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木门被轻轻打开了一条缝,跪坐在屋子里的雪重子看着那片熟悉的衣角,立刻认出了来人。
“卿卿?”
“嘘——”
卿颜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地溜到了他的身边。
“你怎么来后山了,不是说要去大小姐那里吗?”
“我听说,雪长老听闻了你们炸地牢的事罚你面壁思过,就想来看看你。”
最主要她有东西要交给雪重子。
“外面冷,也不知道多穿些就来了,笨蛋。”
大氅迎头盖上,卿颜笑眯眯的勾了勾他的手。
“我有东西想给你。”
渐变蓝的流苏穗花,一只小小的银色蝴蝶悬挂在丝线上,展翅欲飞。
“这是...”
“定情信物。”
“咳咳!——”
面不改色地说出了不得了的话呢,雪重子捏着这流苏挂穗,肉眼可见地红成了虾子。
也不知道是岔气咳得,还是不好意思热的。
“一定要随身带着哦。”
卿颜揉了揉他的脸,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
“我会好好珍惜,只是...”
他看起来局促了些。
“本想挑个更好的时候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清透的湖蓝色叮当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雪莲状的银质坠饰小幅度摇摆着,精巧的不可思议。
本只是想送个东西顺便逗弄一下,没想到真收到定情信物的卿颜,良心一痛。
想起花公子前几日来前山时跟她说雪重子在雪宫叮叮当当不知道在敲什么东西的时候,卿颜的良心更痛了。
“怎么了,不喜欢?”
本想挑个更好的日子,再正式一些送她,可是又怕她现在得不到回礼失落,雪重子忐忑地观察着卿颜的表情。
“喜欢,喜欢镯子,也喜欢你...”
手镯滑下纤细的皓腕,雪重子鬼使神差地张开了手臂。
看着卿颜忽然有些讶异的眼神,他才恍然回神。
“冷吗,要不要...拥抱...”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耳尖染上艳丽的红色,第一次被如此直白的问要不要亲近,卿颜心跳忽然快了一些。
“我是说,我身上会暖和些,如果你...”
欲盖弥彰,语无伦次的解释在二人相拥时沉寂下来,屋子里只有那寒香渐渐浓郁。
“卿卿...”
他忽然轻唤了一声,贴在卿颜的侧脸,雪重子收紧了手臂。
“卿卿心意...我亦如是...”
喜欢蝴蝶挂穗,也喜欢你。
“卿卿!卿卿!”
屋外火急火燎的脚步声和着急的呼喊一下子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
花公子满脸慌乱地推开门,喘气喘得话都快说不清楚了。
“雾姬夫人刚刚被人刺杀,宫,宫唤羽没有死。”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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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瞎了,喉骨也被捏碎,卿颜回想着雾姬的样子,眉头紧蹙。
“前两日,雾姬还在和我谈无量流火的事,没想到如今就成了这副样子。”
上官浅坐在卿颜的身边替她披上大氅。
雾姬知道上官浅是无锋的人,想用杀了宫尚角为条件告诉上官浅无量流火的事,可惜她不知道,上官浅早已是卿颜那边的人了。
“雾姬对我们的影响不大,倒是宫唤羽,需要留意些。”
什么被囚禁,什么假死,宫唤羽的话术不过骗骗小孩子,这个人,留不得...
“要我想办法处理掉吗?”
上官浅笑着贴近卿颜,看起来温柔又无害。
“不用,我有预感,他身上还有我想要的东西...”
那是最后一样东西,是她离开宫门的关键,眼中的暗色沉沉,卿颜心中戾气渐起。
“不说这些了,你之前给我的小哨子,我研究了这么些天也不知道该怎么用,要不你教教我?”
看着上官浅从衣领中扯出那玉哨,卿颜的表情有一瞬间皲裂,谁家好人把玉哨当项链似的贴身放胸口啊?!
朋友,你是不是有些暧昧了???
“你看,我拿红绳串的,好看吗?”
把玉哨捧在手心,上官浅眸光盈盈。
“好看,只是一个哨子罢了,你倒也不必这么小心。”
毕竟真正有用的是哨子上用她的血浸染的流苏,还有藏在里面小机关里的蛊虫。
“那怎么能一样,这可是你送我的东西,是旁人没有的,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不管出于什么心思,这至少是给她上官浅的,只给她一个人的东西,是想让她活着的人,给她的东西。
“哪就这么夸张了,至于用处,到了时候你自然会知晓的。”
“什么时候?”
“我们获得自由的时候。”
一个轻轻的脑瓜崩无奈地弹在上官浅的额头,她今天似乎过于活跃了一些。
“你好像越来越不怕我了,怎么,不怕死了?”
卿颜撑着脸,摩挲着上官浅手腕上那条淡淡的红线,这是生死的命线,只要一点引子,上官浅就会毒发身亡。
“怕啊,当然怕,我这么想活下去,怎么会不怕呢?”
上官浅盯着自己的手心,语气幽幽。
“可我总觉得,你不会杀我。”
时间过了这么久,这毒药便是连疼痛感都没有,可以说是一种直觉,上官浅感觉不到卿颜对她的恶意,甚至能感受到一种似有若无的宽容。
这种直觉很微妙,无法解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那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这人嗜杀成性,无利不往,你若失去价值,就别怪我狠心了。”
危险的笑容在卿颜嘴角绽开,但上官浅再也没有初见时惧怕的感觉。
这样的威慑,是忠告,也是界限,她不会无故出手,但同样的,不要妄图来冒犯她。
“那我一定会好好表现,让阿颜没有舍弃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