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承泽回府时心情极好,迫不及待便去找了林舟分享今日朝上趣事儿。
都察院不负他望,不仅参了孝康伯,还参太子御下不严。
太子当即装傻,表明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也从不曾私下结交党羽,故这孝康伯不是他的人。
但也表明定会以此为鉴日后严加管束手底下的人。
然无论太子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全凭庆帝一人所断,他信了。因此仅口头教育罚了俸,剥了孝康伯的伯位,又降了他的品级。
一场戏演罢,又唱了一出。
范闲进了齐国后,第一件事便是在车顶插上一面战旗。那也是庆国与北齐边境之战中,第一面插上北齐国土的军旗。
而今,这面旗还要进入北齐的皇宫!
这一出惹的朝中议论不停,有主和派认为范闲此举颇为嚣张,难免破坏两国和气。但更多的是为范闲这出其不意的做法而感到热血沸腾!
“不愧是小范大人啊!能文能武,此次出使定能顺利归来!”
“此举实在令我大庆士气高涨!做得好!”
“才进齐国就这样……会不会惹大齐皇室不满啊?”
“不满又如何?我大庆怕他不成?!我就觉得小范大人这么做,妙!太妙了!”
“……”
庆帝听了一番朝臣的言论,面上不动声色,又去问范建是何想法。
本就皱着张脸满是愁容的范建,脸更皱了,忙出列铿锵有力的斥责范闲此举不妥,都是他这为人父的未曾教好。
然而他们相识几十年,庆帝又如何不知他只是表面做戏,于是又将问题抛给了林相与陈萍萍几人。
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俱是老奸巨猾之辈,看似什么都说了,事实上却又未曾发表任何意见。
听得庆帝“呵”了一声,“范闲这性子也不知随了谁,胆大妄为,惯会生事!若办砸了此事毁了两国和气……待他回来朕定要重罚!”
范建几乎皱成苦瓜,趁着庆帝宣布退朝的空档狠狠剜了陈萍萍一眼。这老家伙刚刚凭什么不帮范闲说话!这会儿倒是将自己撇清了!
陈萍萍无奈摇头,表示自己此刻为范闲说话才是害了他,惹的范建一气之下甩了袖子便走。
默默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李承泽眸底翻起疑虑,却又迅速藏起,故作哀惜的叹了口气拍拍太子的肩。
“太子仁义宽容,让臣佩服。”
太子一脸不知何意的盯着李承泽,微笑推诿,实则内心暴戾而阴鸷。
他确实不知自己门下还有这么个人。在李承泽离去后面色一沉,回去便下令派人好好肃清一番,别再什么烂人都往里收。
好歹他也是一国太子!总得有点格调不是!
“范闲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让陈院长对他也这么在意。”将朝上所见所闻全都讲了一遍后,李承泽喝了一口鸡丝粥,眼眸微转便又落在了林舟身上。
“儋州来的司南伯私生子?陈院长为什么会对他另眼相待?”
他原以为陛下诏范闲入京,目的只为制衡他与太子,并将姑姑手中势力收回。可为什么这人一定得是范闲?又为什么皇室子弟都不可接触这权在六部之外的鉴察院,范闲却得了一个提司之职。
林舟惊诧于李承泽的敏锐,心虚了一瞬,却还是哄着他先将早饭吃了再想这些。左右这些事儿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想明白的。
李承泽被说服,用了早膳后便又拿起红楼,心想范闲这会儿都到了齐国,怕是忙的脚不沾地,更无心写书了。
原本就对范闲诸多困惑的二皇子盯着这红楼,忽地便看不下去了,将书重重放下,站起来。
“表妹,我们出去逛逛吧。”
虽已成亲,他还是习惯于称她表妹亦或阿舟,只有床第之间才会将“娘子”当作羞人爱称唤出口。
林舟瞅了眼外边天气,恐会下雨,便否了他这一提议。
顿时间刚有了几分兴致的李承泽便又挎着张脸瘫坐了下来,撑着案几双手托腮看向林舟,“那最近京都有什么趣事儿吗?”
“趣事儿倒是没有,不过我派去跟着范闲的人倒是传信回来了。”
“在哪儿?”李承泽眼眸一亮,连带着唇角也微微掀起,像只正在撒娇的可爱猫儿。
林舟凑过去亲了亲,才将那封信递给他。除了这封外,范闲还亲笔写了两封一起送来,一封给婉儿,一封给她。
婉儿那封她一早就让人送给了她。
而给她的,林舟有些头疼。不是她想瞒着李承泽,只怕范闲也知林舟会将信给李承泽看,因此写的都是拼音。
好在标了音调,否则她怕是都懒得看。
大概意思便是让她帮忙照顾婉儿,他给她准备了个新婚礼物不日就会送到,以及此去齐国路上他得知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在此他甚至用了英语important以及几个加粗的感叹号用来提示,绝对不准告诉李承泽,否则朋友都没得做!
他很有可能不是他爹的儿子,而是庆帝的私生子!
末尾,他还感叹了几句他娘的传奇人生实在令人叹服,简直比小说还精彩。
林舟看的时候就觉得范闲大概是被这一秘密炸的精神状态都不怎么正常了,身边也没什么可倾诉的人,于是一股脑儿的全都写在了纸上寄给她。
也不管她是不是能够接的住这炸弹。
“……”林舟瞅了眼认真看信,时不时吐槽几句范闲这一路的精彩事迹的李承泽,默了默。
心底将范闲由里到外骂了一遍。
她和李承泽自小就没有秘密,如今却因为一个范闲不得不瞒了个大的。
若是以后李承泽怪罪起来……
她觉得太子那装傻的招儿还是有可圈可点的地方的。
什么信?我才没收到过什么范闲的信呢。
什么?范闲给我写信?他脑子有病给我写,我们是那种可以书信往来的关系吗?
看看,她连词都想好了。
林舟满意点头,为自己的机智偷偷点赞。
倏然间,她便听到李承泽幽幽问起:“这信里说,范闲写了两封信?给谁的?”
?!该死,她就随意瞄了一眼,没注意到她连这都写!不是让她记录范闲路上的趣事儿吗?
这有趣吗是趣事儿吗?!
林舟:我是要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