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鸣开始忙进忙出,跟着车去曾市买菜,骑着摩托车到处发请帖,家里摆桌子,酒瓶装酒,啤酒放在水渠浸泡冰冻,都是他在弄。
景建国则外面一直吹着牛打着麻将,景妈妈在家摘菜帮忙,景哥哥则在同学家看电视唱歌,景姐姐在院子坐着发呆,谁和她说话都没用,一天除了吃就是喝药睡觉。
景玉鸣也没办法开导,因为哪怕她生病了但是那个倔脾气一点没有改变,喝药也不好好喝,家务活一点也不爱干,除了吃。
入夜,家政队伍都回去了,大人们也都在外面打麻将,看样子今晚上是不会回家,家里只有景玉鸣一个人收拾着厨房和看着外面的桌子摆放情况。
一切都看着没有问题,他才坐下来打开了一瓶啤酒,大口喝酒大口吃着西瓜,看着满天繁星和萤火虫,特别惬意。也不知道人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和祖辈一样世世代代在这里种地生活多好,忘掉一切烦恼。
可惜,人都是不满足现状的个体,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撩起欲望的心弦。尤其农村这个神奇的地方,你家庭比他差吧,他开心且看不起你,你比他好吧,他嫉妒的想尽办法超过你。
所以,现在村里很多敌对势力,不仅仅因为争抢秧田的水,更多是嫉妒,不服气。那些年景玉鸣家经常被抄家,后来景建国走了,都记得他的好,因为一届不如一届,都只想着赚钱。
喝完这瓶,他就在院子睡着了,这也是老家的习惯,夏天都露天睡觉,自然凉。
第二天一早,景玉鸣还没起床,家政团队就来了,开始卤肉,炸丸子,炸鱼,炸花生米,炸三鲜等等。景玉鸣连忙起来帮忙挑水,买油和面粉,醋,酱油等调料。
吃完早饭,就开始有亲戚上门来庆贺,在进门处有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在那里登记礼账,也是家有喜事积的一个喜气。
虽说红包不在乎大小,但是大家都讲究一个礼尚往来,同样的礼情,你给他家多少,他就回你家多少。当然孩子多,事情也就多,相应的亲戚间闲话自然也就多。
再加上还有景玉鸣这种中途考上大学,他家孩子没考上大学,自然又多了一个礼情环节。不过礼来情去,都是人情世故,虽说远亲不如近邻,但是农村那个年代,哪怕三代以上的亲戚还在照常来往。
景玉鸣家的老亲特别多,这次他们家预计28桌,整个家里院子和路上都摆满饭桌,分两次开席,在那个年代还是很风光。这些年随着景哥哥读大学,亲戚又开始慢慢缓和点,很多又开始来往。
从早上开始,陆陆续续亲戚提着礼品和红包来登门,来一桌就拉出去打麻将安排走,一直到临近中午,家里特别的热闹,这应该是从景建国他们出去打工后最多的一次亲戚登门。
都是场面上祝福的话,说着好听的语言,抽着不要钱的烟。景玉鸣没有出去招呼这些亲戚,因为他不想这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这些人聊天,他一直和王灿在弄桌子上的酒精炉以及一次性碗筷。
啤酒也开始从水渠里面提出来,白酒也开始分瓶装好,饮料和零食也开始上桌,还有最后十个桌子的时候,景玉鸣骑着摩托车奔向镇上,因为他要接杜老师,他这一生的贵人。
景玉鸣在车站附近商店买了一支5毛一根的雪糕,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又买了两盒烟,又买了一瓶饮料,怎奈村镇商店品种太少,只有这些可以买,先放在那边,一会杜老师来了直接拿。
“也不知道杜老师能不能吃惯,不晓得一会去村里会不会不习惯,家里只有风扇和手摇扇,哎。”景玉鸣盯着地上发呆。
“玉鸣,我没来晚吧?”一个声响从远处传来,来人正是杜老师。
“杜老师,等着,我来接你。一点都不晚,来的刚刚好,是我家太偏僻,让你跑来跑去受累了。”景玉鸣递过去他买的东西,不好意思的说着。
“哈哈,和老师还说这些,你可是我这辈子教书的骄傲,住越偏僻越体现杜老师水平,哈哈,以后可以忽悠更多学生来读书。”杜老师打趣说着缓解一下气氛,
“走吧,带着我看看农村风光,我让我见识一下什么样的一方水土养出你这么一个小精怪。”杜老师也没客气,说完就一屁股坐在摩托车上。
景玉鸣边走边给他说着自己的中学,哪里被人打劫过,哪里他在学校时候给外面黑帮看的场子,又说了哪座山差点丧命,哪里自己这段时间正在打工的砖厂,还有哪一片以前小时候挣钱和被打的地方。
这一路听完,杜老师都沉默了,本来好好的心情被前面轻描淡写描述的小伙子说的他开始动容,原来他并不是家里的骄傲,原来他是这样子出来读书,更显得他这一刻的不容易。
但凡没有意志力一点,他就会成为脱缰的野马,也就没有今天的成绩,可惜,生在农村家,如果能够有点好的环境,可能他就也去北清大学之类。
看着远方热闹的场景,杜老师知道也快到了,村头王灿叔正等着摩托车的到来,就在水塘拐弯快到村口的时候,王灿笑眯眯的点起来烟花和炮竹。
声声悦耳,阵阵动地,让所有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景玉鸣停下摩托车,和杜老师一起待声响结束,走到众人面前。
杜老师开心的和大家打着招呼,也不管认识不认识,都笑脸相迎,经过门口礼账长辈的时候,他轻轻放下一个红包,不容景玉鸣拒绝的那种说辞。
然后在景建国和景妈妈的迎接下去了堂屋第一桌的贵宾,因为这是升学宴,没有谁可以替代杜老师。
随着两个舅舅坐正位,杜老师坐定,景玉鸣和杜老师打过招呼说完话就出去和王灿叔端盘子上菜,升学宴也就正式开始。
两个人不停穿梭在桌子和厨房之间,超快的上菜速度,很快18个菜上齐。景玉鸣也让王灿叔坐在第一席,他一直拒绝着,但是景玉鸣还是把他推到桌子上坐着,因为没有他也就没有小学和初中的景玉鸣,这份恩情不能忘。
杜老师应该参加这种场合不多,毕竟那个学校每年也就几个大学生,偶尔出一个一本,所以很少有这种机会。被桌子上不认识的人请着吃饭给弄的不自在,王灿坐在旁边才两人交攀起来。
十年沉寂,只为一朝登天;
三年寒窗,潜龙飞跃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