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以我赌温暖
作者:流斋十二   眷忆曾为挽别离最新章节     
    阳光如轻纱倾洒,一对如玉璧人相互依偎着。
    女子秀发如瀑垂落记,几缕发丝调皮地轻轻拂过男子的手臂。
    男子双臂宛如守护的港湾,将女子紧紧环抱,下颌轻柔地抵在额头边,表情恬满,仿佛抱着自己生命最珍贵的宝藏。
    所及之处,一室柔情。
    云眷舒突然想到什么,他动了一下,以手掌轻轻拭着赵挽华额发。
    赵挽华误以为只是小动作,没有动弹,嘴角微扬如初绽的桃花,明媚动人。
    “咳,阿挽…”
    云眷舒不得不拉着长长的音调,唤她。
    赵挽华扬起了头,手仍搁在云眷舒的腰上,看着他刀削般的下颌,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咳,那什么…我穿个衣服…”
    云眷舒说完,赵挽华垂眸而下。
    视线所及的是修长的脖颈,宽阔肩膀,坚实肌肉,白皙的肌肤在她的打量下逐渐泛着微红。
    顿时她的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心跳如琴弦般急促跳跃。
    连双颊也泛起淡淡红晕。
    “哦哦,好…”
    赵挽华再不敢往下看一点,赶忙抬眉四处乱瞟,也不知能将目光可以放在何处,就连站起来,撇过身子避嫌的动作也慌乱的很。
    满室都是云眷舒身上的清韵檀香,
    适时,鼻腔中弥漫着云眷舒身上的白檀香气,眼角余光时不时瞥见的挺拔身姿...
    赵挽华眼神闪烁不定,脑中浮想联翩,莫名跳出一些不该出现的画面——
    宫变前夕,那一次深夜兴奋跑过来调戏人,抚摸玉容那手指间真切的触感…
    雪花纷飞的宫墙之下,云眷舒的嘴唇如蜻蜓点水碰在她的额头…
    还有一些久远的本来早就忘记的事情。
    小月辽时,但葵暧昧的问过她,昏睡的四五日除了整理伤口,摄政王同她有没有…
    她当时还抢白,怎么说来着?哦,一根筋地问云眷舒是否下毒。
    现在想来,但葵那时没能出口的几个字,应该是:
    肌肤之亲…
    想到这儿,赵挽华整个人呆住,连呼吸都忘了。
    没一会儿,云眷舒便穿好了衣服。
    他慢悠悠地绕到赵挽华面前,瞧她像只呆头鹅似地杵在那,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倒没想到平日那么张扬大胆,除了动怒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的她,此刻却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每一个表情都生动极了,一会儿羞赧,一会儿苦恼,一会儿惊讶,一会儿又失神…
    仿佛所有的激烈情绪都要在脸上过一遍。
    “阿挽。”云眷舒叫了她一声。
    没反应。
    “阿挽?”云眷舒笑容变大,眼中灿烂如星辰。
    “啊?哦,你穿好了?”
    “你这是想什么呢…”
    云眷舒说着,用指轻触她光洁如玉的额头。
    “那什么,也没想什么…”
    “还是说在想谁?哎…”
    哎个什么劲?赵挽华疑惑望他。
    “让我竟有些吃醋…”
    “啊?你吃…”
    “自己的醋”几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赵挽华瞬间一呆。
    只因云眷舒微微低头,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个温柔的吻,转瞬即离。
    但这一瞬,又仿佛过了一天那么长。
    赵挽华的脸,瞬间变得如同天边的晚霞一样红,额间被亲吻过的肌肤仿佛被烈阳照耀般炽热。
    她像只兔子突然往后弹跳了一步,\"这…你你……我…\"
    “阿挽,我心悦你。”
    “呃…其实那什么,我也挺喜欢你的。”
    赵挽华轻咳了几声,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云眷舒。
    “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好!”赵挽华斩钉截铁道,视线立马移到了他脸上。
    说完,可能是感觉自己回答的太快,显得过于迫切,赵挽华后知后觉的抿了抿嘴,严肃了表情,试图以此掩盖自己的失态。
    “那什么,我今天还有事,我要去找江离一趟。”
    “你…昨晚上守了一夜,就好好睡一觉,说完事我就回来。”
    “呵呵…”云眷舒嘴角上翘,笑声回荡胸腔,十分愉悦。
    “的确有些困倦,只不过,你确定让我呆在在这里,睡这个床?”
    闻言,赵挽华的脸已经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红。
    差点忘了,这还在她的房间里!
    “呃,随你…我好几日没换被褥了…我走了。”
    底气不足的说完,赵挽华拔腿就走。
    一出来,仿佛刚经历完一场酣战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阿挽,早点回来,我会等着你一起吃晚饭。”
    背后传来云眷舒温柔的声音。
    他突出的每一个字,恰似家中那彻夜不熄的烛火,温暖着赵挽华冰凉了许久的心,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终于寻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好…”
    然而这种情感并没持续多久:
    “被褥要不我帮你换换?”
    “随,随你……”
    赵挽华挺直着腰,假装镇定的一步一步的挪出了凤落苑。
    只不过,看上去有些僵硬就对了。
    云眷舒低笑着摇了摇头。
    真好逗。
    而后他离开了窗柩边。
    ……
    书房中。
    赵挽华人虽端坐于书桌前,但思绪仍飘忽在外。
    她感觉最近自己和云眷舒的关系,犹如乘坐千里马一般,日行千里,飞速发展。
    这让她有些飘飘然,仿佛置身云端。
    江离抬脚迈入了书房。
    他如往常一样,先是对着赵挽华微微躬身,说道:“见过城主。”
    然而赵挽华却没给回应。
    江离等了半天,不得不直起腰来打量她。
    这才发现他们这位城主目光失距,根本没听。
    江离没办法,低咳了一声,以作提醒。
    “……”沉默是金的赵挽华。
    又隔了一会儿。
    他只得上前敲敲桌,\"城主?”
    “你来了。”
    “城主想什么这么出神?”江离找了个椅子坐下,问。
    “没什么。”
    “您的身体可还有大碍?”
    “无妨,近日需调养真息,不可运功罢了。”
    赵挽华沉默片刻,郑重其事地开口,“日后…我不会再酗酒,江离,你顾好自己的身体便是。\"
    “昨夜凶险异常,城主要是再来几次,江离恐怕得短寿折了去。”
    “咳,”赵挽华故作严肃道,“你怎地也来打趣我?”
    “嗯?这意思是,有人抢先打趣过城主了,谁的胆子这么大?”
    “没…没有的事。总之,我以后不会像昨夜那样了。”
    “城主心中有数就行。\"
    “先说说正事吧。”
    “好。按照城主吩咐,咳咳…岑唐群臣并入云遥朝堂之事进展顺利,朝堂之上虽有臣子上疏,对收复岑唐旧臣略有微词,好在尚能压制得住,闽樾部前日也主动送来了降书。只是…”
    “只是什么?”
    “龙焱军中仍有人不服管教,今日见您昏迷,声势稍弱,又滋生了不少事端。”
    谈及正事,赵挽华收敛起风月之心,面沉似水,直接道:
    “该关就关、该杀就杀,不必顾及云眷舒。此外,继续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必须在入冬前拿下却月、古荆、义阳三部。”
    “这几天,武周联盟可有异动?”
    “暂无。说也奇怪,武周和昆弥虽已联盟,但似乎并不急于剿灭羌海部和南诏部。按照我们以往的分析,就算两部真心归顺,以昆弥王黩武好战、野心勃勃之性情,若想一统天下,必如云遥般先肃清边陲后方。\"
    赵挽华沉吟片刻,说:“昆弥最大的威胁,不是羌海这些部族。江离,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昆弥想擒贼先擒王?上京城内,武周的暗桩我们拔了个干净,昆弥的一直未动…”
    “您是说…”
    “先将和尚送回东升城。他既然是心病,如此日夜昏睡,留在此处也是碍事。\"
    \"待龙焱军中挑事之人处理妥当,这些位置的空缺,可安插部分我们的人嫁女,剩下的便留给昆弥王好了。想要引蛇出洞,我们总得先备点鱼饵。”
    “是,城主。另外,恶六来信,说东升城防皆已竣工,扩军之事是否该列入日程?”
    “允。云末接下来的武功教习,轮到谁身上了?”
    “恶十。他已经在来的路上…”
    正事两人一谈起来,时间便如白驹过隙,一个时辰转瞬即逝。
    期间,阿仪犹如勤劳的小蜜蜂般,过来添了好几次茶,才不至于让两人渴坏。
    山头捧夕阳。
    阿仪踏进书房,提醒赵挽华道:“小姐,已至暮食时分,您和江离,是否要在书房用餐?”
    “不必,一会直接回凤落苑,云眷舒还在等我。”
    阿仪点点头,出去了。
    赵挽华看向江离:“今天就先谈到这儿吧?”
    江离轻咳了两声,饮尽最后一口茶润了润喉,才道:“城主,我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城主,属下深知您对摄政王倾心,此乃你情我愿之事,江离本无置喙之权。然而,如今摄政王对您的影响委实过大。望您在钟情摄政王之余,能保持几分自私和清醒,准备一二。若有变故,到时亦可亡羊补牢,咳咳咳……”
    “江离,我知晓你是为我着想。我当初对云眷舒用了蛊毒,你就该知,我赵挽华是个言出必行,决不后悔的人。现今的云眷舒已非昔日之他,我也曾询问过花越浓,他对待我和慕容汝蓝的方式截然不同。我坚信他如今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尽管不知其程度深浅,但我无惧。来日方长,总有探明的时候。\"
    “城主,可是昨夜……”
    “昨夜之事,根源并非在云眷舒。是我上次饮下碧落春后,忆起往昔一些痛苦,一时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江离,我也是血肉之躯,亦有自己的苦衷。\"
    顿了一瞬,赵挽华叹了口气,\"我已言明,日后我不再酗酒,也会控制好自身情绪。走火入魔之事,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城主,您明白的,这是两码事。”
    江离深吸了一口气,以笃定的口气说出疑惑之语:“城主,您是不是起了为摄政王解毒的念头?”
    “是。”赵挽华并不打算欺瞒他。
    这也是她离开凤落苑时,刚起的想法。
    “城主,咳咳…万万不可!虽然昨夜摄政王不管安危帮了您,但若替他解了毒,难保摄政王不会想起从前,对您施加报复…您,到时如何自处?”
    “江离,你不必劝,我心意已决。\"
    \"他说了,无论何时何地何事,我骗了他只要坦诚告知,他定会原谅我一回。若真到了那一天他却做不到…你知道我,得不到的会自己抢来。被人抛弃,同样会有冤结冤、有仇了仇。”
    江离深吸了一口气,将嘴边喉咙深处的痒意忍了下去,“城主…您这是拿自己做赌注。”
    “江离,先不提这些事了。你先随我回凤落苑用膳吧。”
    赵挽华说着,站起身拍了拍江离,随后绕过他率先迈出了书房。
    “咳…恐怕您得先行。属下,咳咳…宫外有些事情亟待走一趟。”
    江离掏出白帕,飞快的按压嘴角数下,随即将帕子收入袖中。
    刚转身正准备跟上赵挽华的步伐——
    赵挽华眉头微蹙,回身与江离相视,透露出关心:“对了,你今日咳嗽次数越发频繁了些,身体没事吧?”
    暮色渐浓,夕阳西斜,染红了半边天。
    赵挽华静静立于门外,整个人被夕阳轻柔笼罩,形成一道绝美的景致。
    余晖洒落在她的身上,红裙随风翩翩起舞,似火焰摇曳生姿。
    而江离此时置身处书房之内,昏暗的光线中掩盖了他苍白的面容,唇边还残留着一抹未擦拭干净的血丝,触目惊心。
    江离声音略微沙哑,“已经找扁岳看过了,可能是邪风入体,受了风寒,因而咳嗽才多了些。谢…城主挂念。”
    赵挽华这才放下了心来,回过身去朝后挥挥手,宛如江湖女侠般洒脱自若,说:
    “那就好,我先回去。”
    江离身板挺直,他目送赵挽华离开,神色淡然。
    城主,您不要给自己留后路,欲与摄政王一赌。
    然而江离,或许活不到见证结果的那一日。
    您不愿多做安排,但江离却不能不为您考量。
    防止您赌输,江离会为您留出一条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