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烈马,万中无一!千里良驹,其如斯名!
紫黑色的野马王,肩高竟达八尺余,而先祖相马曾云:八尺以上为龙。
这便是罕见的天马神龙!
高旭缓慢接近高岗之时,终于看清了这匹桀骜不驯的野马王,长长的鬃毛随风飘扬,硕大的眼睛被前额上纷乱的鬓毛所遮蔽,却掩不住那明亮眼眸中的冷酷与警觉,此时正一动不动看着高旭步步接近。
二十余步,野马仰首嘶鸣咆哮,发出了猛烈的警告。
只见它通体紫黑如缎,毛发油光闪亮,马首贲突状如龙兽,眼大如铃,双眼突出闪烁灵动。四蹄厚实圆大如瓯,肩高几达九尺,身长丈余,筋骨虬结,肌腱饱满,可谓:背如龙兮颈如象,骨竦筋高肌肉丰。整体体态舒展匀称,腰腹悬收紧实无下坠,可见其耐久及爆发力惊人。
当其长嘶如龙吼,其声如滚雷,坡下众野马皆驻足嘶鸣,与其相应和。
此乃嘶风兽是也!
高旭此时难抑心中激荡,口中喃喃念叨着:“紫烈嘶风兽!便是你了!”说着向前迈了一步。
蓦然间风云变色,只见那野马王人立而起,愤怒咆哮着,待到一双硕大前蹄轰然砸在地面之时,已是在暴怒中俯冲而下,张开的马嘴大如血盆,双目闪着凶焰,向着高旭直撞过来。
二十余步的距离竟然转息便至,其快捷超出高旭所料,迅猛之势犹如万钧飞撞而至。
高旭猛地向身侧跃扑躲闪,只觉一道黑影奇快无匹擦身而过,长长的鬃毛甩过肩头如长鞭抽过,隐隐作痛!
好霸道彪悍的野马王!如此张扬暴烈,显然是极难驯服。
高旭正感慨着,只见野马王一个急转身已是再度扑来,高旭见来势如此迅猛哪里敢怠慢,纵身跃开丈许,以免被鬃毛扫中,只见野马王侧首做撕咬状,却是一口咬住了肩头背着的皮囊束带,吱啦一响便将束带扯断。
皮囊应声掉落地上,高旭直惊出一身冷汗,太残暴了!这若是上阵撕咬起来,敌方的战马岂能经受得住?!震撼之余便是狂喜,这野马王一旦驯服,便是战场上众马之魁首!唯我独尊的霸主!
此时那野马王见两次扑击不中,烦躁狂怒不已,迅即拧身再度冲来,却在高旭即将跳跃之时同时向旁闪动了一步,横冲直撞的同时四蹄飞踹,如山一般压了过来。
这野马王竟如此聪灵!也知道向来人躲闪的方向移步斜着猛然冲撞,高旭整个身体趴在地上才堪堪躲过,后脑勺直冒凉气,那海碗大的后蹄就擦着后脑之上飞跃而去,几乎差之毫厘……
果真是桀骜凶蛮,高旭收拾起所余杂念,聚精会神与野马王周旋,终于在其来回冲撞、蹬踏、撕咬、飞踹了十数次后,眼看着其怒意渐渐消散,缓缓奔至数十步外喘息,却依然警惕地瞪着自己。
高旭拭去额头上的汗滴,看了看不远处的皮囊,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既然中场休息,那就彼此蓄力再战!打开皮囊,见贝娅为自己周到细致得准备了各种干粮与马奶酒,还有一团粗布包裹着的盐末,俨然是那木盐树上用刀片轻轻刮下来的精盐颗粒。回想起那日的画面,高旭不禁面露甜蜜的微笑,伸出舌尖舔了一小口,扬手对着野马王挑衅道:“紫烈!你要不要尝尝?”
只见那野马王如竹叶般的双耳高高耸起并转动着,似乎对此人手中的盐末和话语有了一丝反应。
见吸引了野马王的注意力,高旭索性撕开一片肉干,放在口中大嚼,故意吃得喷香,引得那野马主动靠近几步后,直接当面撕下一片肉干,往上撒了些盐末,轻轻放到草地上,自己则拖着背囊缓步退后,直至退出十余步远近。
饥渴交加的野马王谨慎地靠近那块肉干,四处嗅嗅,再抬首看看,见周遭并无危险,伸出长长颈项去舔了一口。发现竟是极为美味的盐末,立即翘首四顾,确定那人并未接近,而四周也无风吹草动,于是探首下去一口咬住那肉干,上下颚横着来回挫动将肉干磨碎,和着盐末大口囫囵吞了下去。
此时再望向高旭的目光便柔和了一些,也再无蹬踏地面做冲撞之举的威胁。
高旭便坐在地上休息,口中咀嚼着胡饼,盘算着如何接近野马王。
此时竟已是夕阳开始西斜,望着远处的野马群,高旭却顿觉不妙!夜间这野马王会带领马群去哪里过夜?这要是任由其跑远了,凭着双脚可是永远也跟不上。就此错过失之交臂,也许再无今日偶遇之幸运!
高旭索性站起身来,绝不能让这野马歇着!
随即冲着野马王高声呼喝,野马王闻声一惊,自然被再度激怒,于是又上演一番彼此冲撞躲闪的对峙,持续比拼体力与耐力,高旭气喘吁吁之际,天色已然昏暗下来。
野马王也蹦跳飞跃得累了,不住喘息嘶鸣,但每当它要离去之时,高旭便以动作和呼喝激怒它,或以肉干盐末引诱它,只令这野马王欲罢不能,精疲力竭。
天幕早已黯淡下来,明月当空,借着皎洁的月色,不知彼此周旋了多久,高旭不住喘息着步步接近野马王,而野马王正贪婪而饥渴得咀嚼着肉干,却不知吃得越多越是口渴。
高旭捧着马奶酒的皮囊走近,一点点将皮囊开口凑近野马王的口鼻处,醇如甘露的香味吸引着野马王将头探了过来,舔了几口酒水之后,猛然将口鼻扎入皮囊之中疯狂豪饮,在皮囊中酒水被饮尽之前,高旭突然将皮囊往上一撸,直接套着它的口鼻眼睛,松手后揪着野马王的鬃毛一跃而上骑上了马背。
野马王惊慌甩脱装酒的皮囊,见那人已骑在自己背上,狂怒咆哮,前立后耸,不住疯狂地颠簸窜跃,想把胆敢侵犯之人甩下马背。
高旭在剧烈颠簸中双腿紧扣马腹,双手揪着长长马鬃尚嫌不够,向前紧紧搂住马脖子,任凭你惊涛骇浪一般上下跳跃折腾,就是死不撒手!
野马王暴怒着转首去撕咬,却左右都够不着,狂蹦乱跳,高旭却似粘在马背上一样。
仰首向天连声嘶吼咆哮,奋起四蹄狂奔,在山岗原野上风驰电掣,疾速驰骋起来。
高旭在夜色中只闻耳边风声呼呼,眼前景物影影憧憧向后飞逝。只得眯了双目,哪怕四肢酸胀无比,手脚也丝毫不敢放松。
不知奔驰了多久,只见那野马王渐渐浑身暴汗,鼻息如雷,唇角已现白沫。
而高旭自己也是浑身上下筋骨酸痛,此时见那马已似力尽,便开口暴喝一声。野马王受惊再度发力,跑了一程后突然急停,险些将早有防备的高旭头下脚上甩飞出去。
见一计不成,野马王似乎也将最后的凶蛮发作起来,转过身来四蹄如飞向野马群所在之处奋力狂飙。
繁密的星光璀璨下,一道黑色闪电划过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