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别说见过这么多大领导,就算是在老家多见几位长辈,和他们说话都会紧张得结巴。
真棒!
这小伙子将来的发展潜力真是难以估量啊!
不过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外面那些风流债难道是指老爷子的?
不太可能吧?
傅友文并非东宫的旧部,对朱标一系的后代也不熟悉,所以他当然想不到那个坐在里面的人竟然是朱标的嫡长子,毕竟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正常人都不会往这方面去想。“呵,不管他是谁,这小伙子将来肯定前程似锦啊!我得跟他打好关系才行。”傅友文考虑了一番,随即迈步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了朱元璋和另外两人。
赵檀儿见人都走了,立刻跳起来问道:“老爷子,刚才他说什么呢?说什么名垂青史,又说什么解救万民的?几句就能让人那么恭敬地给他行礼?”
她疑惑地看着朱怀,向朱元璋询问道。
朱元璋笑容温和,满脸春风地道:“确实啊,这其中可是蕴含着大学问呢,你要是听不懂也没关系,总之你要记住,你家男人可是救了千万黎民百姓!别说那些朝廷高官对他行礼,就算是皇帝,也应该感谢你家男人!”
赵檀儿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原来自家男人这么牛啊?
朱元璋笑了笑:“好了,你去做点饭菜吧,一会儿中午我们爷俩喝两杯。”
赵檀儿自然明白老爷子还有话要跟朱怀单独谈,否则也不会让她亲自做饭,于是她甜甜一笑:“好的。”
赵檀儿离开后。
朱元璋满意地看着朱怀,略带得意地笑着说:“臭小子!你倒是有两手啊!”
朱怀挠挠头:“老爷子,都是您教得好。”
朱元璋笑了:“可别抬举老头子我了,我比不上你,我就认输!”
接着,朱元璋严肃了一些,问道:“寿州的危急局面如果解决了,那些商人们该如何处置呢?”
朱怀此刻内心颇为愤怒。
商人也好,平民也罢,人总是可以划分等级的,但人心却不可以一概而论。
商人中也有善良之辈,平民中也有作恶之人。
寿州府的大粮商、大地主,在国家遭遇困难时不但没有伸出援手,反而发起了国难财。
他们就是利用法律不会追究多数人的心理,来对抗朝廷。
这虽无可厚非。
但是,寿州府那么多百姓,在他们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这些黑心商人为了钱财,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杀!”朱怀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一定要找出带头的商人,将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严惩示众!”
“虽然法律不追究众人,但如果这种风气蔓延开来,往后不知会有多少人跟着效仿,不杀不足以儆效尤!”
朱元璋微笑着问:“就这样定了?”
朱怀困惑地看着朱元璋:“啊?这样还不够妥当吗?”
在他看来,这样做足以起到震慑作用,以彰显国法。
然而朱元璋看着朱怀,宠溺地说了声“傻孩子”。
他眯着眼睛:“杀,当然是要杀的,但杀人也要讲艺术!”
他的脸色陡然一沉,冷笑一声:“这几个贱商首领,光是杀了几个领头的,未免太过便宜他们了。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群也是杀!寿州府这些商人想利用法不责众的心理对抗朝廷,但他们显然打错算盘了!
如今是国难时期!这是大明每一个百姓应当承担的责任和义务!他们在太平年景时赚取大明子民的钱,在大明子民受难时还想继续赚取大明子民的钱,这般贪婪无度,朝廷若是退让,又怎能治理天下?
等寿州危机解决后,公开宣布他们的罪行,没收家产,妻子女儿罚入教坊司充当奴婢。地方官府要记录在案,家中子孙世代不得参加科举考试,不得从事农业劳动,不得做工。”
朱元璋的表情变得狰狞,“这些人不是贪婪无度吗?不是以为朝廷会服软吗?我们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咱们大明,对外决不屈服,对内同样强硬!我们要把他们的子孙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世世代代从事卑贱职业,连人都算不上!”
朱怀不由得面部抽搐了一下。在他看来,只要抓住带头的,严惩示众,这件事情就应该结束了。但他实在没想到,在老黄头这样的执政者眼中,自己的处置办法竟然还是过于轻了。
这就是朱怀后世思维与封建社会思维的最大差异。
“你觉得我的处置手段是不是太狠了?”朱元璋看到朱怀有些愕然,笑着问道。
朱怀点点头:“这样一来,会不会落下话柄?大明的文官们会不会同意?会不会在民间激起舆论风波?”
朱元璋大笑:“孩子,你还真是不了解咱们大明的老百姓啊!”
“如果你曾经见过百姓们饥饿无助,哭喊无门,最终凄惨饿死的场景,你就明白其实我对他们的处理,还是太轻了。‘民心’,得多去看看,多去听听,没人会对这些为富不仁的商人表示同情!”
“这是目前大明的现实状况,现在如此,将来依然会如此!”
老爷子边说边用手指敲打着桌子,认真地说:“孩子,你要记住一个道理,我们大明朝廷和大明天子是要替天下人主持公道的,作为天子,心肠必须要硬!”
最近几天,南直隶的雨水少了一些。
到了中秋节那天,雨终于停了下来。
八月十五这一天,大明洪武二十四年的秋季乡试圆满结束。
同样也是农历八月十五这一天,占城国的使者来到了应天府,请求成为明朝的属国,并呈上了国书。
朱元璋命令吏部尚书詹徽负责接待使者的工作。
到了八月十六日晚上,应天府的街头巷尾灯火通明,一片欢庆景象。
朱怀有些无可奈何,原本计划在家里过中秋节的,却被家中长辈硬生生拽出来逛起了街。
都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这位长辈还跟小孩子一样充满活力,这让朱怀不禁哑然失笑。
老人乐呵呵地向朱怀解释,说这不是简单的逛街,而是在观察世间百态,了解普通百姓的生活状况。
“小子,好好看看,用心学学,这对你的将来肯定有好处。”朱元璋语重心长地说。朱怀只得应付地点点头:“嗯嗯,好的。”
赵檀儿在一旁,脸上满是激动和兴奋的表情,尤其是看到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高兴得几乎像个孩子一样疯狂。“瞧瞧,咱们女儿就比你厉害多了。”
赵檀儿笑意盈盈地挽着老人的手臂,开心地说道:“我爹很快就要来应天府了。”接着,她又悄悄地瞥了朱怀一眼。
朱元璋的笑容更加灿烂:“没错,你爹就要来应天了,寿州府的危机已经过去了,你这个男人有能力吧?”赵檀儿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老爷子,你说什么呢!哎哎,那边有灯谜会,我们去看看吧!”朱元璋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丫头,转移话题真是够生硬的!
朱怀只好无奈地跟着朱元璋和赵檀儿来到了一个猜灯谜的地方。
朱元璋双手背在身后,穿着普通的布衣,趿拉着布鞋,就像任何一个平常的老翁一样,走到灯谜摊贩前,随口问道:“姑娘,猜灯谜怎么玩儿?”
摆摊的妇女看起来大约四十岁左右,乍一听别人喊她姑娘,有点不太习惯,但看到朱元璋的年龄也就释然了。她笑着回答:“老爷子,我们这里很实惠,猜一次只要三个铜板。”“还实惠呢?”朱元璋瞪大眼睛说,“一个大肉包子才一个铜板!”
朱怀无奈地拉住朱元璋:“爷爷,这可是文化活动,都挺值钱的,都挺贵重的!”
说着,朱怀赶紧对着摊贩说:“别跟我爷爷计较哈,老人家都挺看重钱的。”摊贩微笑着说:“没关系的。”
朱元璋仍然觉得猜灯谜的价格太高,连连摇头:“不猜了不猜了,白白浪费三个铜板。”
摊贩笑着说:“老爷子您误会了,您要是猜中了,我们这里有奖品的,其实并不会损失多少。”
朱元璋突然来了兴致:“原来是这样规定的,那有什么奖品?”
摊贩妇女回答:“这些都是布偶娃娃、盘子碗筷还有肉类菜肴什么的,您猜对一次,就可以任选一件作为奖品。”朱元璋又问:“那您的灯谜难猜吗?”
摊贩妇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思考了一会儿说:“这个……”
周围围观的一群读书人有些不满起来,纷纷催促道:“老爷子,您到底猜不猜啊?”“就是啊,我们在后面看着都替您着急呢。”
朱怀赶忙转身安抚那些才子们:“我们会玩,我们会玩,抱歉抱歉,老人家不舍得花钱。”说着,他还悄悄拉了拉朱元璋的衣袖:“好了好了,别再问了。”然后便给了摊贩三十个铜板。
朱元璋心疼地说:“花那么多钱干什么?不都是浪费了吗?”摊贩笑着回应:“没准您家孙子都能猜出来呢,呵呵。”
“胡说八道,如果都猜出来了,你还赚什么钱呢?你干这一行,肯定是会让人猜不出答案的。”朱元璋瞪圆了眼睛。
朱怀赶紧拉住朱元璋,以免他砸了人家的生意招牌。
“老爷子你就别说了,人家也是中秋期间出来挣俩钱,我们就亏一点算了。”朱元璋白了朱怀一眼:“就你小子心肠软!”朱怀笑了笑,对摊贩说:“快出灯谜吧。”
说着,朱怀指向其中一盏花灯,摊贩便把花灯背面转了过来,上面写着七个字:“欲上月宫折桂枝。”
花灯上并未说明具体的方向。
朱元璋闭目沉思,身后的才子们也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这连个方向都没给啊。”
“这乱猜不就跟大海捞针一样吗?怎么猜啊?”大家摇头叹息。
朱怀想了想,给出了答案:“高不可攀?”
摊贩妇女愣了一下,随后笑容满面地道:“公子真是大才,答对了!”朱元璋难以置信地看着朱怀:“这也行?”赵檀儿兴奋地说:“我要那个布娃娃!”周围的才子们都惊讶地看着朱怀,心想居然有这样的好运?
朱怀继续对摊贩说:“再来一个。”
摊贩妇女笑眯眯地再次翻开另一盏花灯,上面写着:“皇帝从不上早朝。”朱元璋双眼一亮:“这个我知道答案,是昏君没错吧?”老头嘴里抱怨着别人赚钱不易,心里却比谁都要积极。
或许是因为自家大孙子出了钱,或许这样的和睦人间百态正是他所喜欢的场景。摊贩妇女摇摇头说:“不对哦,老爷子。”
朱元璋焦急地说:“不对?都不上早朝了,还算什么不是昏君呢?”朱怀笑着说:“爷爷,人家皇帝不上早朝,也不一定就是昏君呢?”说完后,朱怀又猜测道:“难道是卧龙?”
“啊?为什么会是卧龙?”朱元璋瞪大眼睛,随即笑嘻嘻地说:“哈哈,哦哦,对啊,不上朝了,不就是躺着的龙嘛,闺女快看看谜底,是不是?”摊贩妇女再次笑着回答:“恭喜公子,又答对了。”朱怀也跟着笑了起来:“再来一个!”
摊贩再次翻开一盏花灯:“充耳不闻无话讲。”