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圭自己觉得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缘故,就是臧霸这群将校头领带坏了整个泰山军的风气。
可指导员郝宇却说,是因为泰山军没有好的变革纲领,没有上下一心的坚定信念,所以才渐渐失了心气,往后还会失了民心。
赵圭认为郝宇说的有理,可也不完全对,毕竟当年没有韦氏子领头,做表率,谁能凭空想出这些,并且在交州付诸行动呢。
相比之下,泰山军这群将校头领,实在是太糟糕了。
再糟糕也没办法,曹操的主力大军已经来了,来的还是连同道们都颇为忌惮的虎豹骑,赵圭也不知道外交委员会怎么搞来的情报,作为曹操隔壁邻居的泰山军都不清楚什么是虎豹骑,而同道们听泰山军的伤兵一讲述,说袭击他们的敌将旗号是“豹骑校尉曹”,就知道这是曹纯统领的虎豹骑。
“我管他虎豹骑还是狸猫骑,阿礼手里有三千骑卒,整整三千!要是这都打不过曹军的一百骑,那他趁早回泰山奶娃子去!”
也难怪臧霸怒气冲天,好好的一个诱敌计谋,第一个环节就让尹礼和他手下的骑兵给玩崩了,青徐本就不产马,北方的商贩也不敢来青州做生意,所以泰山军的骑兵格外稀少,外加养一匹马的钱粮,至少可以养十名步卒,等于尹礼的骑兵部队,就相当是三万大军。
说尹礼所部,是泰山军最为精锐的部队可能有些过了,但绝对是靡费最为昂贵的部队。可就是这样一支部队,居然连诱敌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宣高,暂且息怒,曹军精锐,非寻常汉军所能及也,阿礼一时不察,遭受突袭,这才惨败的。”
平昌大将军孙康劝说道。
“老渠帅什么意见。”
臧霸稍稍平复了心绪,转而询问起参谋长黄邵的意见。
“依邵观之,虎豹骑甚至远胜三河骑士,二者的鞍具天差地别,所呈现的战力也因此不同。不过臧将军无虑,从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开始,骑兵实为进攻而存于世间,我军正好多有练习防御用的车阵,胜之不难。”
黄邵也没见过曹军,只是从伤兵的叙述,外加同道们的情报来综合分析,他发觉汉军精锐善战不假,曹军却在此基础上,更加难以捉摸。
可骑兵有个共性,那就是它是进攻兵种,生来就是为了进攻进攻,不停地进攻。
华府考虑到北方军阀的骑兵威胁,专门研究过各种战法。
华府自己对阵骑兵,通常会用徐达、常遇春等人的战法,带着火器,正面击溃敌骑,然后死命追杀。
如果是步军对敌,则有各种车阵,从记载于书籍古籍中的汉匈战争时期的汉军各式车阵,再到以后刘裕北伐的却月阵,甚至到了抗美援朝战争时期,美军被志愿军包围了,也经常就是坦克装甲车在外围一圈。
用可移动的大车作为阻碍骑兵冲锋的壁垒,然后凭借步卒的火力优势,或者是背后艨艟战舰的火力支援,让对方的机动部队无法施展。
泰山军平时也没少练,在平板拖车上堆满辎重,围成一圈,后面则是成群的弩兵在虎视眈眈,严阵以待,等着看这曹军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泰山军的骑军给击溃。
翌日,天空阴沉,似是战云密布,正是交兵会战的好时期。
泰山军两个互成掎角之势的五千人车阵是摆好了,可曹军的骑兵就一直停在四五百步远的位置,迟迟不肯进攻。
虽说没有烈日炙烤,但气温也不算低,泰山军士卒枯等半日,身体和心里都有些疲惫。
“子修今日不准备打了吗?”
夏侯惇问道。
为了一雪昨日被围之耻,济阴太守夏侯惇,带着百余骑亲随,跟着曹昂一块来和泰山军对垒,也是直到昨日和泰山军交上手,抓了不少俘虏,曹军这边才知道,青徐黄巾早就不是乱贼了,而是已经建军称号的,有组织有纪律的反贼,不得不倍加重视。
“泰山军费尽心机挖好了一个陷阱,我们何必去踩呢,是吧,元让叔?”
曹昂坐在一张小交椅上,面不改色地吃着一块早上从附近瓜田里买来的瓜,丝毫没有去挑战泰山军车阵的意思。
可夏侯惇急着复仇,于是质问道:
“那我军又何苦出来呢?优哉游哉地坐在济阴城里吃瓜不好吗?”
曹昂往两腿之间吐了一口瓜子,不急不慢道:
“元让叔啊,我们不露面,臧宣高又怎么会费这么大力气摆出两个大阵呢?”
“可你带了一千骑卒来,至少也该上前拉扯几阵,消耗泰山贼一些弓箭弩矢吧?”夏侯惇仍旧坚持出战。
“何必急于一时呢,这大热天的,去阵前折返跑马,可别累坏了战马。元让叔,昂作战,就同围猎一般,急不得,一急,昂担心惊走了兔子。”
曹昂还是坐着不动。
夏侯惇正想着要摆出长辈的身份,继续争取一二,结果前方警戒的游骑回报,说泰山军动了,正缓缓朝我军而来。
曹昂颔首,将吃剩的瓜皮倒扣于地,然后起身说道:
“把吃剩的瓜皮反过来扔在地上,用脚踩着在地上摩几下,然后拨点黄土覆盖到上面,再小心些退开,待会请泰山军来遛瓜皮。”
看着曹昂身姿矫健地踩着马镫飞身上马,夏侯惇忍不住说道:
“子修啊,这简直就是儿戏!你难道指望着泰山贼被这些瓜皮绊倒之后,你再冲锋?”
“元让叔,真不用着急,对垒如对弈,一招不成再出一招就好了,我们随手掷出一堆瓜皮,就算不能让他们滑倒,至少也能让他们烦恼一二,何乐而不为呢?”
曹昂笑着说完,然后双腿一夹马肚子,前去整军理队。
留下夏侯惇在原地,轻轻用鼻子叹气,随即摇摇头,同样上马,跟上曹昂的脚步。
没办法,谁叫曹昂兵多呢,夏侯惇总不能自己带着百余骑去招惹泰山军的两个五千人大阵吧。
见曹军久久不来冲阵,同样急着复仇的臧霸于是下令让车阵前移,同时再从大营里拉出一个车阵,形成一个三角,互相照应。
泰山军缺少畜力,那些满载辎重的拖车只能靠着士卒们去或推或拉,累得大汗淋漓的,终于挪到了原先曹军骑兵驻马之处。
刚到,还未等泰山军士卒松了一口气,就有人骂开了:
“彼其娘之,曹军也太阴险了,弟兄们小心脚下!”
话音未落,就又有不少泰山军士卒踩到瓜皮,遛了一个趔趄,甚至还有泰山军士卒重重地摔倒在地,身上擦破不少地方。
原本还能勉强维持的车阵,就这样因为一个瓜皮阵而陷入了混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