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登场
作者:枕书眠   书妆赋之孤嫡天下最新章节     
    云衍亦看一眼远处的墨予珩,道:“刚才的爆竹和那两个护卫,是你弄出来的吧。”
    木阅微叹气:“表哥果然通透,知一晓百。我本来想去看小公子的情况,被那丫鬟拦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暗处动手。耽搁那半刻倒另有了主意。”
    当下说着轻松,但木阅微自己心知,如若可以,她半丝也不想耽误,稍有差池便是地狱与天堂的天渊。
    云衍道:“看着装那两个护卫似是奕王的人,他估计会被这个搞得乱一些阵脚,至少得头疼一下,他的护卫好端端竟跳出来杀人。”
    木阅微冷笑:这些人在莫洛眼里连菜鸟都算不上,摆弄他们跟摆弄糖人似的。亏她那么短时间就能想出拿奕王的人下手。
    云衍沉默一会,突然道:“阅微,你不再一个人闷着,愿意提前告知我,我挺……开心。”至少木阅微不再倔强地一个人扛了,也至少不在那么见外,非要在护国公府和她自己之间划一条鸿壑。
    木阅微愣了片刻,她最初并未打算让云衍知道,当然也不刻意隐瞒他,止是心里未念及此处罢了。然而……可能是方才的故事让她心有戚戚,也可能是素来机敏冷静的云衍竟然提出让她先离开苏家这么烂的注意让她略感温暖,对云衍隔阂少了些许,看他忧心重重倒也不忍,稍微思索便就告诉他了。
    不过……感觉还好,心头压力感觉减去一半,看来她对云衍的担当还是极其信赖的。阅微嘴角微弯淡淡一笑:“当然,还需要表哥配合呢。他们竟然选了苏御疾,而不是别人,这里面的门道,可不是一般深。”
    接着想起什么似的又道:“你看好墨潋瞳,别让他乱说话。”
    云衍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两个人默默看着渐渐整齐起来的人群,好在看样子没怎么伤着人。其实云衍在那边看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惶乱就暗自怀疑,那两个护卫趔趔趄趄根本砍不着人,眼看着要砍着人就脚下再一个趔趄歪斜闪开去,脚下自带一片仿佛偶然从树上落下的黄叶。云衍特别奇怪木阅微藏在暗处那个高手到底什么样子!
    不止他发现,瑾王殿下也早已发现端倪,现在一边若有所思静看眼前乱影,一边若即若离望着木阅微所在方向。看她一脸镇静眸含冷嘲,墨怀臻迷离深黑的眼眸里云影天光次第徘徊,却又不得甚解。
    苏家人也已经回过神,舜华长公主晕去数次,醒来颤颤巍巍要来看看苏御疾。苏阁老和定远侯怕她痛极过伤,皆劝着不让过来。苏二先生亦一脸沉重地劝住她,又让其他人照看好苏阁老和长公主,才一个人朝苏御疾躺着的地方走去。世子苏御寇觑他的脸色一片沉痛,不放心跟在后面结果半途被挡了回去。
    苏二先生走到苏御疾身边,呆呆看着面色如生的孙儿,心如刀绞,痛得哽着脖子微咳嗽。他就想单独和他待一会儿。他今日才想明白,决定以后再也不逼着他朝苏御寇的方向拼命去够了,以后就让他自己无忧无虑地顽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以前逼他太狠,只顾望其成材,在他稍微懂事后都没好好疼爱他,孙儿都没怎么好好欢笑过。他还来不及这般做,御疾就这样去了。怎么他才走开一会功夫,御疾就冷冰冰躺在这里了呢!
    苏二先生越想越悲从中来,俯下身抱住苏御疾,将他的脸颊贴在自己脸上,禁不住老泪纵横,低声呜咽。远处近处看见的人禁不住都两眼发酸。
    等他从难以抑制的悲痛里稍稍回神,再次忍不住将孙子脸颊贴近自己时,却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看着怀中的苏御疾,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接着就要破口而出呐喊呼人。
    一只纤纤素手摁住了他。
    苏二先生的呐喊堵在心口,呆呆看着面前的木阅微。木阅微静静道:“苏二先生节哀!”眼睛里可没什么哀气,甚至还伸手刮了刮苏御疾的鼻子。
    素来利落地的苏二先生傻傻看了一眼怀里的孙子,再傻傻看一眼木阅微,后者清透黑亮的眼睛深深看着他:“苏二先生,这里起风了,小公子虽然感觉不到冷,但这样躺着也不体面,先生还是找人拿来一件厚斗篷给他盖一盖。”
    苏二先生一个激灵,悲伤带来的茫然瞬间退去,脑中一片清明,几不可信看了一眼躺在地下的苏御疾,又看一眼木阅微,最后长长吸口气再轻轻吐出来,他亲了亲苏御疾的额头,又然后将他轻轻放平,起身大步离去。
    木阅微远远看着苏二先生过去一脸沉痛吩咐人拿两件厚斗篷来,还吩咐谁也不许靠近苏御疾,苏御疾一直都喜欢安静,现在睡了,谁也不许去吵他。直到斗篷拿来,他谁也不让跟着,自己拿着斗篷过来给苏御疾盖上,还细心地将小手放进斗篷里。
    其他人恻然看这一切,心道苏二先生伤心太甚,有些六神无主了。
    除了瑾王墨怀臻,他一直留心着木阅微,此刻见苏二先生如此举止,不禁眉头蹙得更深,漆黑迷离似深海的双眸直盯不远一棵秋树,神凝思竭,整个人若一尊俊美冷雕,对周边一切恍若未觉。最终,自那片深海之底闪过一道微光,墨怀臻猛然抬起头,震惊地望向不远处的木阅微。
    距离太远,这一次木阅微倒没感到那道视线的照拂,不过一切平定下来后她不知为何下意识就朝墨怀臻望去一眼,却见对方一直盯着地上的苏御疾,神色变幻莫测。
    木阅微的心骤然漏跳几拍。
    奕王墨予珩气急败坏地清理场子,眼看就要当众收拾那个木阅微,竟然出了这一茬,还是自己的护卫在发疯,这让他大为光火。不过瞥一眼远处躺着一动不动的苏御疾,还有站在不远处神情痛切萧索的苏二先生,还有苏家悲悲戚戚的一家子,他的火气就降下去:晚一些时刻而已,该来的还是会来,木阅微休想跑掉,当然,不止木阅微……
    他清理好一切,脸上挂着十足的悲戚肃然,体恤地走去安慰苏家人,言苏阁老和舜华长公主要节哀,言他一定严查凶手替小公子报仇。木阅微冷眼远观,心道墨予珩怎么不穿到现代呢,一个头头是道的演员,演技谈不上入骨,戏份倒是占了十足,逢场飚戏说来就来,说不定能红得发紫打下半壁江山!
    演,我捧场让你演个足!
    墨予珩刻意威严地环视全场,道:“大家也看到了,苏家小公子遭人迫害溺水而亡。既然本王在这里,就一定要替苏家查出凶手,讨个公道。”
    他的话音刚落,凌蓉公主就大声道:“皇兄,凶手还用找吗,刚才这苏家的丫鬟都看见了,是那个木阅微将小公子推到湖里溺水而亡的。而且滟世子也作证说他的血玉芙蓉一直在木阅微身上,方才偏偏从死去的小公子身上掉下来,那肯定是木阅微这个狠毒的破落户杀死了小公子。却不想小公子聪敏,死前偷偷将证据留在她身上。现在严审那个破落户就是了。”
    云枫欲枪出说话,被木阅微一个眼神拦住。木阅微冷眼瞧着墨予珩兄妹,这可是苏家,这兄妹俩一个招呼都不打就反客为主了。再说,现场还有一个瑾王殿下呢,墨予珩如此急于控局,止是本性使然,还是另存其它意图?
    却见方才那个绿衣丫鬟桃晴扑出去跪哭道:“殿下,奴婢亲眼所见,是木小姐杀死小公子。”
    凌蓉得意道:“木阅微,你还有什么话说?”
    木阅微面不改色:“既然是这丫鬟亲眼所见,就让她说的清楚点。公主急什么。”
    凌蓉气结。木阅微不屑一笑。她也是突然灵醒,对这个凌蓉实在不必客气,因为她最擅长欺软怕硬蹬鼻子上脸且自身逻辑混乱,对她讨好逢迎只能任其踩在脚下,小心周旋也会被她的脑残摧毁心血。该像青松公子苏御寇那样,该怎么着怎么着最明智。当然,尽量不要和她狭路相逢!
    墨予珩正想训斥木阅微无礼,却见她又徐徐道:“阅微有一点不明白,这个叫桃晴的丫鬟,本是长公主亲选出来伺候小公子的,现在小公子溺水身亡,她不向长公主告情,这一出来就直认殿下您。阅微恍然觉得这不是在定远侯府,而是在奕王府;这丫鬟也不是伺候小公子的贴身丫鬟,而是熟稔奕王的丫鬟。”
    此话一出,有几分心思的人都转了转心思,舜华长公主望着那丫鬟的眼神深了数许。
    墨怀臻则嘴角不可察勾起一抹笑:在林间一起寻路时他已意识到,这个小狐狸擅长玩心弄险,话里有话,虚里藏实,心神稍微紊乱就被她迷惑露了破绽。眼下这番话无关者听纯属无稽,但舜华公主是当事人肯定能听出点意味。可墨予珩,只要心虚一点点,木阅微的话就是暗言这丫鬟是他奕王的人,只要他听出点这层意思,就会直直否认,而否认就是不为自己所察地隐晦承认心虚。简而言之,直直否认就上当了。当然,这个只有木阅微自己心里有数,摆不上明面。毕竟这丫鬟只是出于本能露了痕,却称不上犯错。
    墨予珩道:“你休要胡说八道,这丫鬟和本王又什么关系!”
    木阅微眼底一道幽光闪过,理所当然道:“既然没关系,殿下何苦庸人自扰,辛苦于定远侯府的宅邸之事。阅微还以为你要光明正大地护着谁呢?”
    墨予珩嘿嘿阴笑:“木阅微,你倒是口齿伶俐,可也别忘了,杀人可是触犯了我大宸国的国法。本王维护国法,有何不可!”
    阅微呵呵:“阅微不敢忘,可是殿下,这事真要以国法处论,却也有陛下亲命的瑶京府尹。殿下若真不想苏阁老和长公主甚至定远侯亲处苏家宅务,辛苦姜大人一趟处理国务也是可以的。”反正就是轮不到你!
    墨予珩恨不得掐死一脸平静应对自如的木阅微,她竟然敢当众踩踏他的威严令他下不来台。他冷冷盯着木阅微,正想做出不屑状绕过此节直接问案,耳边传来舜华长公主冷冷的声音:“奕王殿下,本宫与阁老虽然刚刚死了小孙子伤恸过度,还是有能力处置自己的宅务的。”
    她面色极为不悦,而身旁一身清隽的苏阁老虽带悲色,眼神却利爽清明。从木阅微和墨予珩磨牙的间隙里,他们同时意识到,墨予珩趁着苏家主人情绪伤恸意气低迷,无形中主持这件事,让苏家主人沦为旁听,此行极为无礼,压根就是不把苏家人放在眼里,他何以敢如此,恐还另有文章。
    墨予珩语滞,狠沉沉剐了一眼木阅微。
    舜华长公主深深盯着桃晴,语气因为悲伤和气愤极为冷凛:“你说亲眼看见木家小姐杀死御疾?”
    桃晴素来多见长公主温和一面,纵然有皇家威仪却也如沐春风,几乎从未见公主这般凛冽的模样,心间有点颤抖,语气却是稳重:“是的,长公主。方才在宴席上,小公子给我说要去找木家姐姐玩,奴婢当他是顽笑之语,却一转眼真不见了小公子,奴婢一瞥木小姐桌席上也没了她的身影。奴婢就想到小公子真去找木小姐玩耍。可是奴婢受公主之托照顾小公子,岂敢丝毫大意,就离了宴席一路寻去。结果……结果走到这湖边,看见小公子竟然……竟然沉在湖里,而木小姐就站在湖边,冷冷地看着小公子溺水……”
    远岫气急大声道:“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说小公子非得找我们小姐玩,我们小姐才跟你来这里的,来到这里小公子已经在湖里了,是我们小姐跳湖救人。你怎么竟然说是她杀死小公子。”
    桃晴对此早有应对:“长公主,奴婢都没跟木小姐搭过话,怎么可能去找木小姐和小公子玩?这丫鬟分明是为了替木小姐开脱胡言乱语!至于木小姐为何跳湖救人,那是被奴婢发现喊破,奴婢一出声大家都会闻声赶来,她才跳下水救人弄个假象,这是……这是苦肉计。那时……那时小公子早就被木小姐害死了,救又有什么用呢!”
    木阅微冷冷看着这丫鬟,她现在知道了,这桃晴丫鬟早早就盯上了自己,甚至一直在盯自己,只要她一离席,苏御疾就立被带走遭暗算,这湖泊又不远。是啊,苏家准备那么上好的菊花茶,净房她总是得去的。而这丫鬟,就在那里候着!亏她那份耐心。她带自己绕那么一大圈,一者是拖延时间等苏御疾溺死水中,二来,木阅微只去了个净房,若在宴席消失那么短时间,哪有足够杀人啊,当然消失得久一些了!当然,她肯定不会一个人分身杀人,她只是在那里候自己上钩,杀人者另有他人。那饵真是大胆且别出心裁,苏御寇找自己躲猫猫?简直是量身定做的。木阅微当时一眼见苏砚眉苏二先生都不在宴席上,想来也被调走了。真是纯天然,真是周密,真是天衣无缝。
    舜华公主看向木阅微,神情并没有暖一分,依然威仪端贵,语气寒凛:“木小姐,你可有话说!”
    木阅微思索已毕,微皱眉道:“阅微只是不明白,我为何要杀死小公子,我和他无冤无仇,刚才在宴席才初次认识,甚至还相聊甚欢,阅微很喜欢小公子的聪敏纯真。这个丫鬟口口声声言我杀死小公子,可是阅微为何下此毒手?”
    桃晴诧异地望向木阅微:这时候她不是应该极力替自己辩解吗?像方才她身边那个小丫鬟一样。当然结果会越辩越乱,因为她出来后的行踪桃晴都了如指掌,策划谋杀的细节都一一吻合,木阅微分辨只会恰入圈套最终惶惶间自乱阵脚。待她方寸大乱之际,后面将有更险的局面等着她。
    可是木阅微不按套路出牌,这就有点麻烦了。她怎么竟然不替自己分辨呢?
    奕王突然插话道:“木阅微,你不要胡搅蛮缠。你为何杀死了小公子,当然只有你自己知道,别人如何清楚。”
    木阅微摊摊手:“阅微还真不知道,听奕王此言,您可能比较清楚。”
    奕王:“你……真是不识好歹!”
    木阅微从容不迫道:“这个桃晴姑娘非要说我谋害了小公子,可她也是执一人之词,有谁能证明她所言非虚?好歹有一群人能证明我在湖里救了小公子上来,谁能证明这丫鬟说的不是谎言?谁能证明她的信誓旦旦不是信口雌黄?她口口声声言我杀人,但在阅微看来,是这桃晴姑娘杀死了小公子,然后赖在阅微身上?”
    桃晴插话道:“木小姐你血口喷人。奴婢为何要杀死小公子!”
    木阅微淡淡一哂:“方才咱们的奕王殿下说了,这要问你自己!”
    桃晴:“你……”
    木阅微:“奕王殿下也说了,我不识好歹!”
    众人听她俩说话,尽是各执一词,就好像两个连环套着的玲珑玉镯,根本无从判断孰优孰劣,孰真孰假,也就无从知道该留哪个摔碎哪个?
    却听木阅微继续道:“阅微是国公府表小姐,还是未来的奕王妃,杀死小公子除了招惹一身祸端,没有任何好处。请问我为何要杀死他?倒是桃晴姑娘,心比天高,身为奴婢,被谁重金收买杀人栽赃,倒是可能性大一些!”
    众人听了这番话,细细琢磨倒极有道理,木阅微今天才华绽放,风头大盛,还是钦点奕王妃,好端端干嘛要杀人灭口给自己惹事?
    云枫看木阅微沉着应对,倒没落下风,便好好看戏,关心间也忍不住腹诽一下:姐姐你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恶心一下奕王,就怕他不跳脚?
    果然墨予珩听木阅微这番话极为恼怒,却是不能当众发作,他可以私下言笑晏晏告诉木阅微我和你无关你最好闭嘴,却不能当众表现出无视先皇圣旨的样子。恼而不能发让他对木阅微更恨一重。
    木阅微看向舜华长公主:“所以阅微觉得,应该是这丫鬟被人重金收买,谋杀主子,栽赃阅微。还请公主明察,给予严审。”
    桃晴脸色极难看地盯着木阅微,她不明白木阅微何以如此镇定,她不是应该方寸大乱吗?一个千金小姐在湖里看见尸体,还被说成杀了人。肯定慌了神!她不是应该语无伦次替自己分辨吗。她都细细想过木阅微怎么分辨,她当然只能实话实说,说自己去净手然后被桃晴欺骗,她可能的每一句话,心思伶俐的桃晴都想好怎么应对。然而为何这木阅微一句也不为自己分辨,反而倒打一耙言桃晴谋杀且振振有词?桃晴从未设想竟是如此境况,一时间难以辩驳。
    她想不通,明明应该是木阅微手忙脚乱陷入困境,等待被人落井下石。为何竟是自己目瞪口呆落了下风。
    长公主冷冷盯着二人,正准备开口,却见旁里横出一人:“公主,老奴知道,老奴知道木小姐为何要杀死小公子?”
    阅微低头细看,却是一个看着精神还健旺的老嬷嬷,看脸也是苏御疾身边、似乎被称为奶娘的,当然论年纪肯定不是苏御疾的奶娘,只是在苏府做过奶娘被习惯称呼而已。恩,世子的奶娘应当不错,资历想来该不浅。
    舜华公主目光幽闪:“奶娘,你知道木小姐为何要杀死小公子?!”
    奶娘使劲叩头道:“奴婢看见了,老奴看见了,都怪老奴,当时以为那不算什么,一件小事而已。现在想想,木小姐就是因为它杀死小公子的。老奴后悔啊,应该早早告诉公主,这样小公子也不至于为一块石头身死了。”
    木阅微浑身一震,下意识就要摸苏御疾送给她的那块黑鱼石,却生生忍住。她看着这个奶娘,眼底一片浓云冷雾,雾后是星辰微寒的锋芒。
    舜华长公主皱眉:“一块石头!”
    奶娘带着哭腔道:“是公主和阁老送给小公子的黑鱼石。”
    舜华公主眉头皱得更深:“这和黑鱼石有什么关系。”
    那奶娘道:“之前在寿宴,老奴看见小公子不知为何去找木小姐,还和木小姐说了一会话,后来小公子将公主赠与的黑鱼石给木小姐看,小孩子家有好东西总喜欢给人炫耀,从不想宝不外露,外露会炫耀出祸端来。这木小姐当时就很喜欢小公子的黑鱼石,要小公子将宝石给她,小公子当然不愿意。当时在宴席倒也无事。后来奴婢路过湖边,看见木小姐和小公子在湖边争执,奴婢猜想又是为那黑鱼石,就没大理会,左右小公子肯定不会给她,这可是公主和阁老亲送的啊。所以就走开了。不想木小姐竟如此狠心,为了那石头将小公子推进水里!”
    舜华公主转看木阅微:“木小姐,可有此事!”
    木阅微低头不语,一脸清冷盯着那奶娘,现在她明白,苏御疾来找自己时,他们两个人就已经落在别人的毂中,他表面看着是自己顽耍来寻木阅微,实际上绝对受人教唆,熟悉他的人利用了他酷爱读书、天真好奇甚至善良至纯的性情。当时苏御疾说,有人告诉他要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送给喜欢的朋友,阅微以为是苏家人淳厚家风的教诲濡染,现在看,却是有人居心险恶地利用纯善童真。真是……其心可诛!苏御疾说他没见过坏人,阅微念及此处只觉苦涩。
    舜华公主看木阅微沉默不语,清冷的脸上一片悲怆哀悯,眼中一片清盈晶光,下意识问道:“木小姐,你可有分辨!”
    木阅微还未答话,那奶娘就在旁急道:“公主,如果她杀了小公子,黑鱼石一定就在她身上。公主搜身便是。”
    云枫再次忍不住反驳:“你这奴才胡说八道,凭什么搜我姐姐,就凭你一面之词?”
    那奶娘道:“木小姐如果不是心怀鬼胎,如何害怕搜一搜。老奴敢拿老命保证,那黑鱼石就在木小姐身上,不然老奴立马以老命给木小姐赔罪。”
    她下如此狠心,云枫倒不知说什么了,其他人更是顿时一凛,下意识看着木阅微。
    长公主未及问话,就听旁边的凌蓉公主盛气凌人道:“木阅微,你敢不敢搜身。”
    云枫再次反驳:“一个老婆子疯言疯语也要搜我姐姐,搜不出来怎么办?你随便发个狠姐姐就要被搜身,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奕王嘿嘿冷笑:“枫少爷如此情急,倒显得心虚。”
    云枫还欲辩,旁边的云衍摁住他。一直不言不语的护国公世子轻描淡写道:“云枫倒未必心虚,只是他的话也没错,国公府的人不是一个奴才发个狠,就能随便搜身的。”
    奕王怎么也没想到云衍竟然出言袒护木阅微,这云衍素来都是傲岸明直,公众场合极少出言袒护云家人,怎么反倒袒护木阅微了。不是说这蠢女素来不受云府待见吗?
    他惊异得倒忘记反驳。
    一直作壁上观的瑶光郡主突然闲大发了似的懒懒插话:“你们争成一片有何用,本郡主想听听木小姐如何说辞?”
    木阅微显得非常无奈,无奈且平静:“阅微无话可说。”
    众人正诧异,却听木阅微淡然地语出惊人:“因为黑鱼石就在我这里。”
    她的手掌中,正放着一个通体淳黑,状似游鱼的物件,光华内敛,质感极好,想来便是那黑鱼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