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陆景明呆怔的样子显然让万姿很满意，她轻笑一声，乳燕投林一般扑到他怀里，笑颜如花：“我好不好看？”
    甜美的蜜桃香和淡淡的薄荷香水味融合在一起，一冷一热，竟有着奇异勾人的魅。
    陆景明搂着她就想吻下去，没忘身边几个电灯泡，硬忍住了：“你用了我的男士淡香水？”
    他有一瓶薄荷味香水，极淡，但很好闻，现在这股香气在万姿身上，又辣又冷又辛又甜，碰撞的味道实在太惊艳。
    万姿可不管有没有人，她反正皮厚，扯着他的领带凑上去亲了一下，笑眯眯：“是啊，你等会儿要赶回来上班，我用你的，就等于你在陪我嘛。”
    一边的曹依依和周雪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笑。
    这几天，万姿尝试了好多种香水和服装的搭配，最后选定了这一款，她的气质偏甜，用冷香调和，提升一下气场，什么时候和陪不陪有关了？
    但万姿姐真是一拿一个准，这个娇撒得陆景明简直无力抵抗，那眼神，深情得要把人溺毙了。
    “凤来”这一次全盘出动，就连杨嫂也精心打扮，所有人都穿上了他们这次的战服——星月辉。
    曹依依是一件绿色衬衫，鲜亮明媚，长款宽松的衬衫扎进直筒裤里，显得腿长腰细。
    周雪一件黄白拼接衬衫，充满碰撞感，白色缎面上有斜条纹的图案，更显得时尚。
    杨嫂最复古，大盘扣敞开的鸡心领，交杂了古汉风，大袖直到七分，又美又抢眼，和平日里朴素的样子判若两人。
    最精致的是杨鉴，17岁的少年纯黑色，黑衬衣黑长裤，除了布料上那点光，就连脸，也是冷的。
    每一个人的衣服都是用星月辉面料做的，既打广告又抢眼。
    “干嘛不给我做一件。”
    陆景明有些小小的不满。
    万姿牵着他的手下台阶，她今天穿了9公分的高跟鞋，走路要小心。
    美丽真不容易，真遭罪。
    02
    “因为我们要在那里待三天，你不用，你今天等会儿送我过去就回了，不用给我们打广告。”
    他们这次一共做了25件样品，衬衣14件，长裙8件，短裙3件，除了短裙，长裙和衬衣几乎囊括了所有颜色，面料全是星月辉。
    这是他们要推出市场的布料，除了设计，这次也会侧重面料，双头并进。
    就连设计风格里，万姿这次走得也不夸张，而是提升了精致感，除了杨嫂那一套有些复古，其他的，都是现代风。
    她希望“凤来”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子，可上可下，可高端可亲民。
    真正自己做事的这几个月，万姿才越来越感觉“万燃”太小，已经装不下自己的野心了。
    她偏头冲着陆景明笑：“你要喜欢，等展会结束了，我专门给你做几件衬衣，黑色白色随你挑。”
    陆景明表示满意了，嘴角一个劲地翘，笑意荡开。
    八点，他们到达展台会场，天气晴朗，参展人员从侧门入场。
    其实这个展会只是个行内的小展，来的全是行内的工作室，不多，全部一起不过三百余家，但有一个特点，都是全国这一两年冒头的新工作室。
    “凤来”才成立三个月，是名副其实的新生儿。
    这种展会万姿参加过一次，为“万燃”，五年前，那时候她和姚浩然很寒酸，租的是最偏的摊位，连水都抢不到喝……
    “万姿姐，下车了。”曹依依的声音及时阻断了她的回忆，没让她再想下去。
    即使是行内展，因为每年在这大放异彩的工作室都会被行内极快认可，所以来的媒体记者也不少。
    万姿扫了眼在侧门蹲守的那些长枪短炮，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陆景明先下车，他长腿一迈脚落地，镜头就跟着过来了。
    自带光环说的就是陆景明这种人，从少年到现在，有他的地方，目光从来不少。
    他目不斜视，转到车子另一旁，拉开车门伸出手。
    03
    纤白的玉手搭在他手心里，万姿明知道该看前方，却还是只看见了他，她被他牵出来，两人相视一笑。
    闪光灯算什么，再多的咔嚓声都是背景音，两人仰首往门内走去，有人在身后过来泊车。
    万姿疑惑地侧头看，这里不都是自己开车去停吗？
    “我把秘书助理都带过来了，今天放假两小时，过来帮忙，算一天的加班工资。”陆景明轻声说。
    万姿莞尔，她又不是什么大牌，要那么多人帮忙干嘛。
    但她显然有些没估准自己目前的形势，一行人刚下车，离侧门还有三四十米呢，记者们就冲了上来，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
    “万姿小姐，关于你的作品在诺维娜新品会上的表现，你有什么话想说？”
    “万姿小姐，你之前在“万燃”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跳出来？”
    “万姿小姐，关于这次展会，你有什么期待？”
    “万姿小姐……”
    …… ……
    万姿有些头晕，已经这么疯狂了吗？
    她定了定神，有些问题是一定要回答的，不能回避。
    她笑了起来，犹如百花绽放，有人在吸气，相机按得更猛烈了。
    “我对诺维娜老师表示真心感谢，她是我终生的偶像，我希望我能做得更好，不负她的厚望。”
    “离开“万燃”是正常的关系变动，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嘛。”
    “至于这次展会，我的期待都穿在身上了，这是我们凤来工作室的新面料和新设计，你们看，好不好看？”
    她落落大方地展开双臂，慢慢转了个身，孔雀蓝长裙在阳光下闪烁，她像孔雀公主一样美得出尘。
    所有人都惊叹：“好漂亮！好漂亮！”
    04
    万姿收回手臂，曹依依上前发名片，万姿笑着：“好看就请大家多来我们的展位，多捧捧场。”
    三分钟不到的简单提问，她占据主动，然后带人撤走，不再纠缠。
    陆景明重新上去牵住她的手，低声叹了句：“我以为你不喜欢出风头的，想不到在那么多人面前，竟也不怯场。”
    万姿十指和他相扣，紧紧的：“不是，我会紧张的，手心都是汗呢。”
    陆景明感觉到了她一手心的冷汗，看来，不紧张是假的，镇定自若也是假的。
    “我只是……”万姿停了停，回头看着陆景明，眼睛又黑又亮，坚定无比，“景明，我不要你再过那种被人逼着还债的日子了，我要我们快点回到正常的生活状态。”
    服装师在成为宗师级别之前，大部分还是和常人一样，越有名气越有钱，而名气，总是伴随着曝光率，哪怕只是偶尔的曝光，不是暗哑的，要让人看到的。
    她不能再一直由着性子低调行事，她不要她的爱人，在群狼环伺之下，只能找朋友帮忙。
    她希望自己足以帮他抵挡风雨，哪怕只有一半，哪怕只是并肩，也行。
    陆景明的脚步几乎踉跄了一下，万姿看见他迅速别过头，脸上呈现出一点扭曲的僵硬。
    还好他马上控制了，掉转头笑了笑：“你傻啊你。”
    万姿没再看他，往前走着，轻笑一声。
    “对啊，我傻啊。”
    她的手被陆景明抬起来，放在嘴边飞快吻了一下，她心酸到难以言表，又觉得无比幸福。
    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进场领工作牌，再走到展位上，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挂好样衣，每件两套，一共50套，需要最后熨烫的全部熨烫好，摆好小桌子和宣传单，做好所有开场准备。
    偶尔两人目光相遇，互相笑笑，颇有默契。
    有些话不用再说，他们都懂。
    我会因你而坚强，也会因你而脆弱，在这个世界上，除你之外，我没有软肋。
    05
    九点开始，展会承办方在正门简短说了致词，开门迎客。
    没有乌拉拉的人群蜂拥而至，现场井然有序。
    全国各地的服装厂，大牌工作室，慕名而来的游客，还有各路网红和蹭热度的，络绎不绝，接踵而至。
    “凤来”的展位在最黄金的那一溜，在场的五人加上陆景明，就是最好的活体广告，从开摊开始，他们的展位前，就很热闹。
    展位中间挂起来的三米长四米宽的巨大星月辉面料，熠熠生辉，紫色，蓝色，粉色，绿色，白色交叠排开，颇有气势。
    布料墙前面的五个模特模型，今天穿的衣服就是他们五人身上的，活体广告打出来，吸引了无数眼球。
    “不能摸真人，就摸摸模特身上的吧。”曹依依开玩笑。
    周雪点头，一个劲地点，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这些日子胖了一点，没那么干瘦了，人好看了不少。
    “耶，周雪，你有小梨涡耶，一侧的小梨涡，真好看。”曹依依惊讶。
    万姿正好经过，抬手在周雪脸上揪了一下：“我们周设，怎么看都好看。”
    大家都笑，笑了没几下又赶紧去忙，人太多。
    “设计好看是好看，但你们的面料和人鱼姬有什么不一样，干嘛还取个星月辉的名字，不都是一样的嘛。”
    有个记者拍了一大堆照片，又对比了之后大声询问，问题很尖锐，现场安静了一半。
    才刚开场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人来提问了，可这人都不看布料墙旁边的说明，里面把星月辉和人鱼姬，还有珠光面料做了很详细的对比，都有文字说明的。
    万姿笑着走上前，她站在小展台旁，和穿着同样孔雀蓝长裙的模特模型，比肩同辉。
    06
    她看了看四周，美目飞扬，自信满满。
    “人鱼姬的面料主要是化纤材质的，是用天然的或人工合成的高分子物质为原料制成的纤维。
    而我们的星月辉，则是在人鱼姬面料的基础上，二次添加了我们独特的染色渗透技术，让它除了柔光之外，更增加了一点冷光效果。”
    人鱼姬色的原色是那种粉调略带冷玫色，哑光中带着一点细细的闪金的颜色，涂抹出来的效果带有微闪的效果，就像人鱼出水时，波光粼粼的感觉。
    这也是人鱼姬名字的由来，面料不停精进，从浅粉到紫，再到各色，但几乎全部都是柔光色，美是美的，也很温柔淡雅，但却远远不够。
    身后的杨鉴按下了一个开关，巨大的布料墙突然从两边推开，墙面上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特意定制的显示屏。
    杨鉴开了录像，录像上开始全面介绍星月辉和人鱼姬的不同。
    其实最大的不同，就是人鱼姬是一次变色，而星月辉是二次甚至多次变色，在不同的光线下，能呈现出不同的色泽，色调柔中带冷。
    万姿把解说权交给杨鉴，自己下了台，店里的几乎所有顾客都去展台前听杨鉴介绍。
    这小子年仅17岁，却台风沉稳，完全不怯场。
    杨嫂在一边看着儿子，生怕他有个口误或磕巴，看起来比杨鉴还紧张。
    万姿看见门口的陆景明正伸长脖子往外看，眉间有隐隐的焦急。
    “你怎么了？”万姿也往门口探了探，“在看什么？”
    陆景明有些神秘，笑着：“有个人来给你捧场，我妈请的。”
    万姿皱了皱眉，她左右看，门口好几个花篮一字排开，都是小花篮，但很占地方，是他们的朋友送的。
    季齐，许欢宴，甚至原东家“万燃”也走了场面，盛行的花篮最大，还有谁……
    “谁啊？别再送东西了，很妨碍人进来看样品呢，我下午要把这些都撤到工作室里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大门口处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声，盖住了所有声响。
    “天啊！”有人往门口跑，“诺维娜来了！大师，大师……来了。”
    那个人激动得口吃起来，展台前的人呼啦啦一下子走掉了大半，都往大门口涌去。
    万姿倏地转头看着陆景明，脖子用力过猛差点别着，她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陆景明只是笑，笑得得意又宠溺。
    喧哗声越来越大，万姿看见人群一片云一样乌拉拉地往这边涌，然后自动分开两边，人群中走过来两个年龄偏大，却气度不凡的女人。
    一个明黄色职业套装的，是苏楠。
    而另一个一头银发，眼睛里的星星比太阳都抢眼的，是诺维娜。
    诺维娜对着万姿张开手，笑得一脸春风：“万姿，我的小朋友，我来中国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