬不好,昨天教训过李来福,再这么张扬容易被人抓把柄。
哄着姐姐常蕤,飞马有点贵,抽战斗和春耕就行,一毛一的春耕一天一包,一个月还三块三,工资的六分之一多。
常蕤让常威门口等一会儿,进店拿了两包烟,飞马和春耕,“自己抽春耕吧,飞马跟别人一起抽。”
小瞧常蕤了,前世十七岁女孩还在因为脸上长痘痘难过,这年代十七岁女孩都开始相看人家,等着十八岁结婚,人情世故提前学习,这两种烟的抽法,前世毕业的时候还没学会呢。
今天没有装车任务,几辆空卡车开过来,司机正跟业务递烟扯皮,肉联厂和粮食局真的是过手油的单位,常威上午的活是负责送肉到分割车间。
一车三百多斤,要不是怕太显眼,五百斤也是轻松,难道长力气就为了干好扛猪肉的活?
拖拖拉拉,十点过一点也干完了,常威坐在分割车间,看工人熟练地切割,主要是猪肉为主,鸡鸭不分块。
“咋了,想学啊,常威。”一个三十多有点胖的妇女问常威。
装车队二十多人,很多车间力气活都需要他们帮忙,时间久了都能搭上话。
常威刚到厂里三天,很多人就记住他了,因为帅啊,小犹太血脉,看姐姐常蕤就知道常威也是九十多分帅哥,男人喜欢美女,女人也爱看帅哥。
常威露出憨憨笑容,“大姐这刀法,干脆利落,该说不说,活干得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的。”
“呵呵呵,小常威文绉绉的,还赏心悦目。”妇女捂着嘴眉眼带笑,“我这岁数,你要喊我姨。”
常威只能应和道:“没看出来。”
前世那种您这么年轻,看着真嫩,皮肤怎么这么好这类的话,现在可不当讲,碰上脾气不好的,说你调戏妇女耍流氓冤不冤。
“以后叫我张姨,常威帮姨搬一扇猪。”自称张姨的妇女给常威安排活。
这是有话要说,常威扛了一扇猪到案板上,等着张姨说。
“常威啊,有对象吗?”说完把猪头砍下来。
常威汗毛竖起来,咋地?不能有?还是不该有?砍头威胁谁呢?能怕你这个?
“张姨,还没处呢,我才十七,还是学徒工,等成了正式工再说。”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你又不是临时工,积极点学徒就成正式工了,对象啊早点处,培养感情,你家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你早点给常家开枝散叶,到时候带着媳妇儿子给你爸上坟,你爸也高兴不是。”
好家伙,处对象上升到问鬼神的高度了,下一步是不是该说她亲戚家有个女孩子,相处下培养培养感情。
“张姨,以后这鬼神可不敢讲了,被人打小报告怎么整?”先吓唬住他,反问了一句:“您还不知道我妈是谁?”
“你妈是谁?花姨!”张姨一激动砍断一根猪肋骨,“我咋忘了,四九城花姨,有名的媒婆,我这不是逾越了。”
说完后,张姨有点不甘心,“等有空我找你妈说说。”
张姨你这孜孜以求,不放弃不抛弃的劲头儿,放工作上那也是三八红旗手的潜力股,怎么把技能点到保媒上了?不务正业。
食堂又看到李来福那怨毒的目光,吃完饭常威找个长满荒草的偏僻处,翻出一块青砖,潮呼呼的又重又结实。
一掌打断,捡起碎砖在手里揉搓,碎渣掉一滴,皮肤红了一大片,就长了力气,皮肤不够坚韧,还不能硬碰硬。
接下来,拳头和剑指都把青砖打断,这一拳十七年的功力,李来福能不能挡得住。
一只大马蜂嗡嗡飞过来,常威下意识一甩袖子,把马蜂打到地上,刚才那一袖子,神经反应速度好像有动态视觉捕捉的味道。
如果是这样,只要防备李来福找人偷袭,正面战斗两三个人是不怕的,还是找地方在试验试验。
折腾一中午,实验结果表明,没有达到人类极限,只是比普通人力量强,速度快,肌肉反应更迅速。。
应该找机会学点拳脚,虽然是新中国成立十年,但是旧社会的江湖帮派弟子和邪教成员还没清理干净呢,还有亡命徒和敌特,哪一类余孽都不能让常威放心,每个月都有被敌特暗杀的机关工作人员。
下午三点,肉联厂没活了,屠宰车间里一群小学徒拿着水管冲洗地面,剩下刷墙刷地。
刘师傅跟常威在外面抽烟,接过第二根飞马,刘师傅挠了挠头发,揪出一块干涸的血,“小常威啊,张姐给你介绍对象了?”
常威这口烟没吐完差点呛到,“刘师傅,您说的是分割车间的张姨?”
看着刘师傅点头,一脸便秘的样子,难道他也想给自己介绍对象,“张姨就问了我有没有对象,我告诉她我妈原来是杨梅竹斜街的花姨。”
“杨梅竹斜街?”刘师傅问完,眼珠子开始转圈。
好你个刘师傅,一个魁梧雄壮的汉子,竟然要打我的主意,“刘师傅,是要找个对象。”
“嗯,不是。”刘师傅下意识点头又连忙摇头,“我家那口子好着呢,我孩子最大的都十八了。”
“那是要给您家孩子相看对象?您把地址告诉我,回去让我妈去您家一趟。”瞧瞧,这不就给花姨拉来一单业务。
“让你妈来谈也行,这样正式点。”
这话奇奇怪怪,到底打什么主意?还是秉着服务客户的态度,认真记下地址和时间。
“过几天再给你一颗猪心。”刘师傅好像完成了任务一般,如释重负地开怀许愿。
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没上门问情况呢就给一颗猪心,老刘你不对劲儿,不会是你孩子有什么毛病吧?回家记得跟花姨说一下,让她上门一定了解清楚,丧良心两头瞒会毁了两个家庭,也会败坏口碑。
常威骑着车晃悠悠往家赶,一路想着张姨和刘师傅两个人说的话,突然,心头一阵慌乱,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单脚撑住车,掏出烟借着点烟四下扫视一圈,这个巷子是他上下班必经之路,人烟稀少,看来有人埋伏自己。
“他怎么停下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前面拐角处响起。
拐角露出一只三角眼,看了眼常威又缩了回去,“他在抽烟,等他抽完,过来就给他一棒子,把他腿打断。”一听就是李来福。
“不套麻袋了?”另一个憨憨的声音问道。
李来福恶狠狠道:“不套了,你们两个动手,等打完我再出现,警察来了也不怕,我只是个路过的,我还要把他送医院,亲眼看着他被打断腿疼得满地打滚,最后他还得谢谢我。”
三个人陷入毒计里,乐得无可自拔。
“那我真要谢谢你全家。”
“谢啥?谁?常威!”李来福疑惑、惊恐之后就是感受到强烈的疼痛。
一拳打在鼻子上,鼻骨咔吧一声断了,剧烈的痛让他眼泪、鼻涕和鼻血一起流出来,嗷嗷大叫。
常威一脚就把第一个尖细嗓音的小矮子踹倒,小矮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几次都站不起来,肠子好像被扯断一样的疼痛。
憨憨是个一米八的斗鸡眼,骨架很大,上前一拳照着常威太阳穴打来,在常威眼中这拳速够慢的,抓住手腕,对着他腋窝就是一拳,随后连续三拳打在肝部。
李来福要打断腿,这家伙打自己太阳穴,奔着打死人来的,虽然怕打死人收了力气,爆肝也只能算他倒霉。
三个人躺地上,常威捡起要打断他腿的那根棍子,对着三个人劈头盖脸打,没用力气,纯属发泄。
前世很少打架,也打不过混子,现在身高臂长力气大,还有人明目张胆送上门让他殴打。
打了一会儿,激动的情绪舒缓了不少,从三个人身上摸了一遍,四十一块五毛三,十五斤粮票,一张酒票,半斤肉票,还有大半包飞马和半包经济烟。
摸尸才是发财的正确方式,这样的送货上门可以多来点。
点了一根经济烟,抽了两口,扔了,还是飞马烟味醇香,现在小爷有钱,抽一根扔一根。
第二天,常威还没进队里休息室,听到里面有人说:“昨晚,刚进巷子,我就看见常威在打来福。”
“常威为啥打来福?”有捧哏问道。
“不光打来福,还把另外两个打躺了,我过去一看,你猜怎么着?”
捧哏把手里烟递给他,“那到底怎么着了呢?”
“嘿,棍子都打折了,常威这家伙下手真够狠的。”
另一个好奇者问道:“那为啥打来福呢?”
“能为啥,肯定是前天来福丢了面子,号召手下埋伏常威,只等一声令下,围攻常威,结果常威艺高人胆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英雄气概好儿郎,浑身是胆闯敌巢,杀了个七进七出,人仰马翻。”
这一段小贯口波澜起伏,紧张刺激,常威都听入神了,这人说的是他?
捧哏打断他道:“好家伙,你说的是常威还是赵子龙。”
常威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眼神里换了衣服,上午身边空了一圈,这个局面不利于维持他小学徒的人设。
中午在食堂,刘师傅拍着他的肩膀叫好,“常威,你真是个爷们儿。”
刘师傅,你要不会说话,就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