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衍瞳
作者:枕书眠   书妆赋之孤嫡天下最新章节     
    木阅微倦怠看了凌蓉一眼,不屑一词。
    金大夫诊断苏御疾溺亡后止那么晃一晃神的片刻,苏御疾的娘亲从伤恸凄厉到绝望茫然,有一个浑小姐伺机犯了个蠢,滟世子被惹使戾砍下一个人的手掌……目不暇接也就那么晃一晃神,时间不短暂也不漫长,苏家上下估计还没完全从惊恸中回神,其他人更是不好出言发声。只有这个极品公主若方才的奇葩小姐一般,不是忙着邀媚献宠就是忙着寻衅找茬,改不了吃屎的本性难移。
    凌蓉见木阅微竟敢不睬她顿时气结:“你……”
    她的声音凝断在喉头。
    因为身后传来霹雳滚滚的乱震之音,下一刻立马骚乱。一溜儿不知哪来的爆竹突然就在人后噼里啪啦炸响,人们尚未从这突如其来的炸裂里醒神,就看见两个只用黑布蒙面身着护卫服的男子举着长剑呼和而来,见树砍树见花杀花见了人怒目举剑就要人命!
    人群顿时乱做一团,没几个人有心情再去看木阅微。
    云枫趁乱窜到木阅微跟前:“姐姐,大哥让我问你怎么决定!”
    完了又道:“他让我带你先回国公府,这里他来应对!”
    木阅微坚定命令:“和远岫挡着我,别让人看见,任何人!特别是刚才那丫鬟。”
    言毕便低身去查看苏御疾,她的母亲因伤痛加上突如其来的骚乱惊惧,已晕了过去。阅微顾不得理会,她亦顾不得理会身畔不知是敌是友的墨潋瞳。
    墨潋瞳被木阅微出其不意的动作弄得很诧异,目不转瞬盯着她。可接下来发生的诡谲事情却令素以诡谲出名的滟世子惊得面如白纸,芙蓉之面若经一场九月之雪。
    他看见木阅微低身跪下,趴在被数个太医判定溺亡的苏御疾胸口侧耳聆听,看见她用手双手使劲摁动死去少年的胸口,他看见木阅微竟然去亲吻那个死去的少年尸身的嘴唇……像一个人在执行一个鬼气拂拂的神秘仪式!
    这一切已经令他瞠目结舌。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诡异得更令他难以置信,那个溺亡的少年他……
    他宛如走入一个阴森的梦境,心神具震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甚至伸出手去想确认看见的不过是可怖幻觉,是噩梦迷魇,是他自己看错了。可是他真真切切触摸到木阅微的衣衫。
    木阅微低身半蹲,似对那个溺亡少年悄悄说话,墨潋瞳在暖暖阳光下感到周身血液凝结。木阅微面带微笑,他却从她的笑影里看到一丝诡异,小时候听到那些令他恐惧的故事里,最可怕的女鬼的凄阴狞笑。
    因为她,这个被慌乱的境况弄得没人理会的角落,正在发生的事情是那么离奇,离奇到令人感到空气微冷,寒意顿生,甚至有铺天盖地令人发冷的恐惧!
    他环视周围,除了他,慌乱的人群没谁留心这角落,只有瑾王和云衍疑惑地看着这边,墨潋瞳几乎下意识冲云衍张了张嘴,最后却将词语锁在喉咙。那个方位他们什么都看不到。惟独他一人看到,看到这可怕的一幕。这让他倍觉寒意阵阵。
    然后木阅微站起来,墨潋瞳本能地倒退一步,戒备又惊恐地看着她。
    木阅微脸色轻松了许多,拍拍云枫肩膀道:“没事了!”
    然后她看见素来刁邪无所畏惧的墨潋瞳如纸般的惨白面孔。不至于吧,对这个时代的人确实有点邪乎,像一场诡异的巫术。但也不至于就让滟世子惊色吧。木阅微纳闷朝他走去,然后神乎其神看到墨潋瞳竟直直倒退结果一个趔趄几欲跌倒,桃花美眸一片恐惧墨云,死死盯着木阅微。
    我的天!木阅微恍然大悟后啼笑皆非。
    她邪恶一笑,冲过去一把抓住墨潋瞳:“你竟然怕鬼!我原以为你只怕云衍呢!”
    明显感觉到墨潋瞳被她抓住的那只手颤了一颤,整个身体随之僵硬。木阅微亲密地抓住他,一边冷冷凄笑一边在他耳畔鬼气森森:“墨潋瞳,实话告诉你,我不是人,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飘来的一抹孤魂,我早已经死了,我的尸体沉入了大海,那里好冷好冷,我这是借尸还魂跑太猛跑错了地方……”
    然后她感到身上压力陡增!
    不会吧,吓死了?木阅微费力地撑住墨潋瞳,仔细一看他脸色雪白,虽然没有晕过去却也没好多少。
    木阅微一百个郁卒,无语道:“吓唬你的,逗你顽的,快点站起来,别装尸体了,我这浑身骨头要被你压断了!骨头断了!”
    然而只让墨潋瞳脸色更白一些,眼睛更直一些。
    阅微恍然大悟,赶紧改口:“对不起,对对,不该这样说话,我骨头好好的,你看没被你压坏,骨头没被你压坏!你不是装尸体,是我,尸体是我。”
    最终她只能对着毫无起色甚至渐渐在她怀里倒下去的墨潋瞳,自暴自弃地安慰:“我没骨头,我没骨头,我们这些孤魂哪来的骨头啊!连尸体都寻不见哪来的骨头!”
    闯了大祸的木阅微抱着僵直的滟世子坐在地上,郁卒地看着已经有了眉目的战乱。云衍从这战乱中箭步穿来,可能远远瞧到这边的意外状况。
    云衍面无表情看着木阅微坐在地上,一脸无语抱着娇躯横陈的墨潋瞳,似如花美眷抱着混战中殒身的情人,画风清奇,姿势悲壮,除了二人的神情有点自乱戏剧阵脚。木阅微的神色显然她并不大乐意如此深情痴恋,墨潋瞳的神色……他入戏太深,入戏太深结果过犹不及,将本该极抢眼的秋叶静美之死演成了狰狞的死不瞑目!
    云衍只看一眼墨潋瞳就脸色一凛,不由自主低身半跪,目光半是忧虑半迷惑仔细查看着墨潋瞳,一只手自然而然握住他的右肩:“小瞳!”
    墨潋瞳如死水般的眸子荡起一丝涟漪,可看样子还是没有焦点。
    云衍目光如炬盯着木阅微:“你们在顽什么?”
    木阅微目光一闪,恍若不解:“云衍,他怕鬼?”
    云衍斜飞的凤眸微微扬起,目似寒星盯着恍在迷雾中的表妹,眉头深蹙,神情凛冽:“你吓了他?”
    木阅微有些心虚,却是内荏色厉:怪我咯!
    云衍几是不容置喙从木阅微手里接过半瘫的墨潋瞳,态度坚定动作却小心翼翼。他让他倚靠着自己更宽阔的肩膀,完全像抚慰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小孩童,紧偎怀里,右手轻轻抚摸他受到惊吓的面庞。
    “小瞳!”
    真完完全全像呵护一个受了惊吓的孩童,几无二异。
    木阅微在身后看不清云衍的表情,但她能听到他的声音,是烟花三月频频拂槛的春风之声,料峭又温润,疏离亦关怀,郑重其事亦有一丝她说不出的温醇。是长兄对宠爱的手足毫无保留的关心,却又不惟其如此。是高山流水的知己相互欣赏的交心,却亦不惟其如此。甚至木阅微看云衍那样还有点传说中奶爸的感觉,当然更不惟其如此!
    木阅微曾经推想过,若云衍和墨潋瞳如此这般之人若曾经是朋友,那将只能是挚友。云衍傲岸昳丽,机敏智断;墨潋瞳天真诡谲,姿颜倾绝。基本上都是某种程度上傲世独立的人格,且大环境是在大宸国光怪陆离的交际圈里,他们的相交只能是在极高程度上的交心,以及惺惺相惜。
    但现在她突然觉得,甚至不惟其如此!
    本来还想探点什么料,但云衍的姿势举止让她收了这份心。当一个人心无旁骛投入到一件事情之中的时候,哪怕是一个简单动作,哪怕他做的是一件外人看来荒唐的事情,他也将一种坚执的神秘力量注入其间,使其纯然高贵。这时任何顽笑之语都会显得轻浮且无稽。
    因云衍的微小动作,墨潋瞳僵硬的脸松缓下来,目光渐欲清明,但似乎还有些朦胧,惟独清晰看见眼前的云衍:“衍……衍哥哥?”
    云衍不知为何看着竟有点凄怆,修长的手抚压墨潋瞳的额头,声音坚定低沉:“是我!”
    显然这个小动作让墨潋瞳安心不少,云衍的回应更让他彻底放心,唇角绽出一丝淡淡的笑,整个人都旋刻松弛:“我找到了。”
    随着云衍低头重重嗯了一声,他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一只手紧拽云衍袖子,真像个幼童那样缩在云衍宽阔的怀抱里,竟然是打算睡去。
    云衍看了半晌他的睡颜,轻微的却又长长地舒口气,这才想起看向木阅微,目带探询。
    木阅微素来善于自责自省,自行理解她表哥这意思就是: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她伸出双手握拳保证:“我真不知道他这么怕鬼,会吓成这样子。”
    云衍看一眼墨潋瞳,轻声道:“他很怕,从小就怕。”
    木阅微郁闷:“害怕就别听那些鬼怪故事嘛,这些故事不知道就没什么杀伤力。人往往不是被鬼怪吓死,而是吓死在自己的想象力上。这一位显然想象天赋非寻常人可及,用在其它地方不好吗?。”
    云衍目光炯炯看一眼木阅微:“如果我告诉你,他小时候被人绑着逼着听那些他最恐惧的故事,你会不会信?”
    什么?木阅微嘴巴微微张开,呼吸突然有点停滞,她知道她的表哥不会在这里信口雌黄。
    云衍看着安憩的墨潋瞳,缓缓道:“他们知道他最怕这些,将他绑着给他说这些故事,就是为了看他惊恐的样子。那时他才五六岁,和苏御疾一样大,甚至比他还要小一些。”
    “他们看着他被吓得心胆具碎,魂不附体,都在一旁恶意地哈哈大笑。但对小瞳来说,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毕竟那时他们虽然吓他,却也还在一旁陪着,虽然都心怀恶意,但好歹也是人。最怕的就是他们闹完,将他独自一人丢在空荡荡黑漆漆的大屋子里……阅微你说得对,他的想象天赋非寻常人可及,在孩童时也是如此,其实你和他有些像,所以你应该能知道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在听完那些故事后对着空荡荡黑漆漆屋子会经历什么?”
    木阅微当然知道,她也害怕鬼故事,不过现在有人陪伴有恃无恐而已。别说五岁,她在十几二十岁的时候听完恐怖故事还会心惊肉跳,好一阵子不敢一人呆着,更别提黑暗中了。天性中的一些恐惧并不随着成长消失,永远不会消失,只是成年的理智掩盖了它而已。
    墨潋瞳,五岁……阅微莫名就觉得很冷。
    “他一个人蒙在被子里满头大汗瑟瑟发抖,觉得自己周围甚至床上都是狰狞恶鬼。后来实在禁不住恐惧折磨只能再去招惹他们,哪怕被欺负被羞辱也是有人在旁相伴,哪怕是恶人。可是那些人干完坏事都累了,被他扰了好梦只会狠狠揍他一顿。可是……当那些拳脚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竟然觉得安慰,因为……因为他的周围还有人,他们都是人,不是那些阴森幽诡的怪物……”
    木阅微鼻子发酸,咬咬嘴唇。
    “后来他认识了我,经常大半夜来找我,却不告诉我为什么,只是扑在我怀里确认真的是我,然后说一声我找到了,就缩在怀里安心睡去。”
    木阅微皱眉:“可是……可是一个人走夜路更可怕啊!”
    云衍肩膀颤了颤,声音也有点不稳:“当然……害怕。他天黑没多久就出发,从溆王府走到国公府。一个人在黑荡荡的屋子呆到天亮他根本就不敢想,他觉得如果找到我这里他就不用恐惧一整个晚上。然后他一个人走出溆王府,一个人在阒寂无人的街上走。一开始我并不知道,等他走到国公府大门早就关了。他又沿着国公府的围墙走,走到有树的地方爬上去再翻进来,接着又在树影黑荫荫的园子里找……等走到墨明轩时,他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脸如纸白,有时甚至直接没了知觉……他是硬撑着不倒在半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下来的。”
    “他当然害怕走夜路,只是本能做了一个还能望得见光的选择罢了,其实……其实等他那样跋涉到国公府,差不多也快天亮了。这并不比一个人窝在黑屋里好多少。他揣着那些能将他吓得半死的故事跋涉几乎一整晚,风吹草动都像鬼怪狞笑。那时他就那么大一点儿,在遇见我之前,在后来我察觉不对劲解决掉那些事情那些人之前,他都是这样像惊弓之鸟一样走过来的。他什么也不告诉我,我怎么问也不说,在我自己查出来之前,能做的也就是将国公府守门换成信任的人,他来了敲门给他开门,然后带他来墨明轩,让他少害怕那么一会儿,也就那么一时半会。现在……他没那么惊惧了,也不害怕夜行了,但那些恐惧,他肯定记得。”
    木阅微缓缓缓缓地舒一口气,让胸腔里激荡的酸涩慢慢流出,她不去问为何墨潋瞳身为王府世子还会有如此经历,每一个府邸背后都有无数不为人察的秘密,墨潋瞳仅这个来自皇帝的号“滟”字就可窥端倪,加上堪惊天人的不世容颜,他背后的秘密定是不可想象的错综深迷。皇帝不会无缘无故宠爱一个人,甚于皇子,甚于太子。墨怀雍更不是无端就做善事的皇帝。
    但她更好奇的是云衍,竟然就这样给自己讲了一个往昔故事,还是关于墨潋瞳的故事,这些他不应该讳莫如深吗?大概,要么就是周遭一切他神智错乱,要么就是什么细节让他触景生情。
    云衍极为不解看一眼墨潋瞳,再看木阅微:“所以我想不明白,你到底给他讲了什么故事,能让他成这样。现在毕竟已经不是小时候。”
    木阅微诡秘一笑:“你猜!”
    但云衍心思似乎不在此处,问完即过,看了看墨潋瞳,道:“小瞳……他应该有朋友,阅微,你可以做他的朋友。”
    木阅微打个哈哈:“表哥,你别逗我。”
    可是云衍极为认真地看着她,加上方才那个故事带来的酸涩感还余烬未散,木阅微善良道:“那个表哥……我和他顽,不,应该是他和我顽,以后他再要跟我玩命我接着就是,我不怪他就是……”
    “他不会跟你玩命,”云衍不理会木阅微的大白眼,低声道,“阅微,他从来没有把自己的手像刚才那样放在其他人的手上面。”
    木阅微愣了一下,顿时想到云衍所言就是方才墨潋瞳将血玉还予她时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她的手上,其实阅微不明其意。
    却听云衍继续道:“而且他虽然行事不同寻常人,却真没害过人性命。传言都是以讹传讹。当然除了那几次和我在边境战场上。”
    这次木阅微真嘿嘿笑了:“表哥,这个我懂,滟世子的确不会随意杀人,那个,他只会把人家的手掌给切下来扔地上。”
    云衍偏过头,目光炯亮盯着木阅微,反问道:“你同情方才那小姐?”
    木阅微耸耸肩:“我哪来那么些泛滥的同情心……其实,也算……活该……”
    木阅微冒死直言,就等着这位素来明礼的表哥语重心长地教诲,不想云衍竟然一语不发,而且那冰样神情,竟然……默认了她的观点。确切说,默认墨潋瞳的狠辣很正确。
    阅微惊异盯着云衍,她这表哥不是一般双标,他的规则到墨潋瞳那里就完全变虚线了……
    她亦突然了悟,看着傲岸明礼,行事周全的国公世子,其灵魂深处肯定也有一簇幽艳的烈火。其明礼周全只是与这个世界和解的智慧,傲岸孤直却是这簇烈焰的冰山一棱。没有这簇深藏不露的幽火,他不可能和性子诡谲刁邪的墨潋瞳有深刻的情分,因为那样他们压根不能从深处彼此理解。
    木阅微下意识看一眼墨潋瞳,道:“要不要放他去哪休息会?这得睡什么时候。”她把滟世子吓睡了倒也奇谈一桩。
    云衍摇头,看了一眼靠着他的墨潋瞳,纹丝不动道:“没事,这不是大半夜,他只是惊着了,一会便醒。”
    果然不多大会,墨潋瞳修长的睫毛簌簌地抖了抖,随后眼睛缓缓睁开,从迷茫到清明,他第一眼看见云衍,眼底闪过一抹清采:“衍哥哥?”这一次声音倒是正常了,表情却有些迷茫,然后他又看向木阅微。
    阅微又怕他突然出手算账又鬼使神差竟有点歉疚,不自然地朝后躲了躲。然而墨潋瞳只看她一眼,注意力极快转至自身:他发现自己倚靠着云衍宽阔的肩膀,云衍则温和平静地望着他,微笑和煦。
    “衍哥哥。”
    “醒了就好。”云衍简单地说,并没有移开肩膀的意思,一动也未动,仿佛他的肩膀生来就是给人靠的。
    奇怪的是木阅微没觉得任何画风不对:可能是那个故事的缘故,也可能是墨潋瞳气质本就一派天真的缘故。
    她一边想一边站起来看着慢慢落幕的乱况,那两个作乱的的护卫已经被拿下,木阅微对着他们的服饰沉思,随即嘴角衔一抹冷嘲。却听耳边传来云衍的声音:“阅微,我让云枫问你,要不要先回去,这里我来应对!”
    木阅微掉头,只见二人已经站起来,脸上表情风轻云淡似乎什么也未发生过,木阅微最初还怕墨潋瞳找自己算账但看那表情就明白,这一茬过了。
    果然奇也怪哉!
    木阅微看一眼云衍:“我回去?”
    云衍点头:“苏阁老和苏二先生都是明理之人,他们即使伤痛,应该也不会为难国公府。”
    木阅微笑了:“表哥,你真觉得现在的主角是苏家,或者云家?”
    云衍语塞,他岂能看不出来,无论是苏家还是云家,都被一只看不见的黑手操纵着,不得不入局,他当然想得出那是谁,然而现在的境况对木阅微极为不利,那个丫鬟绝对不是一个人……
    木阅微看云衍忧思甚重,且让她先走一步虽是下下策,却是惟独为她着想的下下策,她略微思索,便看着云衍道:“表哥不是奇怪方才墨潋瞳为何如此被惊吓吗?”
    云衍盯着木阅微,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这一茬。却见木阅微道:“表哥你要不要再去看看小公子。别给人瞧见。”
    云衍更诧异地望着木阅微,一个死去的男童有什么好看的!可是木阅微表情郑重,且他素知她言语皆含深意,所以就诧异走了几步。
    等回到木阅微身边时,他狭长的凤眸尽是骇然,不可置信地望着木阅微,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怎么回事……金大夫……”
    木阅微摇头:“不可能所有大夫一齐被收买,金大夫更不会被收买。”
    云衍慢慢冷静下来,长长吁口气道:“我就说你怎么一点悲戚也没有,明明之前我看见你和那孩子聊天,看样子很喜欢他,现在竟然一眨眼就没事人了,还有心思和小瞳顽闹。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着又旋即恍悟,看一眼墨潋瞳,算是明白他方才那般受到惊吓的根源,云衍自己都觉得心惊肉跳。云衍道:“他看到了?”
    木阅微略略点头,面带冷意看了看远处的墨予珩:“就让他们演,我还真想知道他们要演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