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错了吧？你们应该去隔壁两个村吧？是不是找不着路啊，用不用我领你们过去啊！”
    几个老板被说得面颊发红，也是怪不好意思的。
    等她们调侃够了，江苗又开口。
    她还没说话，那几个老板先心虚起来，一个个别开视线，都不好意思再看江苗。
    那能好意思吗？
    当初江苗和张善奇她们那也是费了好些力气，和她们再三谈，反复让利，这才谈成合作。
    虽然没生成什么纸面承诺，当当初为了最大限度压价，每个都拍着胸脯保证，以后绝对和石头村长长久久合作，什么以后就认准石头村了，除了石头村的白砂糖不会再要别的任何一家的。
    结果还没到一年，就突然毁约 。
    而且毁约毁的那叫一个坚决，明知道毁约之后石头村可能会陷入麻烦中，也还是坚持要改买其他两个村子的白砂糖。
    如今被骗了，急需用糖，又想起人家了，即便是奸商那也会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
    几个老板正想赶紧说几句找补一下，就听到江苗说：“几位嫂子心里有怨气，但是做生意跟咱们邻里相处肯定不一样，人家是大老板，人家花钱，选择买谁家的白砂糖那是人家的自由，再说北路村和张口村给的价格确实合适，换我我也心动，这都正常的。”
    啊？这么好说话？
    几个大老板都呆了。
    金老板瞪大眼睛，完全没想到江苗开口居然是帮他们说话。
    “几位老板回头选我们，那是我们的荣幸。”
    “我们石头村开门做生意，绝对欢迎每一个老板，你们想要多少糖，我们大队长很快过来，你们可以好好聊聊，知道各位着急用，我们这边还有点存货，先紧着你们用，给你们安排上。”江苗条理清晰地安排着，方案就主打一个周到。
    她站在那里，笑的那是相当的大方得体，发言那叫一个大度。
    几个老板一看，更不好意思了。
    本来江苗如果态度特别强硬，一直阴阳怪气，他们搞不好还要争辩几句，可人家作为被毁约得到一方，非但没翻脸，反而还处处为他们着想，把所有事情都想的这么周到，大家伙心里就只剩愧疚了。
    江苗故意装作不计前嫌，来卖笑脸，要的就是这几分愧疚。
    虽然生意场上，很少有人会完全感情用事，但有时候该积攒的人情还是要积攒。
    这几位都不是普通人，不说别的，哪怕日后他们愿意在饭桌上多提几句石头村，多给石头村说上几句好话，给石头带来的隐藏收益都是数不胜数的。
    而眼下，有这几分愧疚，在后面的合作中，他们应该就不至于再反复地压价，而且，往后只要没有特殊情况，这几个大老板百分百会是她们石头村最忠实的顾客。
    果然，那几个老板立马就说：“还得是石头村啊！”
    “就这份心思，别的任何一家制糖厂都比不了！”
    “你放心，这回我们是真折腾明白了，往后有你们，我是真的不会再和其他工厂合作了！”
    承诺什么的，左耳朵听右耳朵冒，江苗笑笑。
    该做的都已经做完，剩下的，谈具体合作细节，以及进行交易什么的就全都交给张善奇。
    几个老板也给力，当天敲定新的合作，几百块的订金当场提交，回去后，每个人都成了行走的广告，到处夸石头村。
    他们的人脉到底是不容小觑的，不过三四天，就陆续有人找上门来问。
    其中有几个老板甚至都不是江州市的。
    得知对方是专门从隔壁几个市过来的，王丽和何春红她们惊讶地张大嘴巴。
    ！！！
    她们石头村的白砂糖都卖到其他市了？
    出市，出省，走向全国……以后是不是还有机会出国？
    两人悄悄捏捏指头，只是稍微幻想一下，都觉得相当兴奋。
    搓着手上前一听，原来人家是听说她们石头村白砂糖质量有保证，价格还合适，特意找过来的。
    俩人不约而同想到那天同江苗的对话，同时在心里感慨，还得是江苗！
    得亏听她的，没干那种偷工减料的事！
    来的金主多了，赚的钱越来越多，订单一笔接一笔的，兴奋之余，新的问题也就出现了。
    年初石头村是为白砂糖卖不出去而发愁。
    现在，那就是为产量跟不上而苦恼。
    因为每笔订单都有时限，除了要满足这些散客的需求，每个月石头村还要固定向北洋汽水厂运送一定量的白砂糖。
    他们村总共就那么一台机器，专业技术工人只有王雅丽和许建业两个。
    俩人昼夜不休，一个月能制出的白砂糖也相当有限。
    很明显，石头村急需扩建厂房。
    但建厂需要选址、破土、挖地基、盖房、装修……这套活干完，少说也得半年。
    现有的订单数量却完全不允许她们拖半年。
    张善奇想着，实在不行就把大队部那个院子收拾出来，临时改成厂房。
    张阿婆她们又说，自家有的屋子用不着，如果大队需要也可以收拾出来制糖。
    江苗却一点不着急：“等着吧，过几天估计会有现成的厂房送上门来。”
    大家越来越相信她，她这么说，石头村的人还就不急了，纷纷等待着“新的、会自动送上门的厂房”。
    还真没让她们等太久。
    五天后的一个下午，白树灰头土脸地找过来，埋头问：“你们缺不缺制糖厂？”
    王丽她们起先满脸的厌恶，听到这句，倒是两眼发亮。
    嘿！又让江苗给说中了！
    送厂房的人还真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这几天，白树一直忙着应付各个老板。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拉下脸，召集村民开会。
    谁知道，打算向村民筹钱的消息一说出来，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
    白树也不好意思。
    可没办法！他想不出第二条路子！
    偏偏这些人都不愿意配合，一个个借口贼多，要么说真没钱，要么说我们那几十块钱能有啥用？
    再有的干脆连借口都不找，直说：“不给，我们累死累活，忙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捞到几十块钱，还没攥热乎，就叫我们交出去？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