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密信
作者:枕书眠   书妆赋之孤嫡天下最新章节     
    墨予黎面色暝晦不定,望着奕王话里有话道:“这莫少珂身体残废,与宫里的太监无异,如何与人私通?本宫不知你今日为何如此糊涂,差点被一个疯癫之人糊弄过去,冤屈朝中重臣!”
    墨予珩未料竟如此横生枝节,这莫少珂搞了半天竟然是个难以启齿的残废,现在釜底抽薪搞得他今日谋算付诸东流,心胸一片堵闷,又在这时撞上太子的疾言厉色,墨予黎显然是在责难,甚至能听出几分疑意。他心里七上八下,觉得太子今日整个儿都透着怪异,勉强辩解道:“皇兄,臣弟也是因为心系皇兄,看此事涉及前太子妃人选,以为她暗地做出羞辱皇兄之事,故焦虑心切,还请皇兄见谅!”
    墨予黎目色更深一些,眼神也更锋利一些,道:“琼瑜郡主清白之事,当初父皇亲自过问审查,你如此行事,是不把父皇的判断放在眼里?还是觉得父皇不及你耳聪目明,需要你来重翻他审过的案子?”
    墨予珩不想墨予黎今日如此咄咄逼人,目无君父,这话可不是一般严重,墨予珩忙跪下道:“臣弟不敢!”
    木阅微冷笑:呵呵,这就不敢了,等着,还有你更不敢的呢!
    却见那笑面虎户部杜尚书道:“太子殿下,就不要苛责奕王殿下了,他包庇那个莫少珂并无他意,也就是一时糊涂,被那莫少珂的妹妹所惑,一时鬼迷心窍而已!”
    木阅微低头笑:没见过比这户部尚书更笑里藏刀的人,明里为奕王开脱,但包庇莫少珂一定沉压压的帽子却是死扣在他头上,甚至还引出莫幽若,这分明是想奕王的大白屁股再见一次光。所以,她怎么能落下呢!
    于是众人听见那活宝未来奕王妃天真无邪道:“太子殿下,那个笑眯眯的大叔说的对,你就不要为难我那未来夫君了,方才他光着大白屁股和那莫少珂的妹妹在花丛中咬蛐蛐,我这个未来王妃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来奕王殿下是个多情慕色之人,因为倾慕他的妹妹包庇哥哥一二,那也说得过去!”
    墨予黎这才知道这个明眸皓齿的蓝衣女子竟然是国公府表小姐,也就是先帝钦点给墨予黎的奕王妃,但他更震惊得是墨予珩竟然如此不顾廉耻光天化日与人苟合,整个人都镇住了,目光如刺盯着墨予珩。
    墨予珩冷汗涔涔,他今日被木阅微因此事多次嘲讽不做辩解,甚至木阅微自己都说他可能被人下药他也不做辩解任人误会,就是为了大局,他一承认莫幽若下药那明显就是承认莫家人算计皇子与郡主谋权宠,为大局他咬牙忍着,但现在没必要了,莫少珂那废物落败,他得摘请自己。
    正要开口,却见那群女子那边起了一声喧嚣,好像一阵风吹过片铃铛。
    方才木阅微又提莫幽若勾引奕王之事,众闺秀中便有人愤愤不平,然后不知为何搅动一阵推搡,可能是有人推挤了莫幽若一把,也有可能谁受池鱼之灾站立不稳,反正最后两个女子在热闹中身子倾斜几欲跌倒,为了稳住身形下意识抓住旁边的莫幽若裙摆。只听见清脆悦耳的裂帛之声响过,然后响起莫幽若恼怒骂人的声音。
    谁都没留意从人群后方突然起了风似的飘来的几片莫名带了力道的小黄叶,包括被叶片敲到小腿的两个小姐。
    几个闺秀盯着地上另外一个东西:“咦,那是什么?好像是信诶,做的那么精巧,不会是情信吧!”那是从莫幽若撕破的裙子里掉落的。
    一个闺秀捡起地上那封精美的纸信,一看面上的字立马不嫌事大地嚷开了:“太子殿下,奕王殿下,这里有谁给这莫幽若写的一封情书呢,上面的字样真是羞死人了!”
    致吾爱幽若小姐!真是肉麻,还酸不拉几的!也不知道哪家酸秀才写给莫幽若的酸情信。交给太子就有好戏看了!
    让你勾引奕王殿下,让他知道你私下与他人有染还怎么愿意娶你做侧妃,到时你可就是个谁都不要的破鞋!
    那封信被呈到墨予黎面前,他看了封面那几个字就神色一变,目光如电射向跪在地上的墨予珩。墨予珩一看那眼神就觉得大事不好,却不知到底发生何事!
    墨予黎让人拆信,拿起看了一会,然后呵呵冷笑,笑得一干人都毛骨悚然,寒毛直竖,笑得云衍等人莫名惊诧,东张西望!
    墨予珩寒声道:“念!”
    “幽若:前所赖卿兄之力,自冒风险谎称与琼瑜郡主有私,毁太子与苏家之姻缘,去其一臂膀,我心极悦。卿兄乃我肱骨大才!然只憾苏家老儿冥顽不化,不愿将苏砚眉嫁与卿兄,不然尔兄可得佳人,又可绑定远侯府一起为我之助力,太子之失为我之得,损彼以利吾,大快人心矣!赋花楼之事不可再为,不然恐打草惊蛇,我心你知天知,只有卿幽若小姐一人。他日若我为太子,必封卿卿为妃,其他一干女子于吾,皆夺权之利器耳。我心所慕,惟卿卿一人!珩!”
    这个场子史无前例地寂静。奕王殿下自言将来若为太子,还被太子当场抓获,现在谁敢说话!
    墨予珩唬得面无血色,回过神来立马连连叩头:“皇兄,这是栽赃啊,有人想离间太子与我的手足之情!是有人使用反间计!皇兄不可误信这伪造之言啊!个人的书迹也可以伪造,之前大家都看到了,有人仿照苏世子给木小姐私传锦书!”
    “误信?伪造?”墨予黎笑得阴测寒凉,“你自己看看这封信,除了笔迹一模一样,最重要的是,这封信里所有字,点勾都不使力饱满,随手一提敷衍了事,状若未尽,你如此细微习惯只有父皇与我知道,他人根本就不会留心,难不成是父皇与我构陷你不成?”言罢便将那诗文扔在墨予珩脸上!
    瑾王墨怀臻闻言心间一凛,目光一下子就看向一脸诧异的木阅微,电光火石念及一个场景:当年他与紫薇阁大学士木赟同为皇兄左臂右膀,同时木赟还被皇兄钦点为尚是孩童的墨予珩之师,一次他与木大学士共阅墨予珩交上的诗文,木赟看一眼便叹息道:五殿下虽然聪明过人,然心思急躁,虚浮慌张,点勾不力,虚虚一提敷衍应事,不是好事。当时他还安慰木赟,等奕王稍微长大些有点耐性就好了。木赟却摇头,道有些习惯一生难改!
    墨予珩战战兢兢捡起那信打开一看,不禁字迹与自己一模一样,而且所有带勾之处都神奇模仿自己素来习惯,不知谁竟有如此心机。当下心如死灰只一个劲儿本能辩解:“皇兄,这不是我写的,我没给莫幽若那女子写过这个,今日之事还是她为了上位算计我呢!”
    木阅微冷冷一笑,现在辩解,有点来不及了!
    果然墨予黎冷笑道:“算计你?算计你之前怎么不提?算计你竟然还能被她兄长漏洞百出的疯话蒙蔽?上一次莫少珂攀扯琼瑜郡主是你指使的,那这一次他又来攀扯郡主是不是也是你的手笔?本太子现在如何信你?”
    木阅微看的乐呵,眼珠一转胳膊肘戳旁边的人:“无讳公子,你看这是谁写的啊!”
    魏无讳乍听那信就第一念头这就是木阅微所为,因为只有她当日猜出苏砚眉被陷是莫少珂的手笔,这信中恰恰提及此事,然回过神立马打消这一念头,这信直接将奕王圈了进去,木阅微野心勃勃要当奕王妃,可不会如此行事!后来太子道破那信里的细微之处,他更不再怀疑木阅微,木阅微怎么会知道奕王如此细微的习惯?现在听木阅微竟然问他,思索一会,看墨予黎的目光变得深寒:“可能是太子自己!奕王暗地动作被他察觉,将计就计!”太子要找人在莫幽若身上下手太容易了!
    除了墨怀臻,其它人也都这么认为了!太子这是早就知道奕王暗地动作所以黑了他一把!
    云衍虽然也如此作想,却有些疑惑,不知为何看了木阅微一眼。
    木阅微听魏无讳如此作答,思索半晌,做赞同状点了点头,澄黑凤眸极深的地方,划过一丝笑意。这么认为就好!
    太子面色阴沉拂袖而去,奕王稍作思索便跟随离去,不出所料的话,这兄弟俩联手往皇宫坑爹去了,够皇帝消化的。明日上朝更有一堆事儿等他消化。与木阅微无关了!她今天回去收收尾料理一下那莫少珂,然后就静候佳音,等一纸退婚圣旨,说不定皇帝还会赏赐她很多银子做补偿呢。当然皇帝未免这么痛快,还会作一作,没事,大风大浪都过了,陪他作一作又如何,今个儿小命没丢在这里算上天眷顾!
    木阅微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心间计较。
    云衍看木阅微脸色脸色雪白间泛着几分青霜之气,心下极为担忧,思量着破一下礼数让云枫去问问木阅微要不要他给长公主打个招呼提前回去,发生如此多事长公主肯定不会见怪。思量间却见一个银绛色影子落在木阅微跟前,云衍顿时神色一变。
    墨潋瞳!
    墨潋瞳目不转瞬盯着木阅微的脸,眉头微蹙,绝色之面一片冷凝思索。阅微只觉得疲倦不堪,甚至还有些气短胸闷,不想再陪这个倾国倾城的巨婴折腾,挥挥手道:“自个儿一边顽耍去,有空再和你闹!”这神出鬼没的世子方才肯定坐在哪棵树上看戏,说不定就在莫洛所在的那棵树上,莫洛在暗他在明。
    墨潋瞳一动不动凝视着她,木阅微只觉得越来越不舒服,看着他疲惫道:“你去告诉云衍,说我要先回去了,让他去给公主打个招呼!我很累!”
    远岫满头黑线:你这是把滟世子当跑腿的?不过她也看出木阅微不大对劲,跟散了魂似的。小姐支开滟世子不想应付他。可是这么着能支开吗?
    然后她嘴巴张得老大看着墨潋瞳一言不发朝云衍的方向走去。
    谁知刚走一个,又来一个!
    那个无讳公子家的僵尸妹妹捧着一樽酒水娉婷万千地走来,梨花带雨道:“木小姐,今日是我冲撞了你,一杯薄酒向木小姐道歉,还请不要将那些琐事悬挂在心。”
    这个基本不会,木阅微的心现在挂着魏无讳那里刮来的十万两白银,没空地儿挂其它。
    魏舞满面歉意将酒递过来:“木小姐,如果愿意看在家兄面上原谅魏舞,就请喝了这杯酒,魏舞这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木阅微神思倦怠,打着精神看了这魏舞半晌,最终接过那酒,衣袖遮挡一饮而尽,痛快得远岫想挡都没来得及。
    魏舞见此笑容满面,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客套话又一朵云似的轻轻地走了。
    远岫大惊失色:“小姐!她的酒你怎么能喝?”
    木阅微笑笑,指了指自己衣裳的脖颈衣领处,那里淋漓一片,肌肤都能感觉到酒水的濡湿微凉。魏舞好端端怎么会过来给她敬酒致歉,阅微可没忽略她的好夫君离开前和这白衣姑娘的小动作,话说他们之前打得那么热火木阅微敢喝这姑娘无端端的酒吗?不过一来实在疲倦不愿搭理任何人,墨潋瞳如此养眼的都被她支走了那还愿意敷衍这个裹尸布缠身的,索性打发了事。二来木阅微不知为何觉得还是别和这姑娘再正面干戈,毕竟她已经敲了魏无讳不少银子,就不要在弄得更难堪了吧!
    她这边作这番计较,那边盈盈折返回去的魏舞心间却是另一番计较,她当然看的出来木阅微做了个假动作,她并没有喝那酒,然而没关系,有人告诉她了,只要木阅微肌肤沾染上一些,她就会在今日子夜无声无息地死去,这可是一种极其少见的奇毒。到时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那也肯定不会怪罪到她的头上。这个该死的破落户,今日竟敢让她丢那么大人,还因此让兄长丢脸,魏舞自料回去肯定有大苦头吃,现在先收拾了木阅微再说!何况这还是奕王让她做的。看来奕王殿下也烦那个破落户!
    然而她俩似乎都计较错了!
    远岫看木阅微将酒倾倒在衣领处顿时放心,不想下一刻木阅微就突然站起来,左手抚胸,眼神痛苦,整个人面色瞬间变得煞白僵冷,煞白得远岫一看就觉得魂魄散去一般,煞白得远处正和墨潋瞳说话的云衍猛然站了起来,煞白得不时留心观察她举止从容优雅的墨怀臻面色突变。
    连稍远点的魏无讳都寒眸一缩,他当然看到魏舞的做了什么,也当然猜到这杯酒不怀善意,然而他坚信木阅微不至于愚蠢到会喝了它,魏舞这点蠢手段骗莫幽若还可以。因此他就没怎么动作,可是现在木阅微这脸色不对!
    然后这几人同时看见木阅微一口红血如同雨雾从口里喷出,雨雾飘落染红了身前一株硕大无比的白菊,木阅微身姿软软地朝后倒去!
    魏舞还没有折返抵达她的几案!此刻距离她预计的子夜差去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