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这种特殊人群之外,没有人能想到,这篇时评文章上提到的安德罗波夫和契尔年科,都会在不到三年的时间内先后去世,并给苏联人民带来了每九个月就有一次国葬这一前所未有的纪录。
——夏希羽,1982.10.7】
见夏希羽紧紧地盯着这篇文章的内容,汤霄和雷雯婷两位尽可能地学了点英语的人都一起看向了报纸。
一分多钟的沉默后,夏希羽先叹了口气,随后对两人说道:“这篇报道【1】提到的三个人,除了勃氏之外,另外两位都会在未来先后担任苏联的第一号人物,而且会在明后两年先后去世。”
汤霄立刻表示一脸不信:“啊?!那不就是几乎一年一场国葬?”
“是的,虽然他们两位比乔公的年龄都要小,但在我那边,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如果这个世界没有重大意外的话,恐怕也是如此。”
听到这里,汤霄和雷雯婷两女竟是完全被吓傻了。
夏希羽指着另一份报道,对陪自己看报的她们二人解释道:“更可怕的不是这三个人在接下的几年内先后去世,而是苏联要从美国买更多的玉米等粮食。”
“赫鲁晓夫的玉米运动你们肯定是知道的,但至少他还只是错误地根据他在过去的经验,好心办了坏事,怎么说都比他的继任者强。如果没有李森科,苏、美两国在生物学、农学等有关学科上的差距不会像今天这样。唉……丧钟为苏东集团而鸣。【2】”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提起刘晓涵昨晚告诉我的消息:苏联副外长伊利切夫到了帝都,但他暂时没有见到乔公。刘晓涵也只是听说而已。由于她最近很忙,也没有精力与我通讯,因此暂时还不确定她是否见到了伊利切夫。常锦诗教她的俄语不知道她学到了多少,也不知道她够不够用。”
汤霄对夏希羽多次提及“知情者”刘晓涵感到好奇:“你好像对刘晓涵很重视,除了她是知情者之外,还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嗯,以她的学习速度和家庭环境,她有希望成为国内新一代口译界的权威——刚进入外交部就已经多次参与外交活动,并给乔公等人担任现场口译,这样的经验可不是太多人能有的。可惜的是她的工资应该是同级生里最低的一档。另一方面,她是我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与我达成合作的‘土著’中的非同行。”
此时,汤霄忽然顺势问了一句:“那你有准备让她当你的女友吗?”
“我不想。但对我们二人来说,她已经是了。”
面对夏希羽这番谜语人回答,汤霄只是默默地记下了此事,随后继续与陪在夏希羽身边聊天。
……
这天晚上七点三刻,希羽组研究所内,此时担任代理所长,并兼任经济决策中心主任的秦若华,正在向鲁米诺与瓦格纳了解技术合作协议谈判的有关情况。
“益民四厂那边谈的怎么样了?”
“他们在与mre和冻干食品相关的技术合作协议方面签的很愉快,超出了我们这边的预期。不过,对天微那边提出的其他想法,他们表示了明确的拒绝。”
鲁米诺的答复并不超出秦若华的预料之外:“啧……第一个能谈成已经很不错了。至于美军最新型军粮——准确的说,是去年刚进入美军的软包装mre口粮,能谈成或许也有瓦格纳一起去的原因。不然,我估计能谈出冻干食品的协议都是烧高香。”
“我们能叫得动ss级的大姐大,还得感谢思静和思齐大姐。”
“也对,如果瓦格纳不是我们自己人,以她的本事,全世界随便跑都不是难事。”
面对鲁米诺和秦若华的说法,瓦格纳哼了一声,随后转头避开秦若华与鲁米诺的视线。
秦若华从侧面走到瓦格纳的身旁,对她赞叹道:“要让瓦格纳小姐用她几乎不曾进行过的方法进行交涉,确实难为你了。”
瓦格纳带着怒意做出了严正声明:“秦博士【3】,在去四厂之前,我们就明确地说过了,这跟魏家三姐妹没有关系,本来就是所长让我配合你们工作的。你们后续的谈判与我无关,不要把你们的计划算到我这里。除了陆副所长(陆家义)那边之外,我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做。打扰二位了,晚安。”
说完,瓦格纳带着自己的装备快步离开,之后随着“咚”的一声,所长办公室内只剩下了秦若华与鲁米诺。
“唉……对了,吴(文俊)教授之前给我们寄的一批文献验收的怎么样了?”
鲁米诺稍点头后,具体说明了情况:“我特地问过了,莫钰雯带着谭雨珊一起负责接收的,没问题。说起吴教授,我忽然想起所长在离开研究所之前给我们讲的华罗庚、陈省身二人在抗战结束前后就开始绵延至今的争端。
“从远在帝都的吴老先生,与远在大洋彼岸的丘(成桐)先生两人的回信情况来看……至少在这个世界里,这两人,或者说分别代表了‘留英美派’与‘留法派’部分利益的华、陈二派延续了数十年的矛盾是真的,华、关两人之间的矛盾也是相似的情况,否则有太多事无法解释了。对了,原件我请钰雯放档案室了,信的内容已经告诉希羽。”
说到这里,鲁米诺提起了另一件事:“从另外一些信件的情况来看,关(肇直)、吴两位教授在帝都办的系统科学研究所,以及帝都师大的那个研究模糊数学的小组恐怕……”
秦若华叹了口气,表示了自己心中的无奈:“关教授的慰问函已发过,他本人的回复……”
此刻,秦若华竟是有些哽咽,她在停顿一小会后,最终说起了瓦格纳的结论:“我在瓦格纳出去之前问过她,根据她的判断,关教授早在前年年末或去年年初,就已经因为积劳成疾而处于重病状态。有了她给的一些改良后的缓解措施,关教授才可能撑到十一月底。
“即便如此,无论如何都撑不过今年了……我们这边还有身体情况仍旧不太稳定的陆老师在这里,瓦格纳不能轻易离开。更不要说就算她现在过去也已经是无力回天。太遗憾了。
“在我得知陈景润完成关于哥德巴赫猜想‘1+2’的初步证明就是由于关肇直积极支持而及时发表这件事之后,我才大致了解了关教授的工作。不过,考虑到关教授在78年前的二十年里的做过的事以及产出的成果,我们需要对是否前去参与有关的纪念活动做出谨慎决定。
“毕竟,我们研究所只是个很小的单位。对希羽来说,在眼下尽自己的所能提供了瓦格纳的医疗建议以及她的处方作为人道主义支援已经很讲情面了。”
出乎鲁米诺意料的是,秦若华却话锋一转,提起了本不应该在此处提及的事:“你忘了希羽那份残酷到另类的‘碎星计划’了吗?”
“关肇直先生去世并为其办完追悼会后再秘密回国?”
秦若华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却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话:“除此之外,只派瓦格纳带全部随身装备前去帝都。”
鲁米诺瞪大了双眼、惊恐地推测着在这样的安排下瓦格纳带去的腥风血雨。
“如果这两句话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恐怕为了避免风险而谨慎行事的希羽组就不是受争议这么简单了。”
秦若华默默地轻点头:“毕竟,我们手中现有的资料都指向唯一的结论:在本位面中,就是因为关肇直的严重批判,直接导致了华罗庚先生在十九年前离开了中国科学院数学所,以及系统所与数学所的大分裂,此前此后的事更是不忍卒读。否则也不必在目前许多学科尚未成熟的情况下,划出一个倾向于从事控制理论、运筹管理、统计学、系统工程以及相关数学边缘学科的研究的系统所。【4】”
“以当时的情况来论,这种各打五十大板的操作没有把系统所拆出多个实验室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我之前向希羽提出过另一种可能——如果不参加反而可能导致更大的争议。但希羽给出韩春雨、黄禹锡和小保方晴子这三个例子【5】并给出了他的推论之后,我选择了在执行夏希羽的建议之外,保留自己的意见。
“我们终究是能力有限,把陆老师从鹿城拉到我们这里已经是极限了,之后的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就行。在没有再次出现灾难之前,秦岭-淮河以北的事不是我们可以随意介入的。”
“至少,目前整个研究所上下对外还可以用‘整理陆家义同志的手稿’以及‘为陆家义因三年前的神经性牙疼病强行拔牙,导致拔得只剩下的双颊上下颌一到四号牙齿给出治疗方案,并进行针对性治疗’【6】为理由搪塞过去,但两、三个月之后就不行了。”
鲁米诺对最后一句话深表认同,随后与秦若华又简单聊了一会后,又被秦若华交代“务必请其他同事注意陆家义夫妇的身心状态”后,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