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忘忧露
作者:枕书眠   书妆赋之孤嫡天下最新章节     
    雪医先是瞪了木阅微一眼:“以后不要再欺负人家姑娘!”
    然后才侃侃道:“所谓一日子夜眠,九九八十一日销魂散,百日忘忧露。前两种你已知晓我就不说了。这忘忧露则是沾惹后百日必死无疑,可救期是一个满月,也就是这一月你哪一日中毒,下一月的此日起就再无救转可能。毒气依然是暗地侵体不为人察,具体症状就是忘忧。一来中毒者容光焕发精神倍好,似忘却忧愁烦扰。其实这是以提前支取生命根本为代价的。人的生机活力本是日日循序渐进,有所食取才有体力劳耗。忘忧露则不然,沾惹后则将后继之气迅猛攫取支撑眼前的精神奇佳,最多百日,耗尽则命尽。二来就是中毒以后会比较嗜好饮酒,美酒以忘忧,当然不会突然成为酒鬼,这会明显异样易为人察觉。惹毒者只是比原来饮酒要频繁许多,每次也只是小斟小酌,表象看去就似突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快故有此形状,其实已是中毒矣!满月不察必无可救药!”
    人人听得动魄惊心,木阅微惊愕下直接骂出来:“你妹啊,我经常还会有段时间日日喜笑颜开小酌几杯呢,也有过一两月内常常如此,这对俺们性情之人太正常了,如何能察觉中毒?还不允许人好端端饮酒作乐一阵子了?”
    他人也是如此作想,因为人人都会某段时间心血来潮小酌小饮,几乎是贵族公子生活场景的常态,谁犯抽才会轻易怀疑自己身染奇毒。
    然一月内不察怪异就玩完了。
    药叉冷哼:“跟那销魂散子夜眠一样,不然何称三大秘毒?”
    木阅微还要继续大骂那害人的雪族玩意儿,却一瞥间看见墨怀臻神情大变,虽然这位深海莫测的王爷很快就恢复了冰高雪冷的模样,至少面上恢复了。但木阅微近距离接触过又离得很近留心观察,看得见他胸口微微颤动显然心潮起伏。并且这状态在其它人说话间又持续很久。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雪山一般直直矗立在那块方寸之地,可木阅微似乎能感到绵绵波振从那个点逐渐荡漾至自己身旁。
    阅微还在细察,云枫突然进来:“姐姐,方才大哥让我去前面看,若苏世子他们来了直接告诉一声说姐姐无事。可是琼瑜郡主执意要来看姐姐一趟才好!还有瑶光郡主和筠姑娘。苏世子知道大哥在这里便也一道来了。”
    木阅微撑这半日等的就是苏砚眉,却没想来了这么多人,倒也无妨,只是……
    在云衍让人进来的功夫,她拽了拽瑾王,低声道:“墨怀臻,你怎么了?”
    墨怀臻苍海云涌的双眸落到她身上好一会,慢慢有了凝光。他也低声道:“放心,微微,我没事!”
    苏砚眉等人一进来看见竟然如此多人都吃了一惊,不过旋即了然并未多话,苏砚眉疾步走到木阅微床榻之侧:“方才云枫说你毒解了,可是真的?”
    木阅微笑:“眉姐姐放心。毒解了,再吃几日药就无事。”
    苏砚眉千言万语,但看着她苍白疲惫的面庞,最终单单说了一句:“你没事就好。”
    瑶光郡主笑:“就知道阎王也不敢收你这个鬼小姐。”
    木阅微也是笑语搭话,同时看看花涧筠,花涧筠忧虑退去,只是眉头微皱看她苍白的脸。
    苏御寇和云衍等人简单搭话几句,木阅微将黑鱼石递给苏砚眉:“现在收了吧!”苏砚眉点头收下,轻声道:“阅微,你面色很不好,尽是疲惫倦态,今日还是早早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其它几人也看到木阅微的状况,想起她今日又是落湖又是劳神又是中毒,肯定需要休憩养身,于是稍微耽搁一会就纷纷告辞。苏砚眉要离开时才看见独自坐在那里的雪医药叉,眼底一道奇怪又一道了悟,和他顿首打个招呼,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云枫送人出去,云衍看墨潋瞳一眼,抻着墨潋瞳之前衬紫檀木盒的那块布认真翻开那些摊在桌上的书,然后道:“雪医先生,阅微方才说望瀑庐暂时不能回去,你若不嫌简陋,暂且在国公府停留可好?”
    药叉先生还未说话,旁边的墨怀臻突然开口:“世子,让雪医随我去吧,我还有问题要相询。雪医先生,可否?”
    云衍知道墨怀臻不会与他虚词客气,既出此言便必有用意,于是便道:“随殿下与雪医先生之意。”
    与雪医商议罢便和这几人顿首,告辞而去。他知道这几人不会从大门离开!故也不相送。
    墨潋瞳不知为何看了墨怀臻一眼,走上前来附在木阅微耳边悄悄说话,木阅微一听脸就变了,急忙摇头:“不劳世子,不劳世子!”
    墨潋瞳意味深长笑笑,那千娇百媚的笑再次让木阅微心里发毛,滟世子这才施施然离去。木阅微觉得那容光皎皎的家伙出去她房间都瞬息黯淡几分,看来美色还有电灯泡的作用。
    木阅微惊愕半会,才无奈看向一直站在一边的莫洛:“苏嬷嬷应当已经睡下,你去拍了她的睡穴,其它人也拍了吧,让她们好好睡觉,然后你也休息。”
    莫洛站着不动。
    木阅微叹口气:“滟世子替我们跑腿去了,也不知他想干嘛,等到明天再看,你受伤了早点休息,下来几天会很费神。”刚才墨潋瞳离开前在她耳边悄悄说的话是:“你的人今天累着伤着了,本世子替你去收尾那个莫少柯,这是本世子给你的礼物,记得明天好好感谢本世子。”
    木阅微不知这魔童又想去捣什么鬼。真是两面三刀的魔头,在云衍跟前像个邻家男孩一样清纯静默,说话都是惜字如金,到了她面前邪恶本色立刻就原形毕露。不过……事至此处这莫少柯若料理不好多少国公府也会受累,换而言之就是云衍也会受累,因此木阅微估摸墨潋瞳不会太邪恶,尽他去吧。可是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莫洛离去。
    华之琅拽着雪医药叉,话里有话道:“殿下,我先带着先生回你家等你!”于是用那块布带着那书和盒子一道离去。
    屋里只剩下墨怀臻与木阅微。墨怀臻低身看木阅微:“微微,你在那个屋里休息?”木阅微警惕盯他:“你想干嘛?”却发觉墨怀臻看上去似乎突然换了一个人,身上无尽的忧伤沉静,仿佛之前那一片莫测之海,突然记起不为人知的深沉回忆,那回忆带着伤。墨怀臻声音低沉道:“微微,我抱你回屋休息,然后我离开!明日再来看你。”
    木阅微看了看屋外的天色,叹口气道:“殿下,你先回去,这个点我是睡不着的。”这是实话,秋冬天黑得早,这个点最多就是现代的晚上七点多,木阅微没有这个点睡觉的习惯,哪怕她再累最多也就躺着养神,睡去不可能。人体生物钟不是顽闹的。
    墨怀臻也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知她所说不假,于是低声道:“微微,我想和你待一会,你好好躺着养神,我看着你睡,睡着我就走!你陪陪我!”木阅微认真看墨怀臻很久,点点头道“好”!
    等墨怀臻抱起她,果不其然感觉到他整个人的体温都突然下降不少,好像方才这方寸之地在他一个人的世界独独下了一场素白的雪。
    他方才想到些什么?在药叉先生说忘忧露的时候!
    墨怀臻将木阅微轻轻放在她的寝床,又守在床边沉静望她许久,才道:“微微,我好了很多!”
    木阅微澄黑的眼眸静静望他,这个时候只能适合倾听。然墨怀臻只用那沉静无涯的双眸如出一辙望着她,眼底一片澄澈深邃的忧伤,那忧伤却宛如蓝色一般带着说不出的温暖。木阅微一看便被吸引进去。
    直到她觉得再这样两两相望会出事,才偏头岔开道:“也不知墨潋瞳那魔童又去莫少柯那里给我捣什么鬼?”
    墨怀臻微笑:“放心吧,他虽然行事邪气诡谲,却心思缜密冷静,会行险着逗你顽耍,却不会收不了场。他只是个自小就孤独的孩童,又天资聪颖,需要能让他放心又旗鼓相当的人陪他顽耍,因为他一直没有这样的玩伴。”
    木阅微撇嘴:“你倒是放心。”
    墨怀臻微笑:“他小时候经常去我府邸顽耍,都是后半晌去,一个人在我府邸看书顽耍射箭,也不大和人说话,有时晚上不回去,就呆在瑾王府过夜。时间长了我才发现他是故意挨到晚上逗留在我的府邸过夜,索性收拾了个院子给他随便顽耍,他却偏偏每日在我主屋的耳房过夜。后来有人送了我一个花豹,看上去很是凶狠人人都怕,墨潋瞳却和它顽得很好。那时我忙于国事经常很晚回来,他都抱着那豹子睡着了。比他一个人要睡得安稳很多。有些事我是后来才知道,那时他都长大不小了。”
    木阅微想起云衍之前所说的墨潋瞳幼年的一些故事,不禁伤感,一个王世子童年若惊弓之鸟处处找安全的地方,挺伤感。
    木阅微郁闷:“溆王为何如此待他!”
    墨怀臻摇头:“那是一些只有皇族内极少人才知道的秘辛!”
    墨潋瞳的身世果然有问题!
    木阅微皱眉:“可是皇帝虽然宠他,他却并不待见皇帝。”
    墨怀臻奇怪:“你连这个都知道?”
    木阅微深看墨怀臻:“因为大概不到一月前,我问了云衍一个问题,吓着了云衍,当时他没有回答,却反问我为何要和墨潋瞳一前一后问同一个问题为难他?当时我吓了一跳没多想,可是后来思及此处,我就知道墨潋瞳能向云衍问出我问的那个问题,他和皇帝的亲近只是表面?他和殿下你,倒是可能近一些。”
    墨怀臻奇怪:“你问云衍的问题,难不成还与我有关?”
    木阅微盯他:“你真的要问,很吓人的。”
    墨怀臻深看她,很久才淡淡道:“当然。”
    木阅微目不转瞬看着他:“我问云衍,先帝那么贤达明慧,而且他的嫡亲兄弟瑾王又是数百年难遇的治国奇才,为什么他老人家临死前干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不把帝位传给嫡亲兄弟、治国奇才瑾王殿下,反而传给了一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当小跟班、才能极其平庸、疑心重得恨不得把自己搞死的庶弟?”
    她留神看墨怀臻的眼眸和表情变换,一丝一毫都不放过,结果人家的根本没有变化,就是那么一面平静莫测的深海。深海是澄净的伤感。
    墨怀臻看她半会,才道:“微微,你想差了,墨潋瞳的身世并没有问题,他就是溆王之子。当年溆王妃虽然倾国容色,却是对情忠贞之人!”木阅微方才那个了然的神色他留心到了,他惊讶木阅微心思竟然如此通透,一下子就想到,墨潋瞳的身世与皇帝有关。
    转移话题!
    木阅微嘴角歪了歪,不过没辙啊,这个问题她确实也挺好奇,而且她意志坚定料墨怀臻也撇不开原本的问题。
    木阅微沉吟道:“也就是说那心怀鬼胎的溆王殿下和自以为是的当今圣上都以为墨潋瞳是皇帝之子,看来这是两个贪色却无能的混蛋男人导致一个倾绝红颜薄命早逝的故事,真是混蛋到家了!”
    她郁卒看着墨怀臻:“当年溆王妃为何喜欢的不是宸文帝,姿容太倾绝的女子,要么她自己手段非常,要么就让一个贤明的皇帝护着,方才有可能安平一世!不然难保被几个占有欲强的贪色之人连累得命途多舛!”
    墨怀臻苦笑:“皇兄当年倒是倾心她,可惜遇见得太迟,只能怅惘抱憾。”
    木阅微冷哼一声:“太迟不会强抢啊,墨怀雍不是用了非常手段后者居上了嘛?”
    墨怀臻给她掖掖被子:“那也得看溆王妃的心在哪啊,当初她是一心钟情溆王。皇兄就算横刀夺爱也只徒添她的痛苦。”
    木阅微冷哼一声:“人就不能只谈一次恋爱,生而为人都是懵懂混沌,然后摸石头过河步步探索的,加上当时环境的制约,要知道自己要什么需要一个过程。知道自己的真爱是什么也需要一个过程。当然有人幸运一次中标,但大多数人需要机会。溆王妃若是自由的,她未必会在溆王这棵愚蠢的歪树上吊死。当她看破溆王的薄情懦弱,说不定就会看到其它长得不错的树,比如宸文帝!”
    墨怀臻微笑看她:“微微,你这么认为就好!”
    木阅微诧异看墨怀臻一眼,不知他为何如此干脆肯定,却见墨怀臻有些忐忑望着她:“微微,我有过两个王妃!”
    木阅微不顾左臂针灸后微痛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同时有?”
    墨怀臻看她虎视眈眈,又看一眼狠狠揪住自己胸前衣裳的粉拳,眼底浮上一抹笑意和无奈:“不是,微微,陛下赐给我一个王妃,没多久死了,后来他又赐给我一个!”
    木阅微放开他,似笑非笑:“你命数克妻!”
    望着墨怀臻难得忐忑的眼睛,她道:“墨怀臻,我知道你有过王妃这回事,可是刚才都没想起来,这对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并不了解我,你今日才认识我,我不适合这个男子没事就三妻四妾的世界,我没打算过在这个世界和谁一起白首偕老。”她看了墨怀臻一眼:“我原本的打算是,在做完我该做的事情之后,让国公府表小姐红颜薄命英年早逝的!”
    墨怀臻认真看她:“微微,现在依然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顾忌太多。我想说的只是,如果你的经历成为你的负担,你可以把他卸下一些给我,我应该对其负责。”
    木阅微不解看他:“为什么?”
    墨怀臻道:“当初是我让护国公大人和云衍在木夫人死后对隐花居不要过分照顾的,只留下苏嬷嬷和远岫也是我建议云衍的,当年我目光短浅,轻下结论断人有误,不知你心思聪慧有自己的担当,以为一世安平就是对你好,结果反而束缚了你甚至害了你。”
    原来如此。
    木阅微揉鼻子:“你没判断错误!”她不是人性突然就爆发了,而是魂穿了,以前身的性情,平淡一阵子推掉与奕王的婚约然后择良人另嫁确实是保得平安无虞的路子,即使墨怀臻不这么插手,云衍也会如此。
    墨怀臻诧异看她,木阅微道:“我说了,人要不断经历才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男人也一样,命数也一样。”
    完了又目光炯炯盯着墨怀臻:“你不要以为聊这些有啊没啊的,就可以含糊其辞我问云衍的问题!”
    墨怀臻深静看她:“微微,我不会含糊其辞你任何问题,特别是这一个。这也是我留下来的原因。我没想到你和墨潋瞳竟然都会好奇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曾困扰过我好多年,我当年不解皇兄为什么要让政道和他南辕北辙的墨怀雍继位,临终一道遗旨将我发落边疆,一手毁掉我们多年的革新心血。可是刚才一瞬间我就明白了!”
    木阅微看着他。
    墨怀臻看了漆黑的窗外良久,才缓缓道:“皇兄当时命数已定无力回天,微微,你的父亲木大学士还有那个刺客,他们配合着皇兄,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将我们当时的心血火种埋藏起来,把机会留给了我,让我以后有机会让其重新燃烧。十年前皇宫的那桩刺帝血案,其实是他们两人一手谋划的。”
    木阅微震惊:什么?
    十几年前宸文帝墨怀禹、瑾王墨怀臻和紫薇阁大学士木赟在大宸国进行了一次自上而下的深彻革新以强国,就在他们的新政略有成效的时候,宸文帝却莫名被刺深宫,那一晚木大学士恰与陛下谈论国政,为护驾以身挡刀,但终究没改变那个贤明帝王的命数,自己亦殒命皇宫!当然那个刺客也没逃脱。
    这当然是一场阴谋,虽然它很快被湮没,木阅微甚至怀疑过那个刺客就是现在皇帝墨怀雍的手笔,因为当时的事件转换太快太突然,不由人不疑心。
    可是现在墨怀臻告诉她:那是宸文帝与木赟二人的手笔,他们串通那个刺客置自己于死地。
    木阅微看着墨怀臻:“为什么?”
    墨怀臻很久才道:“因为那时皇兄命数已定,无力回天,别人也布置下牢不可破的阴谋之网静待他身死,为了反客为主,他们谋划了那场深宫血案,取得一些主动权。”
    木阅微灵光一闪,立刻想起墨怀臻方才是在雪医药叉提及忘忧露时神情大变的,顿时了悟大半浑身雪冷:“先帝当时身染忘忧露并且已过满月。”
    墨怀臻很久才说话:“在皇兄驾崩前两月,突然精神奇好,并且隔三差五拉我和木大学时饮酒小酌。当时我年轻气盛没有多少心机,加上那段时日刚好是我们的新政三四年后渐有成效的时候,我觉得是他心怀宽慰所以如此,没往心间去。那时我太年轻,好高骛远,心思稍微缜密点可能就不致如此!”
    他声音极低极沉,木阅微不知道说什么,这比云妩之死带给云衍的冲击更大更凶猛,怪不得墨怀臻方才如此激烈反应。她只能握住那只带着薄茧的手由衷道:“墨怀臻,这不怪你!”忘忧露本来就极难察觉,人家还用对了时机,三四年的辛苦努力换来可喜成果,人的状态佳好再正常不过。
    “我想后来木大学士应该发现了端倪。因为那时皇兄对雪族采用宽仁政策,雪族与大宸国来往密切,木大学士与雪族南宫家族素来交好,且那时他心思比我缜密冷静,学识广博,后来应该看出皇兄的异样。在得知皇兄遭人毒手且为之已晚的时候,他们应该开始瞒着我暗暗密谋一切。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样子的,只是在方才得知皇兄那时已身染忘忧露后,才猛悟那桩深宫血案是他们自己为自己准备的!在几乎绝境的情况下,皇兄主动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大学士也赔上自己的命,最大限度打乱幕后黑手的阵脚,也尽可能地保住我。”
    木阅微不说话。既然忘忧露都被成功用在宸文帝身上,那么背后之人的后手肯定不软,他们布好坚密之局,就等着宸文帝身死,然后他们就会黑云压城一般开始反扑。仅凭那时十七岁的瑾王和靠着皇帝支持大刀阔斧革新的木赟,他们是无法挡住的。宸文帝与木赟料知这一切,然后他们采取主动。
    忘忧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