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裂缝
作者:枕书眠   书妆赋之孤嫡天下最新章节     
    凌蓉公主见木阅微竟然还笑,大声道:“木阅微,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还好意思笑?”
    木阅微这一次很痛快:“公主断定我和青松公子有私,无非就是我家雪雅妹妹说的今天看见的所谓私会和这个相思囊。”
    凌蓉鄙夷看她一眼道:“难道还不够?”
    木阅微转看苏御疾,眼底不动声色带一抹探究和笑意:“今日侯府寿宴,作为侯府世子,青松公子应该很忙。”
    苏御寇看木阅微突发此问,不知她出言何意,但对这个国公府表小姐的丘壑机断倒是信得过,沉吟道:“的确很忙。不知木小姐何意?”
    木阅微冷静道:“阅微说的很忙,就是说你可能在宴会那边与人应酬,与来客作陪。去一趟净房大概都需要抽空,与人私会更是没有任何时间。你应该一直在男子宴席那边,在场人都可以给你作证吧!”
    苏御寇恍然大悟,转对奕王道:“殿下,今日苏府宴会,我根本没有离开过男子席位那边,都是在招呼宴客。很多人都是看得到的。”在客人陆续到苏家后,他的确是连去净房的时间都没有,没有离开过。还好没离开!
    奕王问:“一次也没离开?”
    苏御寇仔细思索回想,然后,慢慢道:“哦,对,离开过一次!”
    木阅微稍皱眉,离开就说不清了!她原以为苏御寇不会离开,净房固然要去,但从早上客人到苏府到刚才出事时间并不很长,主人应该都会尽量不离宴席。作为客人,木阅微自己百无聊赖才去了一趟净房。她断定苏御寇应该不会离开宴席才那样发问!这是家族举办宴会的一些经验,主人会忙得不可开交根本难以抽身,就像前世木阅微自己的朋友结婚,她当伴娘,就尽量少喝水,因为离不开。可是离开过就说不清了!
    果然凌蓉公主插话:“苏家这么重要的寿宴,你好端端离开去干吗?还不是去私会?”
    苏御寇道:“公主,我只是去门口接瑾王殿下进来。离开宴会那会与他在一起,瑾王可以为我作证!”
    木阅微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一亮。
    墨怀臻道:“苏世子的确去门口迎接本王了,然后一路带本王过来。”当然中间分开了,但此处没必要提这茬。
    墨予珩皱眉:“今日客人都是拿着宴帖被苏府选定之人带至宴席,为何苏世子要单单到门口去迎接王叔?”
    苏御寇想说什么,看了瑾王一眼,却沉默了。
    凌蓉不失时机道:“的确,其他人都是拿着宴帖由丫鬟引路赴宴,苏世子偏偏去门口迎接瑾王殿下。这不是很不正常吗?分明是找了个借口去私会!瑾王殿下与你一道从苏家门口走到宴会可以为你作证,那从宴会去门口的路上呢,你是不是就借机和那无廉耻的木阅微私会。本公主看来,接瑾王殿下是借口,你分明是为私会特意设了这一茬!”
    苏御寇想说什么,一想那段时间确实没人证便也作罢,他真不想和这个蛮横无理语言粗俗又脑子不清的公主争辩什么。
    不过这情形落在他人眼里,都觉苏世子是心虚,毕竟苏世子单单去门口接瑾王很突兀,怎么都像是别有用心的刻意设计,真如凌蓉公主所说,为了去见木小姐特意装作去接瑾王,然后借机与木小姐私会。
    凌蓉道:“木阅微,你还有什么好说。苏世子为了私会你,竟然敢拿瑾王殿下做借口,你们真是狼狈为奸!”
    木阅微不理会凌蓉的脏话,只看一眼云雪雅:“你是说苏世子在去接瑾王的路上和我私会?”
    云雪雅看木阅微那双漫含嘲意的眼睛有点怪怪的,但眼下显然她有理说不清,于是得意道:“当然。不然他为何好端端特意去接瑾王殿下!”
    木阅微冷笑一声,转向苏阁老:“公主,苏阁老,我想请二位找门口那几个守门的人来问问,特别是今天记得瑾王殿下那一位。”
    凌蓉半是不解半是傲慢,插话道:“你找他又如何,他在门口,还能证明你们没私会?”
    木阅微淡定言:“此事关乎青松公子和奕王的清誉,还有我这个未来奕王妃的清誉,当然得问个清楚,青松公子怎么好端端要去门口接瑾王殿下?”
    木阅微自己也奇怪啊!苏御寇好端端干嘛跑一趟门口,断了她的时间证据,害她多一道手续证明清白。她纳闷地看一眼显然有话说不出的苏御寇,再认真看一眼墨怀臻,瑾王殿下依然冰高雪冷,海谧瑰姿,一袭素衣也不言掩高瑰深蕴。等等,等等,等等,木阅微看着墨怀臻那身素衣,恍悟的同时无语望天!
    华之琅则一脸坏意:殿下今天来就是给苏世子添乱的!
    苏阁老和公主在木阅微提出要求后就让人去门口找人,压根没理会凌蓉那一茬。不多时门口那几个门守就被带来,他们特别郁闷,因为今天事儿真多,现在被带来又不知道什么事!
    木阅微看着今天门口记住的那个小门守:“你们世子今天在瑾王进门时是不是特意去门口迎接他了!”
    提这一茬那小门守更郁闷:“是的!”
    苏阁老和舜华公主倒不知这一事,很是奇怪:“世子好端端干嘛特意去迎接瑾王?”要知道男子宴席那边要比女子席忙很多,因为大宸国毕竟男子居主,且如此正规的宴席一定要苏家嫡出且主事之人撑场面,苏御寇和父亲定远侯根本没有空隙抽身。
    那小门守郁闷看一眼墨怀臻,再郁闷看一眼自家世子苏御寇,欲言又止。
    众人看他亦如此,不知道门口发生过什么事情竟然让这几个人都如此难以启齿,讳莫如深。
    华之琅斜一眼墨怀臻:你看你把人家为难成什么样了?就为了和那个当你是老头子的小姐躲猫猫。
    他正想开口解释,却见木阅微拍拍那守门的肩膀,爽利道:“是不是因为我们的瑾王殿下穿了一身惊天地泣鬼神谁也认不出的奇裳,他又多年不在瑶京,导致你没认出他老人家把人给拦截在门口了。结果这么个事惊动了苏世子,只能他走一趟了?”
    苏御寇华之琅齐齐看木阅微,这也能猜到?
    墨怀臻则是毫不意外,他刚才看到木阅微瞥了一眼他的衣裳然后朝天翻了个白眼。
    舜华公主和苏阁老哑然失笑。
    但更多人看的是墨怀臻,纷纷再次瞩目他那一身在今天算是极其另类的着装,纷纷恍然大悟,又搞不懂这殿下为何穿成这样来赴宴。
    难得墨怀臻这那么一大把视线的观瞻下还能神色不变,迷离眸光淡看木阅微逗弄那年青门守,同时不忘略带挤兑刺自己一两句。很显然,他给她惹了点乱子。
    那年轻守门也是惊诧:“木……木小姐,你……你怎么知道!”
    木阅微安慰他:“这个你也不要太挂心,这不怪你。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我也没认出他啊,瑾王殿下要躲猫猫,我们又太年轻,认不出他老人家有什么办法!”
    年青门守眼睛瞪得老大:啊!
    不少人想起木阅微在寿宴确实不知道瑾王殿下是谁还称他美男子的趣事,不禁无语白眼,也不知是白眼这神一样的瑾王殿下还是这神一样的木小姐。
    却听木阅微继续嘟囔:“他这躲猫猫玩的我原本想出来的完美无瑕的时间证据裂了个缝!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华之琅长叹:殿下好可怜,特意穿这一身陪着木小姐躲猫猫,然后人家不知情不领情罢了,现在还怪上他了。唉,也确实怪他,现在木小姐要如何证明自己没有和苏御寇私会啊?难!她自己倒是一直在宴会上,但作为客人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特意留心她是否在场,云衍云枫倒留心了,奕王能听信他俩作证?不倒打一耙就不错了。瑾王和自己也留意了,但他们是男子,贸然作证反而突兀让人起疑,木小姐和苏御寇还折腾不清呢。只能是苏御寇,他是主人,很多人都看着!现在可如何是好?这瑾王殿下躲猫猫搞得……
    凌蓉公主得意道:“木阅微,你无话可说了吧,明明就是苏世子特意找借口去和你私会的。恰恰给你的妹妹看见了。”
    奕王冷笑道:“如果没有证据,那这五小姐所言就当属实。木阅微,你作为先帝指婚给本王的未来王妃,竟然悖逆圣旨与人私通,真是恬不知耻。苏世子,你明知木阅微已有婚约,还色胆包天与她有染,这是大不敬!本王很快就将此事情禀告父皇,看他如何处置。”虽然没让这俩人背上杀人罪,但这私情一出,目的也达到了!
    苏御寇不想奕王如此轻率下论,愕然间略带几分轻视。
    木阅微笑得更深了些,面如春花绽放,嫣然明媚:“奕王殿下急什么?你为何不顺便问问这个小门守,苏世子带瑾王殿下进门后,门口又发生了什么?”
    奕王居高临下道:“木阅微,你休要花言巧语,再找什么别的借口!”
    木阅微叹息道:“看奕王殿下的样子,似乎巴不得你未来的王妃与人有染,阅微很想不通,头顶飘绿让你感觉就那么良好?”
    噗,笑点极低的华之琅再次忍俊不禁,他觉得自己今天笑得都有点胃疼了。
    其他人也想笑,但看奕王铁青的脸只能生生忍回去,倒是瑶光郡主颇为赞赏看一眼木阅微:胆子挺大的。不过这墨予珩也确实让人心累。
    墨予珩脸色铁青,木阅微则毫无惧色盯着他。墨予珩愚蠢吗,当然不,她不认为这位奕王愚蠢,他就是过分自大倨傲,盲目偏执,以为踩踏木阅微轻轻松松,稍微受挫反偏执更甚,当下他就是任着那股子偏执劲儿控制,非和自己死扛到底。他认为他一定赢,所以他经不起输。对这位殿下,她只能说:认真你就已经输了。
    舜华公主也有点忍俊不禁,斜眼看一瞥墨予珩,然后问那小门守:“世子带瑾王殿下进来,门口又发生了什么?”
    那小门守想了一会:“哦,然后就是护国公府的世子、枫少爷和木小姐他们到了!”
    人人一愣,反应慢的还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反应快的却已经朝云雪雅投去鄙夷的视线了。真是岂有此理!
    木阅微满含嘲意看着墨予珩,道:“奕王殿下,我的好妹妹说看见我与苏世子私会,然而在苏世子唯一离开宴席的那个时间,云家人还没进国公府大门呢!你说我和苏世子如何私会?”
    她转向云雪雅:“我更好奇这好妹妹那只眼睛竟然能看到如此有违常理的事情。”
    墨予珩脸色极难看,他没想到木阅微又一次险里逃生,心下焦火暴躁,他忍不住问那个门守:“你会不会记错,今天门口那么多人!”
    此话一出,连很多旁观者看他的脸色都有些异样:这奕王果真像木小姐说的那样喜欢头顶飘绿?
    却见那小门守自信道:“我绝对不会记错,因为前面我把瑾王殿下拦在门口闹了笑话,这个我是记不差的。瑾王刚进去,木小姐他们就到了,木小姐有一辆很特别的花车,所以这两个人我记得都特别清楚。”
    他一提木阅微的花车,人人满头黑线,下意识就去看寒剑公子魏无讳,那辆花车现在可是他的了,十万两话说……
    华之琅听到此处才明白木阅微非要传这个门守来,并不是要问苏御寇为何去门口接瑾王,这只是顺便,她真正要的,是要这个门守亲口给她证明苏御寇压根没有和她私会的机会。厉害,厉害!只是这木小姐如何知道……
    他尚在想,就听一个最熟悉的温醇迷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木小姐,你是如何知道苏世子和本王在你前面入府?”
    华之琅回头看,果然是墨怀臻,身着他那一袭惹事却好看的不得了深海迷蓝衣裳,冰高雪冷,海谧瑰姿,正略带几分深思,目不转睛望着木阅微,迷离深眸一片探询,显然对这个问题十分关心。
    这也是华之琅的疑问所在,虽然他不明白墨怀臻为何对这问题那么大的兴趣。所以他也转看木阅微,然后奇迹般地看见这个素来沉着狡猾的表小姐有点支支吾吾地揉鼻子,然后斩钉截铁地忽悠人:“反正我就是知道!”
    远岫纳闷看木阅微:小姐怎么又心虚了!刚才瑾王殿下问了什么来着?
    华之琅本来还没多大兴趣,这么一来倒是兴趣膨胀,他慢腾腾走到木阅微跟前仔细瞧她的脸,却见木阅微面色平静似深潭,破天荒的一本正经,在他最初盯她看的时候眼底不着痕迹飘过一抹呵呵呵的敷衍闪烁。这表情似曾相识啊。华之琅琢磨一会,突然想起今天进苏家门不久,他嘲笑墨怀臻穿一身素衣特意来和木小姐躲猫猫,当时心里有鬼的瑾王殿下就飘过这样的表情哈。
    木小姐心里有鬼诶,还是和殿下有关诶,怪不得瑾王如此关心诶。
    木阅微的确有些迷乱,她一心想着证明自己和苏御寇没有私会时间,这才道出瑾王与苏世子不偏不巧恰恰在自己前面入府,这样时间就岔过了。冷不防斜里插出个墨怀臻,不问正事竟问她这个问题。她毫无防备,加上莫名心虚,顿时有些……乱。请问她怎么知道瑾王在她前面?啊,当然是她色色地留心上人家的蓝色谜样背影啊,那个背影她过目难忘……奶奶的这怎么说得出口,而且墨怀臻那魅惑难测的心思,估计自己随便说一句他就能领会全部,魅惑,魅惑……背影也魅惑智商更魅惑……沉默是敷衍魅惑的可行途径!
    云衍看木阅微证明了没时间和苏世子私会,不禁松口气,然后又见瑾王无端问这样一个问题,不禁也有些好奇,毕竟他和木阅微一道,都不知道前面是瑾王进了门,木阅微如何竟然知道?故他也留心她的回答,没想到她半天竟然沉默不语。念及墨怀臻今日多次替木阅微解围,她这么沉默以对不答话似乎不好,于是云衍善意提醒木阅微:“阅微,瑾王殿下问你话呢,你没听到?他问你怎么知道他在你的前面进入苏府?”
    木阅微平生第一次想朝她的表哥举起屠刀,就这么沉默着无痕迹无创伤地划过去宛如什么也没发生不好吗?!
    只是云衍一重复,这都第二问了如何无痕划过啊!
    于是木阅微抬起头白着一张脸东张西望漫不经心大大拉拉破罐子破摔道:“哦,就是因为我恰恰看见瑾王殿下的背影了,嗯,他那个蓝色衣裳很独特,嗯,我就记住了,嗯,当时我不知道是他。嗯,后来当然就知道了。嗯,苏世子方才说他接瑾王殿下进来我就想他和瑾王应该刚好在我们前面。嗯,如此这般!”
    华之琅大失所望: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其他人也觉得没什么,木小姐恰恰运气好知道瑾王和苏世子在她前面进府,于是就有了证据。
    墨怀臻却是深深看着木阅微,迷离深黑的眼底浮上一层浓郁的笑影。
    阅微大大拉拉说完,莫名有点心虚,下意识就去看墨怀臻,却见他眸色迷离温暖,若最美时分的夕阳在湛蓝海面上投下光影,瑰奇温情,暖光溶溶,令人一见便沉醉不知归路。
    木阅微愣了愣,羞赧一扫而空,怔怔回首,心底如月下大海一片寒凉。
    却在此刻眼前飘来墨潋瞳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他不知为何,站在木阅微对面不足一步远的地方,定定看着她的眼睛。木阅微被他盯得毛骨悚然。然而滟世子还是如鬼如神地凝望着她,一双潋滟的桃花美眸像日光照射一般直直盯入她眼眸深处,心湖正央。木阅微有些心虚:“看什么看,再看把你吃掉!”墨潋瞳又看她一眼,然后站在身边不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偏头看了墨怀臻一眼。
    云衍看墨潋瞳突然有此举动,不解其意,又见他立于木阅微身侧,天真皎皎,不禁片刻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